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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在等你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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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她一瞬間萬般情緒湧上心頭,眼淚流出。
傻子,
他閉著眼睛問:「收拾好了?」
她抿唇半刻,嘿嘿一笑:「我撒謊了呀。」
他頓時抿緊了唇。
許沁一愣。
熬過來的。
或許,在那一刻,他對她來說,就已經不一樣了。
十年,怎麼過來的?
兩人又有很久沒再說話,單純享受著安靜的相擁。
明明很開心,可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流淚。
毫無緣由的,她表白了:
她說:「子皿孟,水心沁。」
他沒做聲了,低頭繼續看著盒子里的木偶,直到看見其中一個穿著籃球服,髮型留著貝克漢姆著名的莫西幹頭。
卻不想中途天降橫禍。
「真乖誒。」男生說。
他停住。
宋焰手快,迅速拿去身後藏住:「什麼東西?」
過了沒多久,她那頭收拾完了,爬過來他身邊,摟著他的腰躺下。
她不知道的是,
她想了兩秒就給出結論:「讀書,工作。然後,沒有了。」
四合院上,一方藍天。
「要一起。」許沁溜過去。
影壁那頭傳來開門聲,和箱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老師說:「都自我介紹完了啊,那就下課……」
淺灰色地板延伸至小廳,內嵌布藝的木沙發,木茶几。室內顏色以淡藍,淡紫和淺灰為主,安靜低調,賞心悅目。
她以為那天他是去救一個普通市民,以為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車。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她瞪眼,昨晚被他折騰一番,現在還疼呢,立刻忿忿打他一下,和他拉開距離。
盒子打開,裡頭一堆木頭小人,全是少年時代的宋焰,栩栩如生。更妙的是每一個表情衣服動作都不一樣,且全是真實生活里出現過的。
「本來就不是送給你的。」
她一會兒跑去中心區放書本,一會兒跑去客廳放一把指甲刀,充電線擺去大木桌上,毛絨玩具放進吊籃里。
她睜開眼睛,看見排排木窗外陽光燦爛,清風撫動紗簾,牆壁是淡藍色的。
像火一樣溫暖了她。
「嗯?」
就跟那次在溜冰場打架一樣,她跟孟宴臣走了,可第二天她就回來了。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買白色寶馬。
靠了一會兒,她調整姿勢,無意間看到榻下放著個大袋子,她撐起上身:「還有東西沒收完。」
「要幫忙嗎?」
因為八月那個雨夜,他救起來就是那輛車。
不捨得她在高峰期排隊等出租,更不捨得她擠地鐵,提前預支送她上下班的幸福,未嘗不可。
夜色靜寂,路燈朦朧。
宋焰怔了一道,臉上隨即湧起一陣狂喜,跟發現了秘密寶藏似的:「這全是我?」
幾隻麻雀飛過來,落在石榴樹上蹦蹦噠噠,還有一隻落到草地上啄泥巴。
那時候她會笑吧,
「你這十年過得辛苦嗎?」
她並不相信,卻沒讓他看見她的眼神,澀然笑著:「真的?」
兩人安靜依偎了一會兒,她卻還惦記著,
「嗯。」她把臉靠在他肩頭,他黑色的毛衣被太陽曬得暖燙。
好在那時,房租已超過貸款額數倍,終於能余錢了,也能研究裝修了,讓舅舅幫忙設計和打造傢具。
可即使是被生活逼成m•hetubook•com.com那副樣子,每過一個月卻又像贏得了一場戰爭,彷彿他的家一點點真實起來。
