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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練習了很多遍，準備充分，可第二天去警署，卻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阻礙。

宋依聽了，多少有些底氣。

「是。」

宋依經過提示，低眉遲疑片刻，小聲而不好意思地重新回答。

問詢漸入重點：「你離開酒廳經過走廊拐角，是去幹什麼？」

「有點模糊。」設計這題時，宋依想否認。但事實上她和死者近距離跳過舞，甄意說如果現場其他人有印象，那就麻煩了，所以她不同意否定。

林警官的問題都在甄意預料的範圍內。多次訓練后，宋依開始相信自己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演得很真實。但時不時，甄意會打斷。儘管某個問題她們準備了，她也疾言厲色地禁止，搬出大段諸如「與案件無關」「侵犯隱私」之類的控訴。

「停！」甄意突然打斷，「宋小姐，你看沒看我給你的標註？」

甄意批註道：一旦追問，記憶模糊化，如喝了酒亢奮不清醒；範圍擴大化，如舞伴太多，隨機變換。

審訊室https://m.hetubook.com.com很狹窄，黑玻璃不透光，宋依早聽甄意說是刻意施壓，所以不緊張。

楊姿追問；宋依自信滿滿，背誦答案：「我酒後跳舞，很high，和好多男男女女近身跳。人太多，我當時很興奮，記不太清了。」

楊姿繼續：「你為什麼從那條走廊拐角經過？」問完，她瞥一眼答案：酒喝多了，上洗手間。紅色標記：『酒喝多了』這句話切記，不許遺漏！

甄意：「閉上眼睛，把你剛才說的話，在心裏重複三遍。」宋依照做。

宋依被甄意苛責的氣勢駭住，楊姿有些尷尬，宋依面子上更掛不住，不太開心，癟嘴：「對不起，我回答得太快了。」

「4月28日那晚，你在Ecstasy會所？」

她尷尬地認真起來，彷彿自我催眠：「我會時刻記住你說的，這些不只是答案，而是我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不是在背誦，而是描述我內心的想法。」

宋依和_圖_書睜開眼：「好了！」

「停！」甄意再次不客氣地打斷，「宋小姐，剛才你挑眉了。」

「我不這麼認為。」

開始前，甄意聲明：「我的當事人不想作證，你們可以在道義上譴責她，但不能威逼。可惜你們已經這麼做了。我的當事人現同意提供信息，希望以後你們不要再打擾她。」

「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監控里，你往案發的那條走廊看了一眼。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

「我們調查了會所的記錄，顯示你是第一次去Ecstasy；另外我們走訪了附近的酒吧會所，你定點常去的是兩個街區外的mayflower。為什麼那天突然改變？」

楊姿滿心感慨：她和甄意的專攻領域不一樣，平日少有合作，今天大開眼界。她沒想到生活中嘻嘻哈哈死不正經的甄意，在工作上竟氣勢如虹，凌厲驚人。

一輪下來，宋依大鬆一口氣，甄意卻不鬆懈：「考慮到警署的壓力和臨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變化，再模擬幾遍，爭取把該暴露的問題都找出來。」宋依沒反對。

「挑眉說明你得意又輕蔑，看得出你準備充分，有隱瞞的嫌疑。」甄意雙手撐著桌沿，壓低身子，俯視她，「你覺得警察不會懷疑？宋小姐，如果你認為背完這九十三個問題就高枕無憂，那我告訴你，他們會揪出你出紕漏的地方，重點攻擊。到時，希望你保持此刻滿不在意又漫不經心的心態！」

負責問話的是林涵警官，但甄意知道司瑰會在玻璃后看著，司瑰工作之餘在大學輔修行為心理，不知她能看出多少。正因為知道對手的厲害，甄意才在模擬中格外注意宋依的行為和小動作。這次算是她們的較量？甄意興奮而期待。

「酒喝多了，上洗手間。」宋依答。那天她喝了酒，但不多。甄意設計答案時說，這個理由有現實依據，不算撒謊，非常合乎常識情理和酒吧的環境，還能為後面埋伏筆。

宋依不在意：「有關係嗎？」ｈtｔps://ｍ.heｔｕｂoｏｋ.cｏm•cｏm

林解釋：「男人的慘叫、呻|吟或打鬥。」

宋依知道，她在故意轉移警察的敵意和注意；且她聰明謹慎，打斷的都是看似微妙卻實際無關緊要的問題。

「當晚你是否見過死者？是否有印象？」

陡然間一股低氣壓。楊姿沒料到甄意有這個氣勢來訓斥當紅明星。

宋依更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幾秒后才微不可察地調整坐姿。

「你常去那家？」

「會所很吵到處是聲音，哪種算奇怪？」問題拋給對方，不直接回答，也不撒謊。

楊姿問下一題前，看了看題目上甄意的藍色馬克筆批註，非常顯眼：警察做足功課後的追問（可能性10%）。

第二天，宋依去警署接受問訊，甄意作為律師始終陪伴。辦手續前見到司瑰，兩人都在工作狀態，彼此無話。

「職業？」

林警官說著「謝謝配合」的客套話，道：「宋小姐說的會被記錄，你可以不作證，但法律不允許做偽證。」話里不無暗示。

「演員。」

楊姿拿起和-圖-書資料一看，那題的答案下面有綠色標註：你會覺得難以啟齒，猶豫后，慢、慢、回答！她微愣，沒料到甄意能做到這種程度。

宋依擰眉回想：「當時醉醺醺的不清楚。這些聲音在酒吧太平常，就算真聽見，也不會有印象。」用合理的方式擴大和模糊範圍。

盤問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是否認識死者？」

宋依是第一次去，如果回答「第一次」，等於沒事找事，自攬嫌疑；如果回答「應該，好像不常去」等模糊詞，會被追問。甄意設計的否定回答玩了文字遊戲，避免難題。

宋依早有準備，流利道：「我去會所是想認識富二代，聽說Ecstasy有錢人更多……」

「見過一面，不算認識。」

等待的間隙，一片沉默。甄意其實想起了言格，「重複三遍」是受他啟發想到的，不知這算不算「自我催眠」，也不知有沒有效。

楊姿暗暗佩服甄意的縝密。這種細節當事人自己都不會注意，甄意卻想得到。

這點甄意也給宋依備份過，所以她並不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