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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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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愛非其道 第八十一節

第二卷 愛非其道

第八十一節

甄意一身白色T恤網球裙,光著腳在路中央的黃線上走路,快樂地吃冰激凌。言格走在她身旁,提著她的球鞋。某一刻,她把冰激凌遞到言格嘴邊,他別過頭去,不吃。
誰喜歡誰,誰就拿誰沒辦法。
甄意在一旁,心裏很難受。
甄意一怔:「這麼嚴重?」
安瑤一身白大褂,拿白布給辦公室做清潔。真是漂亮的醫生,像畫中出來的江南美人,婉約清麗。簡單的白衣,頭髮束成低馬尾,這樣都好看。
甄意微微動容,垂眸見辦公桌上一個相框,是言栩。
他愣愣地沒動靜,她卻歡快地蹦起來勾住他的脖子,硬是把他折彎了身子,她小雞啄米一樣啄他嘴邊的冰激凌。
淮如抓住許茜父母的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渾身都在顫:「叔叔阿姨,你們不能這樣,不能啊。我們淮生他……」她哽咽著,眼淚全砸下來,「許茜簽了器官捐贈書,她答應了的!你們也簽字了的呀。求你們別這和_圖_書樣。現在反悔我們淮生怎麼辦?他那麼年輕,以後可怎麼辦?」
安瑤臉色灰白,無力地靠在牆上,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停下,勉勉強強彎下身子去吃她手中的冰激凌,沒想她手一推,冰激凌全推到他嘴上。
「很鄙視我吧。」安瑤臉微紅,「我也不明白那時怎麼會有那樣的惡意,還好你沒事。」
「甄意,我有事要道歉。」
「什麼?」
淮如也在,以一種虔誠甚至痴狂的目光盯著搶救室;淮生和徐俏緊握著手,表情悲傷而忐忑,惶遽而茫然。
提起言栩,安瑤回頭,臉上閃過極淡的溫柔:「嗯,再過一個月就回深城。你也去嗎?」
淮如如同遭受滅頂之災,臉色瞬間空茫死寂,如一尊雕塑。
她淚如雨下,慌地俯身給許茜父母磕頭;一下一下往地板上砸。
幾位器官移植專家提著工具箱準備進入搶救室,其中一位和許茜的父母輕聲和圖書說什麼。
「當然。」甄意很自覺,「我是准言家人。言格要是敢把我留下,我把他揍癟。」
「十二年。從立志做外科醫生起,不接觸球類,不學樂器,就為保護它。以後再不需這麼小心翼翼。有人說,外科醫生不可能救活每個病人。第一次死了人會深受打擊,習慣就好。」她緩緩說著,孤獨而清高,「可我,永遠習慣不了。」
這一次,她沒有搶救過來。
他怕她摔倒,雙手扶著她的腰,沒功夫把她從脖子上揪下來。
淮生也哭了,上前拉她:「姐,你起來。我不要了,我還可以等。我真不要了。」
安瑤極淡地彎一下唇角:「他是拿你沒辦法呢。」想起高考結束后的夏天,有次和同學一起在咖啡屋,看見街上的他們。綠樹茂密,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專家們頓住,這種到了關鍵時刻家屬反悔的事,他們遇過很多次,雖然遺憾,但也無可奈何。可對淮如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晴天霹靂。淮生少年時罹患尿毒症,至今有將近七八年的透析歷史,生命已開始乾枯。
淮生臉色灰白,沉默而無聲地立著,背影蕭索;徐俏慌張地看看許茜媽媽,又看看淮生,悲傷而驚恐。
淮生抱著她抽泣:「姐,別難過,我們會等到的,一定會等到的。」
她把八年前言格返回KTV的事告訴她。
他坐在古色古香的庭院里,低著頭,陽光微醺,綠樹成蔭,側臉格外迷人。太過美好,看得出照相的人多愛他。她努力安慰:「休息一段時間也好。聽言格說,你和言栩婚期近了,要回深城了吧?」
她吻得忘情,整個人往後仰。
安瑤擦拭著書架,淡淡道:「我做不了醫生了。」
……
「有什麼比人命更嚴重?」安瑤輕輕反問。
甄意不知如何安慰,默然半晌,轉話題:「聽說徐俏的腎也和淮生匹配。」
徐俏則悲傷地抱著淮生,滿臉淚水,忽然,她的鼻https://m•hetubook.com•com子湧出大量的鮮血,她手捧著自己的血,臉色慘白,暈倒在地。
這一次錯過,很可能就是死亡。
甄意語塞。
許茜媽媽一下撲上去抓住專家,尖銳地哭喊:「不行,不準碰。誰也不準碰我女兒!她最愛漂亮,不准你們把她挖得支離破碎!」
淮如還在磕頭,望見專家離去,驚恐地撲來,攔著他們不鬆手,撕心裂肺地哭:「不能走,救救我們家淮生,求求你們!」
「安瑤,這不是你的錯。」甄意開口,發現安慰十分蹩腳。
「如果是我,死了卻能救心愛的人,我會很幸福。」安瑤說。
淮如驚呆,臉上寫滿絕望,撲通一聲跪下,大哭:「叔叔阿姨,別,求求你們別。淮生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再沒有腎,他會死的。」
安瑤和主刀的劉醫生一身手術服從搶救室出來。她摘下口罩,臉頰一片潮|紅一片蒼白,全是汗水。劉醫生和守候在外的許茜父母說了什麼。許茜的母親霎時癱在地上,悲愴大和圖書哭:「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不能放棄啊,求求你……」
安瑤立在窗邊,手掌抬到半空中,外科醫生的手,纖細修長,被天光照得透明,撥動一下,蟬翼般輕盈靈活。
甄意立在她辦公桌旁,稍稍擔憂。許茜死後,安瑤在衛生間嘔吐很久,甄意進去,聽見她很低的哭泣。
許茜媽媽沉浸在女兒驟死的傷痛里,悲痛欲絕地尖叫:「別和我說這些!簽字也不行!我不會讓他們把我女兒的器官挖出來,絕不可能!」
她倒退著走,說了什麼。
專家嘆氣:「病人已經死亡,不經家屬同意,我們也無法處理。等錯過最佳時間,器官缺血太久,就不能用來移植。即使後來再取出,也無法用……」
專家們面色沉重,於心不忍,卻無計可施。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交流一下,返身離開。
她想起好幾次見她巡房時提醒病人注意花粉;見小孩的腕帶鬆了,一言不發地繫上;見地上有水漬,提醒病人注意,提醒護工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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