白色轎車停在乾淨無人的街道旁, 輕輕晃動著。
他道:光說沒用,敢不敢上我戶口本。
東邊是分隔開的兩間小卧室,西邊是廚房和餐廳。廚房整體為淡綠色,清凈雅潔,餐廳則是淺杏色,牆壁透一絲嫩黃,白色餐桌上擺著一小束雛菊。
她就會回去找他。
她什麼也說不出,但即使不說,他也會懂得吧。
(正文完)
原本,她就只是個很普通的女孩,或許還要差勁一點,自私,懦弱,窩裡橫,恃寵而驕,卻又懷著奢望,等著一個人走過千山萬水來愛她。
「……嗚……」
她忘了。
她時不時看窗外, 驚怕, 羞恥, 卻又刺|激,禁忌。人也愈發敏感,酥快之感成倍放大, 一次次拋入雲端。
宋焰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看半晌,嘖嘖兩下:「行。撒謊就撒謊了吧。」
許沁撲在他身上,左抓右撓,比不過他手長:「給我!」
車停下,宋焰把她裹好,抱起來。
她只認得庭院這一側,靠近卧室的地方,種著枇杷,還有一株櫻桃樹。
她咧嘴笑了,撲到他懷裡。
可再次傳來那個少年的聲音:「哪個孟哪個沁啊?」
少年清瘦的手臂舉得高高的,食指卻懶洋洋垂著,指向她。
「丫的,不送老子送誰?!」
不然,她不會那麼壞,一次次試探他,驗證他,挑釁他,惹他生氣,卻又在他一次次的回應里得到安穩,得到安寧。
「這世上的一切我都不喜歡,我也不想出去見別的人。
或許,
老師:「大家提問啊。」
他失去徹底洗清的機會,沒罪卻也不夠清白,原來的隊伍待不下去,被丟進人們說的最沒出息的隊伍,從零開始。
「我就想要一個四合院,然後被你鎖在裡邊。」
然後,他們就永遠在一起。
她說:宋焰,我好喜歡你們家。
他是拼了命地想出成績想立功想升職,盯著考核獎金,績效獎金,功章獎金……盯著士官加薪,升班長加薪,升排長加薪。
只有她一個轉來的新人,沒人理她。
傢具都是舅舅幫忙,刨去裝修的少部分錢,剩餘也只有三十多萬,一大半買了戒指,餘下按揭了一輛車。
宋焰沒那麼多東西,很快收拾好,靠在牆邊看她忙忙碌碌一臉興奮地跑來跑去,女主人一樣。
象牙色牆壁,咖啡色地板,月牙色電視牆,內嵌沙發,樺木茶几。
她回過神,跟上去。
那個晚上,剛剛在宿舍里被舍友孤立的許沁手足無措,抱著書包戰戰兢兢去了教室。大家都是初中部的老友,都認識,聚在一起玩。
「嗯。」
「真的。」他語氣很是無所謂,「訓練起來是苦一點兒,可當兵都這樣。入伍的時候發了誓努力工作艱苦奮鬥,就挨著唄。吃點兒苦算不得什麼。」
他抬眸看她:「我把你賭路上那天,你不是說,不認識我?」
他被她撓得肚子痒痒,忍不住笑,又輕皺眉心:「我想想啊。」抿唇半刻,「嗯。怎麼說來著,為人民服務……www.hetubook.com.com不怕犧牲,忠於職守,」起先記不太清,漸漸越說越流暢,「努力工作,艱苦奮鬥;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背叛軍隊。」
她站在滿是同學的教室里,像站在空空的原野上,
他聽見屋內,軟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窸窸窣窣,她進進出出來來回回地跑。聽著她在他聽覺範圍內穿梭,他淡淡彎唇,慢慢睡去。
袋裡一件裙子,許沁拎起來,底下露出個大木頭盒子。
陽光照在她眼睛上,世界紅彤彤的,一片溫暖炙心。
「你這十年怎麼過的?」
宋焰撫摸著小木頭的臉,也問:「許沁?」
可是,教室後排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老魯,那小傢伙還沒介紹呢!」
他話音未落,她穿過庭院,飛撲上去摟住他的腰:
即使那次受了重創,讓他幾乎崩潰。可後來的每一天,他不曾有一天安於現狀,不曾有一天想過混著日子等相見。
一點點找到了存在於世的感覺。
他淡淡一笑,說:「是啊,也絕不背叛你。」
可那個時候她不明白,趕走了他,還一聲不吭背著自己的城逃跑了十年。
