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協助病人吃飯的小護士甄意得和神經病們鬥智斗勇。

現在，皇上不肯吃西紅柿，原因很簡單：「西紅柿和雞蛋彼此深愛，堅決不能分開。我要等雞蛋來了再吃。」

「親愛的小園丁，快把我搬出去呀。」他催促。

成為他最親近的人，他的心思只說給她聽，他的情感只對她表達，他的枕邊只留給她安眠……甄意呼吸困難，心跳像打雷，心底在吶喊：言醫生，我想和你成親！

言格低頭見她幾秒鐘臉紅如蘋果，納悶：「甄意，你過敏了？」

皇上滿意地走了：「謝謝言太醫。」

成親！

豆芽凝眉想想，嘆氣：「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甄意趕緊把「肥料」和水端給他：「要吃得飽飽的哦！」

「為什麼？」

「……假的。」他說，「你真好騙。」wｗw•ｈｅｔubｏｏk.ｃｏm•coｍ

甄意安靜幾秒，說了句自己都不可思議的話：「豆芽菜，你還沒發芽，我先給你施肥澆水，過幾天再把你搬到太陽下好不好？」

「皇上，西紅柿很好吃的。你就吃一點吧，吃了有益健康。」甄意凄風苦雨地趴在桌邊，勸病人「皇上」吃菜。醫院的餐飲分量和比例都是配置好的，為防病人主觀或客觀絕食，每頓飯都不能剩。

甄意軟磨硬泡近二十分鐘，別的病人離開餐廳了，皇上還正襟危坐。

甄意強忍著笑：「言太醫，奚先生和洪小姐是誰？」

「……」說反話的傢伙，他竟等她一起午餐。坐姿挺拔筆直，依稀看得到當年的影子，她無數次趴在他教室窗台上凝望的影子。俊逸寧靜，沒有半點浮躁和不和*圖*書耐，兀自安然。

她那樣認真，言格不禁想起那些年，他查看和她有關的一切信息，有張報紙《人民教師連續半月加班為學生補習》。

乾淨的工作室里，他立在長桌這邊，記錄數據；她坐在另一端，埋頭翻書，寫寫畫畫。

言格點一下頭，安然地說：「甄意，心靜自然涼。」

言格解圍：「會的。」

「……」甄意一頭黑線：「是，法師。」

吃完午飯，言格工作，甄意看書。每次她工作輪休，都會泡在他身邊。

「沒事。」他坐下，隔一個走廊。

是言格。神經病患者的福音來了！

說等她，就一心一意地等候。不玩手機，不辦公事，不看書，不聊天，就這麼全身心地純粹等待。

「真的？」她覺得新奇。

甄意望著蹲在椅子「花盆」上的叫作豆芽hetubook.com.com的一米八的大塊頭，一頭黑線。

「沒，有點兒熱。」

時光，於是變得寧靜安詳。

他挖出了背後的故事：甄意三歲，感冒發燒無爸媽照顧，奶奶搞不清狀況，拖延病情，整整十天，她差點兒燒壞腦子。醫生說，這孩子以後可能注意力不集中，學習很差。

言格淡然地舉例：「嗯，如果言先生和甄小姐成親，甄小姐就是言甄氏。」

皇上吃完午餐，問甄意：「明天，奚先生和洪小姐會一起出現在我的餐盤裡嗎？」

甄意稍稍發矇，一股熱度從心底蒸騰而上，從脖頸湧上臉頰，發熱。

「……」甄意無語，果然是醫生才會說的話。

甄意頭頂一串問號。

比如上周，她給一個自稱豆芽的病人盛飯，豆芽靜坐抗議：「我會光合作用，為什麼要吃東西？hetubook.com.com」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昂著頭：「你把我的花盆搬到太陽底下，我就飽啦。」

甄意仰天長嘆，忽聽耳邊有人平淡道：「今天西紅柿和雞蛋吵架，雞蛋吵不過，氣跑了。」

「哦，我只是喜歡這把椅子。」

「你，在等我嗎？」

甄意如蒙大赦，深深望他，眼神像星星般璀璨。言格：「……」他背脊修挺，風淡雲清佇立一旁；她蹲在地上，手臂扒拉餐桌，像討食的小乞丐。「你好冷，雞蛋吵不過西紅柿，網上幾百年就有了。」

言格不知情，彷彿他說的是一句極為常見又常理的話。可這話魔咒一般刻進甄意的腦子，每個字每個標點符號都好聽。

要做回律師嗎？她還沒想明白。如今對她來說，做記者難，做律師難，做精神病院的義工，最難。

「上過了。」皇上一和*圖*書點不含糊。

甄意肚子餓得咕咕叫，凄苦極了：「皇上，今天雞蛋不會來了，你先吃西紅柿好不好？還要上朝呢！」

面對她的調侃，他無聲瞥她一眼，道：「西紅柿炒雞蛋。」

偶爾，她會抬頭，看看他清姿卓絕的樣子；偶爾，他會低眸，看她安然專註的模樣。

「幾百年前沒有網路。」他較真了，又從容道，「這個段子最開始是從精神病院傳出去的。」

「……」她癟嘴，坐回去，見他沒走，安然自若地立著。「幹嗎？」

「他說西紅柿和雞蛋是一對。奚先生和洪小姐成親后，洪小姐叫奚洪氏。」

「……」甄意撫額：言醫生，你能再冷一點嗎？如此奇特的思維模式，果然只有神經病醫生能理解。「竇先生和牛小姐成親，牛小姐豈不是叫竇牛氏？」說完噗地一笑。

言甄氏……多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