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傷無所依
第六節
「嘻嘻，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呢，就另當別論啦！」
「看到了。」甄意打開電腦，移動滑鼠，「新聞里沒有細節，但有網友說他被閹了。當然，這很可能是網友不積口德。」
宋依臉色微變，她是大明星，很少被這麼不客氣地對待。「記住了。」
楊姿湊過去：「他一死，網路上再度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撒花叫好。」
「辛苦死了。卞老大在虐待你吧？」楊姿隨手翻一下，代理費嚇她一跳，夠她打半年離婚官司。他們事務所，律師的薪金和代理費挂鉤，有的律師一星期賺大幾萬，有的磕半年酬勞比不過農民工。
彷彿一夜間，氣溫驟然回升，枯木上新芽舒展。
他們律師事務所在唐裳案里聲名鵲起，風光最盛的當屬甄意。話說當初卞謙接這案子時，事務所里很多資歷更深的律師都不敢沾手；而今個個後悔莫及。
進隔間后，宋依坐下，微笑著取了墨鏡和圍巾：「我很相信你，甄律師。你說這次的事能很快解決？」
宋依於是找甄意：她看到了可疑人，可堅決不作證。理由很簡單，她是公眾人物，不想惹事；另外，怕兇和-圖-書手報復。
上周末，宋依把案發當天的經歷完完整整告訴了甄意，後者設計了九十三個警察可能提的問題及標準答案：圓滑地配合，不撒謊，也不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從學校到職場，她對服裝的品味一直高於常人。
「可案子不會放假，休息時間都泡湯了。」甄意說話的間隙，也拿著筆在平板上做筆記，一分一秒都不浪費。
楊姿臉蛋非常漂亮，身材尤其嫵媚。甄意相貌不及她，但周身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活潑生命力，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她對甄意的原話是「我不想『被自殺』」。看來，她認為唐裳的自殺有蹊蹺。
她家不遠，每天早上跑步過來。她喘著氣在飲水機旁接水。晨曦灑進來，她臉上帶著晨跑后的紅暈，生機勃勃的；她彎著腰，玫色pinky運動衫裹著翹翹的小臀，長腿纖細，撩人動心的性感。中學時，壞學生甄意總穿緊而低腰的褲子，細腰翹臀，包裹得密實，看得青澀的楊姿和同學們替她臉紅。
「……」
「宋依。」
上班時間到，辦公室里陸陸續續忙碌起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
「姓名？」
周三早上，楊姿照例頭一個來到事務所。幾月前，她偶然發現老闆卞謙來最早還自己沖咖啡后，她戒了賴床。
甄意心情複雜，難以描述。楊姿拍拍她的肩：「忙了三個多月，終於告一段落，可以鬆口氣了。」她目光落到甄意帶來的文件夾上，粗略地瞟了眼：「新合同？你周一周二不是在休假嗎？」
「就知道他捨不得虐你。」楊姿笑言，「你是他的得力幹將。」
楊姿回去處理手上的工作，休息時習慣性往甄意的隔間看一眼，剛好看到一個戴著墨鏡的高挑女子走進去，有些眼熟。宋依？大明星宋依？難怪合同上代理費那麼高！
宋依知道她們在刻意營造警署審訊室里緊張壓抑的氣氛，人為虛張聲勢。她相信甄意的能力，那些問題和答案設計得天衣無縫，她背得滾瓜爛熟，所以並不緊張，只當複習。
小會議室里，楊姿坐在宋依對面，表情冷肅；甄意立在楊姿身旁，目光銳利。
Ecstasy私人會所監控顯示，宋依曾在案發時間經過案發包廂外的走廊拐角，看和圖書了走廊一眼，那條走廊剛好沒有攝像頭。她是重要的目擊證人，可很不配合，警察問話她隻字不答。後來有警察「善意」提醒：「宋小姐，比起目擊證人，你更願意當嫌疑人？」
第一個刑事案就如此出名，已是萬幸。
「但這次是和警察對抗哦。當然，我不是懷疑你。」宋依公式化地奉承，「甄律師一直都和惡勢力不公平對抗，讓我們很感動……」
「哼。」甄意勾起唇角，「唐裳死的時候也有很多人撒花，說她畏罪自殺。現在林子翼死了，他們又這樣。這些人真愛憎分明嫉惡如仇？不過是在現實里空虛沒有存在感，心裏的陰暗和惡毒需要發泄。留言代表他們本身。對生命都不尊重的人，不能稱之為人！」
在咖啡機旁等了一會兒，楊姿掐著點，聽見外面電梯響，趕緊拿洒水壺給老闆辦公室窗台上的綠植洒水。
甄意打完招呼進了洗手間，再出來就改頭換面了。頭髮一絲不苟地盤起，穿一套白色亮片正裝連衣裙，像小禮服，高雅精緻又時尚俏皮，完全不同於其他人死板的西裝西服裙。
「你才是。論專業，我比不上你。」
楊姿眼神平平，開始詢問：
「嗯，比上次請你出庭作證簡單。」甄意頭也不抬，她工作時專註而不苟言笑。
「計時收費，少說些沒用的。」甄意打斷，「給你的資料，記熟了沒？」
「阿姿，這麼早？」不是卞謙，是甄意。
林子翼背景顯赫，警察的壓力可想而知。只有宋依這個突破口，他們當然會想方設法撬開她的嘴，說不定巨壓之下真把她弄成嫌疑人。
甄意清楚，目擊證人不作證並不觸犯法律，但宋依在監控中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微妙。
楊姿被她隱隱的怒氣鎮住：「意，我以為看到這個消息，你會寬慰。」
楊姿看看自己的案子，K大高才生姚鋒課堂潑硫酸捅刀，四死三傷。姚鋒家境貧窮請不起律師，法院委託了事務所派律師。薪水低就不說了，楊姿看上的是這個案子的惡劣影響和公眾關注度。
「你今天才知道？真的假ｈetuｂook•com.coｍ的……」甄意嘴巴微張，目瞪口呆，隨即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可以借，但我不會給陌生人借錢的。」
甄意是星期天下午接到的宋依的委託。
「哎，你別走啊。哎言格，你等等我呀。走回家？太好了，我護送你回家好不好？萬一又有人搶劫你怎麼辦？你沒錢？人不劫錢劫色啊。哎，你跑什麼？別跑，哎你回來……」
「好。」甄意起身，「去會議室模擬警察盤問。」說罷拿起電話，「姿，幫我的委託人做一下模擬問訊……嗯，對……你先簽一份保密協定。」
從此，她一直追著他，像航海的船，走上追逐太陽的航程，一年又一年，從初中到高中，到全校的同學都知道，老師都知道，一座城都知道了。
「是嗎？恭喜，那你加油。」
楊姿跟著甄意進了隔間：「意，看新聞沒？周日凌晨，林子翼在蘭亭的Ecstasy私人會所被殺。據說，死得很慘。」星期六是甄意和司瑰逛商場的那天。
……
楊姿一愣，嗔怪地瞪她，又道：「意，我跟老大商量過，想往刑事這邊發展，到時候要帶我哦。而且昨天老大交給我一個刑事案，也是社會影響很大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