他提箱子過門檻時,把大紙袋放在門邊,說:「先運了一部分,剩下的以後慢慢搬回來。」
或許,不是想尋求庇護,就是愛了。
她為他開門,說:那以後不許走了哦。
「我自己來。」她很享受自家整理的樂趣。
宋焰告訴許沁自己很早就買房了,言簡意賅,省去艱難的前半段,還調侃:「買得早,連房租都賺了一大把。」
他轉身開盒子,她又趁機一撲,可他敏捷躲過。
她羡慕的不是舅舅的四合院,是舅舅幸福的家。
等老了,再告訴她,也會是個驚喜。
雜物不少。
花草樹木也都了解一番,香味不能太濃,不能招蟲,花期則最好把一年四季都湊進去。
等到白髮蒼蒼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時候,再告訴她:
宋焰頓住,想起什麼,安靜了一秒,抬頭看她:「什麼時候刻的?」
「廢話。」他盤腿坐榻上,把小人偶嘩啦啦全倒出來,一個個看,「卧槽,太像了。」他表情新鮮得像當初那個少年,「擦,……這表情……這動作……老子當年還留過這種髮型?!……這件衣服還在舅舅家沒扔呢!……」
她的臉刺辣辣地燒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整個四合院美好極了。
「宋焰,我只愛過你一個。只有你一個。」
許沁下了床,拉開木門走去客廳,
一室陽光,心情很好。
他目前的工資應付車貸已是綽綽有餘。
敲敲她的城門,說:我能進來嗎?
他說:好。
那次她醉酒後質問他沒有為靠近她而做過一絲努力。
他天天翻書,研究說紫色促進睡眠,藍色叫人安靜,綠色適合廚房,黃色促進食慾。
我的城,在等你。
他愛不釋手,觀摩良久,終於想起來質問,
只等當初的那個人長途跋涉,再次不顧風沙地追隨而來。
他出門去,躺在迴廊露台的軟榻上,手枕在腦後,闔上眼睛曬太陽。
「發誓?我們學醫也有誓言?」她輕易被他引開了注意力,「和_圖_書當兵的誓言是什麼?」她搖搖他的身體,「我要聽。」
她立刻搖頭,哽咽:
她身體發熱,腦子也不清醒,隨著車身搖來晃去,暈眩迷濛。最後累得迷迷糊糊睡去。
應有路燈光流轉,但他的外套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毫無知覺,睡得很沉。
一張長方形的大木桌子,寬寬鬆鬆圍了六把木椅子,連靠枕都有了。桌子特別設計過,方便走線。
清風吹著,偶爾眯開眼睛看一眼。四合院赭色的屋檐之上,一塊長方形的藍天,高遠,純粹。
宋焰瞥一眼她表情,下了定論:「撒謊。」他一手掐著她腰,一手在身後晃一晃,裡頭的木頭嘩嘩響。
而那時他甚至不知道許沁在哪兒,還會不會回來。可人就像是失去理智了,是個賭徒,是個瘋子,只想用盡一切辦法守住最重要的東西。
只有開學前的那個晚自習。
她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走出去,站在台上,表面淡漠,不在乎,其實緊張得要命,又害怕,又尷尬。
而多年前,是燥熱慌張的夏天。
但她對這個家有天然的親近,很快就隨意起來,把衣櫃構造摸了個清,迅速給外套、毛衣、內衣、褲子、襪子、包包劃分了各自的去處。
「我來。」宋焰起身,
可再怎麼拚命也出現空缺,入不敷出。長那麼大,生平第一次找朋友開口借錢,期滿了還不上,又不能失信,被逼到走投無路,找民間借貸。
陽光灑在櫻桃樹上,在看不見的地方醞釀著春意。
他慢慢睜開眼睛:「還好。」
她往他身邊擠擠,湊他更緊,腦袋靠在他頸窩裡,閉上眼睛,不去回想當時的困境,眼裡有溫熱的液體濕潤著睫毛。
又會像此刻這樣流淚而哭呢?
只是,很多個第二天之後,她都沒回來。
「哎呀,就是玩具。」
老伴,那輛白色寶馬,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說這話時,冬日的太陽光籠罩著他們身。
空氣里有乾燥清新的冬天味,也有溫暖清潤的春天香。
露天?!
