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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吃驚。他繼續——

小柯負責給精神病人做體檢。其他人都體檢完，剩下棘手的美美。甄意對美美印象深刻，那個說要和「小柯醫生睡覺」的漂亮女人。小柯剛檢查，美美就配合地解開上衣，抓著小柯的手往自己胸上摸。小柯嚇得趕緊跑出來，其他病人都好奇地湊在門邊張望。

才回到精神病院，就見小柯對她招手：「甄小姐，幫個忙。」

甄意和幾個護士幫忙按手腳，小柯紅著臉重新檢查，可他稍微一碰，美美就挺著胸亂扭，「啊啊」地哼哼吟吟。小柯羞得脖子紅了，甩手衝出門，說什麼也不肯再進去。

她望著天空微笑。

美美跑出來拉小柯：「小柯醫生快來給我檢查，我心口疼哩，疼死了。」

甄意跟著小柯飛跑，可半路看見那天在小橋上遇到的病人，一身白衣立在走廊邊，眼睛明亮，沖她微笑著。

姚鋒沒聽警察的話，眼睛睜得像銅鈴，神經質地喃喃自語：「鬼，鬼，你們都是鬼。你的長舌頭，你，」他手指哆嗦，一個個地和_圖_書指，「你的爪子，你們都是魔鬼，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啊！」他再度失控，抓著椅子瘋狂地亂掄。

姚鋒掄著椅子砸人，幾個工作人員和便衣都不好靠近，他情緒激動，表情扭曲，可怕極了。便衣喊話：「姚鋒，你逃不掉的，不管你怎麼抵抗，我們都會把你抓起來。」

忽然，身旁的女孩一翻身，趴在他身上。黑夜裡，她的臉清麗白皙，眼睛深邃而深情，對男孩說了十個字。……

甄意奇怪，精神病犯人有專門的收容所啊。忽又想起楊姿曾向她打聽，問她有沒有辦法提前得知姚鋒的精神鑒定結果。他是被送來做鑒定的。

……在南方一座城市，有一個女孩，她喜歡比她高一年級的男生。有一天晚上，他們一起回家，男孩安靜地走路，女孩像小鳥兒一樣圍著他轉，嘰嘰喳喳地說話，樂呵呵的……

她四處尋覓，很快望見言格的身影，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淡漠地圍觀。或許在專業人士眼裡，此刻姚鋒的表演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是徒勞的掙扎。

檢查搞不成了。護士把病人們牽回去。甄意看見有個女病人惡狠狠地瞪著美美，看到甄意，又兇巴巴瞪她，好像全世界和她有仇。

有個警察怒了，沖姚鋒呵斥：「醫生已經診斷你沒有病，不要裝了！殺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想通過裝精神病脫罪，門都沒有！」

甄意不自覺停住腳步，鬼使神差地問：「你怎麼站在這兒，沒有護士照顧你？」她記得護士說他病情很重。

甄意：「……」

或許她以前古裝片看多了，架勢像百花樓的姑娘。白胳膊粉香肩，七手八腳往小柯身上繞，小柯哪裡見得了這個，耳朵根兒燒成了透明的紅色。甄意幫忙把美美從小柯身上解下來，送回檢查室。

躺在路中央的感覺如此新鮮，安逸寧靜的感覺如此強烈，

但，既然能活，誰又想死呢？

她跑去寬寬的馬路中央，一下子躺在地上。

他相信她的話。

他心裏安靜得沒了一絲聲音。

「一定是m.hetubook.com.com那個姚鋒惹事了。」小柯往B區趕。

另一個病人很配合地搬出「擠奶機器」，在空氣中接上電源，啟動按鈕。其他人盯著他手中虛擬的「擠奶機」看得全神貫注，還時不時討論機械技術。

小柯解釋：「那是梔子，被害妄想症，看誰都以為要搶她的東西。」

有個自認為自己是動物園長的病人提問：「美美，你要人幫你擠奶嗎？」

甄意好奇，剛要問，小柯的對講機響起來：「B3區出現騷亂，B3區出現騷亂，A區放風取消，B2、B1區關閉，醫護者……」

男孩說：「有車過來，會把你壓癟。」

楊姿的第一個刑事案委託人姚鋒？也是個給新聞界打雞血的人物，只可惜撞上林子翼的兩個案子，關注度沒那麼高。要放在平時，他會震驚全國：

姚鋒繼續自言自語，表情越發驚悚：「你們是地獄派來的魔鬼，我要消滅你們。」

因為那一刻，她的笑臉真的好美，她黑湛湛的眼睛里倒映著天空中的繁星，一閃一閃，美好得不可方物。hetubook.com.com

甄意不知不覺中呼吸加快，一動不動盯著他，有些害怕，不可置信。她想逃，可動不了。

趕到B3區，那裡看似很亂，卻井然有序，精神病人沒剩幾個了，正在疏散。

男孩沒有仰望星空，他立得筆直，俯視腳邊的女孩。

甄意頓覺聞所未聞，他居然裝瘋？可他現在這樣子，看著真像有病的瘋子。

她不知她此刻的樣子落在他眼裡，像遊樂園因貪戀萬花筒而和父母走丟的小孩兒，他微微笑了：「不會很長。」

故事講到這兒，病人微笑，溫柔地問：「親愛的姑娘，你知道那女孩說了哪十個字嗎？」

甄意望一眼小柯消失的方向，有些猶豫。

……那個夏夜，星光很好，道路兩旁樹枝茂密，遮住乳白的路燈光，一路上光影斑駁，半明半暗。女孩忽然抬頭，望見燦爛的星空，她拉住男孩，聲音快樂得像鈴鐺，說：「我請你看星星啊！」

他不等她回答，開始講述——

他望著天，視野邊緣是靜謐的綠樹，中央一大片墨藍色的天，像柔軟的天鵝絨，繁星璀璨如細碎的鑽和圖書石，美得驚心動魄，讓人無法呼吸。

這時，小柯跑回來了：「甄小姐，你怎麼在這兒？」他看見厲佑，臉色驟變，對甄意道，「你先去吧，我把這個病人送走。」甄意彷彿被救，立刻轉身跑了。

路面殘留有白天太陽照過的餘溫，還有淡淡的柏油味，一點點透過襯衫，滲入肌膚。溫熱，但有夜裡的清風。

K大博士，性格孤僻，與同學發生口角，上課時帶著刀和硫酸去泄憤，四人死亡，三人重傷，另有人不同程度的輕傷。定罪很容易，判刑卻很難，他疑似有精神病。

「我很好，不需要照顧。」他笑了，很燦爛，聲音也清醇，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她疊好毯子，不到處亂跑，乖乖順原路回去。

他從來不會做這樣瘋狂的事，可鬼使神差般，他躺在了城市的馬路中央，她的身邊。

「怎麼了？」

可她不起來，躺在馬路上舒服地伸伸腰，慵懶得像一隻貓：「這條路很少有車經過，城市裡有這樣安靜的路，不是很難得嗎？你快躺下看星星啊，從我這裏看，夜空真的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