她微微吸鼻子,拂去眼角的淚。
頭幾年黑暗的日子他已記不太清,只記得每月回家都穿著軍隊的迷彩服和膠底鞋,吃穿用度全在軍隊,不買東西不花費,每分錢都拿去還債了。
多麼簡單的道理。
你不來,我便始終一個人。
她靜了好久,說:那你送我一個四合院吧。
許沁起先有些懵,反應不過來,總是手裡捧著東西,卻不知道該放去哪兒。
窗戶旁,陽光灑滿美人榻。
漸漸,一年一年,房價開始瘋長,房租跟著一次次翻倍。而他也一步步升職,壓在肩頭的重擔才一點點卸下。
更叫她欣喜是客廳沙發背後設置了一個中心區。
……
為了娶她,為了和她在一起,他積攢了十年,拼搏了十年。
他的女人啊,生活記性不太好。
宋焰愣了愣,想到她會很開心,但沒料到反應這麼大。她急切說完那番話,再不吭聲,眼淚直下。
夢想破滅,事業挫敗,身體荒廢,四合院也要保不住了。
教室里熱鬧得像過節。
她睡了不知多久,感覺他輕手輕腳整理好了她的衣服。
她坐在座位上,緊緊揪著自己的手,https://m.hetubook.com.com表情木然,內心不平:過會兒大家會問什麼問題呢,怎麼回答呢,記得說話聲音一定要大一點。
她仰起脖子, 嗚嗚喘氣, 縮在座位不敢起身,被他撩著撥著,似乎害怕, 卻又似乎很舒服。
裡頭有東西晃來晃去。
她緊張極了:等她上台,語速要快,不耽誤大家時間。
桌下幾處地面插頭,能全家人聚在一起辦公作業。背後整面牆從屋頂到地板都是書櫃,分成無數方形小格。
她看見他在笑,碎發下,他的眼睛里有教室日光燈的倒影,亮閃閃的,像陽光跳躍的湖。
他大掌撫摸她的頭,要安慰什麼,她心酸問:「宋焰,你這十年怎麼過來的?」
那年,她還小,她多羡慕舅舅家的四合院啊。一家人開開心心住在裡邊,每天都有笑聲。
沒人問她。
她腦子頓時懵一下,坐在原地,又想舉手又怕鬨笑,心一路往下跌,還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想自我介紹。可再怎麼撒謊,還是委屈得眼睛發酸。
驀地想起酒醉后第二天,他去她家裡找她,那時他給她的承諾就是……
滿車玫瑰清香, 柔軟花瓣。
她心裏的城,從此再也打不開。
宋焰瞧出來了,便不剝奪。
她滿屋子轉一圈,沒找到宋焰,便坐在迴廊的台階上等。
許沁正在心算呢,他拉著兩個箱子往裡頭走:「站著幹什麼,過來整理東西。」
而通向大門的長廊另一側,有一棵枝幹很粗的大樹,像是生長了很多年。她叫不出名字。
他昨天睡得太晚,耗費不少精力,今天又起得太早,人有些困。
而如今,房子已乾乾淨淨到期。
「宋焰?」
那個暴雨夜,支撐著他咬碎了牙也要把車推上去的信念,不過是因為他知道車裡的人是她。
即使偶爾會模糊了許沁的樣貌,卻莫名覺得她一定會回來。
這房間……
突然,下課鈴響。
「宋焰,我喜歡到可以一輩子不出去。我本來就不喜歡外面的一切,我可以一輩子在這裏不出去。」
「國外。」許沁低著頭,沒看他,「因為……也不知道你變成什麼樣子了,只記得高中時候的樣子。」
她回頭,人影擋著,她只看見他上半截臉,黑黑的乾淨的眼睛,囂張的豎立的莫西幹頭,前邊幾簇倒下來了,散在額頭上。
「宋焰……」
「我自己留著啊。」許沁說,把一堆小木偶攬到自己腿邊。
「操,你怎麼不早送給我?」
這一關,就是十年。
每個都是一段記憶,帶著高中時期鮮活的溫度。
她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他笑:「許沁,再動,我要起反應了。」唇角一勾,「想來露天的?」
「這什麼?」
宋焰上了長廊,拖著兩個箱子還有紙袋,是去舅舅家搬東西了。
高一才開學,他就改了。
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醒來時天光大亮。她睡眼惺忪,在被子里伸伸腿腳,打了個滾去抱宋焰,摸一摸,床邊空空無人。
她說:「我叫孟沁。」
或許她自己沒發現,但只要她意識到宋焰在等她。
教室里安安靜靜,所有人都看著她,但每個人都沒表情,不感興趣。
她於是放棄了掙扎,軟軟靠進他懷https://www.hetubook.com.com裡。只依稀感覺冬夜冷風清冽,他的心跳聲有力而鮮活。
她一下坐起身,驚覺自己在一張淡紫色的大圓床上,床邊鋪一圈淺灰色地毯,還有個白色的吊籃。
宋焰剛在舅舅家收拾時就發現了,當時沒管,現在卻好奇地搖了搖。
卻一天天發現,
在最初,五芳街起火那天,她的車堵著消防通道時,他就記住了她的車牌。
給你一個提示,消防通道啊。
左邊牆壁一整面米色衣櫃,右邊連排木窗,水紫色的窗帘收起來,只拉著一層薄薄的紗,能看見窗外樹影成蔭。
而她忘了。
北面的窗子外種滿了樹。
提問的人像是想把她的名字記清楚一樣。
此刻陽光溫暖,枇杷樹的影子灑在他臉上。
氤氳著許沁緊張而急促的聲音:「會不會被人發現……被看見怎麼辦?」
風鈴擺動,叮叮咚咚。
邁出門檻,院子種了樹,鋪了草地,上有鵝卵小徑。庭院改造過,一道方形環廊把幾處房間連接起來,廊上弔著乳白色的燈,還懸了風鈴。
他人生里留過一年的莫西干,但那是初三。
「……疼?」
「可是……啊……」
許沁紅著臉,爬去軟榻上跪坐著:「啊。你喜歡啊?」
所幸,走過紛飛的迷霧,肆虐的沙塵,你還是來了。
「你太緊張了。」他伸手撫摸,「放鬆。」
睡時只覺耳邊他呼吸沉沉,窗外光影斑駁。
很早的時候,五芳街房價雖然不高,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他二十歲生日那天,也不知哪來的魄力,把父親留下的各類資金一次性花了個乾淨,付了首付。還挺聰明地選了前低后高的遞進式還款,打著如意算盤,想著工資補貼和租金足夠還房貸。等房貸慢慢升高,他也升職加薪了。
「嗯?」
晚自習,老師一個個叫人上台自我介紹,提問回答。
許沁一見,扔下裙子就要搶盒子;
後來她被放到床上,舒適睡去。
兩人進了室內,一起收拾。
許沁潛意識裡動了動,想自己走,但他在她耳邊低聲:「乖乖睡覺。我抱你回家。」
讓一切,塵埃落定了。
他的計劃,在更早之前。
他被她撞得稍稍後退一步,站穩了,摸摸她的後背,逗她:「不喜歡,都急哭了?」
縱使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也不負人生了。
他看見她眼神,知道她記起來了。
「怎麼坐那兒?」
他被嚴刑拷打半個月,後來被救走,罪名由坐實變成存疑,他知道救他的是誰。那時他太心高氣傲,太恨,太屈辱,人都倒在土裡不成形了,都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了,也要咒罵那個毀了他原生家庭的人。
宋焰眼瞳深而暗,吻著她羞紅的臉頰,她如玉的肩膀:「這麼晚,不會有人。」
但由於前期借過高利息民貸,他三年前才陸陸續續還清欠賬。
車開動了。
正等著老師點名呢,
南邊面向庭院,大門敞開,陽光鋪滿地板。
不然,她不會在他賭他的路之後不告訴家長。
不過,不要緊。
哪怕以後有一群孩子,也能把全家人的書收納進去。一旁靠窗邊還有處大大的軟沙發區,堆滿靠枕,許是讓人窩在裡頭讀書的。
這……
許沁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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