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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沿著小路行駛近一小時，漸入深山。

「林涵！」

甄意紅著臉跟在林警官身後往林里走，問：「林警官，你認為肖岩是嫌疑人嗎？」

「哪有，我們沒你的實戰經驗嘛。」

林涵正蹲在溪邊，回過頭來：「幹嗎這麼叫我，沒大沒小。」

易洋：「……」

聽了這話，甄意便知司瑰有多認真。

甄意替她開心：「那就好。你們兩個都是對我超重要的人，要好好的哦。」

林警官和司瑰心理素質硬，跟沒聽見似的。甄意臉發白。

天光漫漫，樹林凄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蓋，世界一片黑暗，只有車前兩束遠光燈照映著顛簸坎坷的山路。

忍！可怎麼越忍越憋不住？剛才吃乾麵包不該喝那麼多水。

「嗯。我覺得季老師說得很有道理。雖然我不太懂。」林警官摸摸腦袋，不好意思，「我是軍隊轉業，特和圖書佩服你們讀過大學，說什麼都頭頭是道，不像我，不會說，只會悶頭干。」

她心跳彷彿停了，往林涵最後消失的方向拚命跑。終於，她看見了他，這次，他高高的身影，依舊矮了半截。

甄意雞皮疙瘩全起來，低頭一看，差點尖叫，溪石上全是血，順著溪水靜靜流淌。她手上，腳底石縫裡，是血淋淋的血肉組織。一堆一堆，就著隱約的天光，鮮紅的，觸目驚心。

卞謙的家庭，甄意知道一些，他家很有錢，卻有不幸的事。也正因如此，他優雅的品質才格外珍貴。

司瑰抬頭：「哪裡？帶我去看。」

「挺好的。」司瑰臉上帶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快拿下了，我覺得他開始喜歡我了。」

司瑰道：「遊客都在另一個山頭，這裏沒景也沒遊人，誰投錢修路？」

「每次看到這樣的男人，和_圖_書我都好奇是怎樣的父母把他們養成這樣。」司瑰輕笑，「希望能走到見他父母的那一天。」

易洋大為受挫，重新陰森森道：「那我們講兇手劫殺驢友埋屍深林……」

甄意貼在玻璃邊，望著窗戶外黑漆漆的山林，瘮得慌。想緩解情緒，便挪過來和司瑰聊天：「誒，你和卞謙怎麼樣了？」

甄意臉紅：「不用了，司瑰陪我去就……」

甄意聽了，覺得這種感覺正像她和言格。

林涵警惕起來：「還有溫度！」他立刻起身，眼神銳利四處看。

黑夜漸漸安靜，四周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和跑步聲。腳底厚厚的落葉層細碎地斷裂，風一吹，滿世界的樹葉都在沙沙響，彷彿在唱奏鳴曲。她心驚肉跳，冷汗直流，四處看，所有的樹都在抖，像是跑動的影子。

她嚇得魂飛魄散，定睛一看，林警官蹲著一動不動hetubook.com.com。風在吹，樹林嘩嘩作響，彷彿無數的影子在跑動。前方，後方，全都是。

她踉踉蹌蹌踏過小溪，跑去對面的森林，用最大的力氣跟著他的步伐。樹林里黑漆漆的，她竭力睜大眼睛，不敢閉眼，怕看不清林涵的方向。可他跑得太快，影子很快模糊在一根根佇立的樹叢里。

甄意小聲：「司瑰，你陪我去一下廁所好不好？」

「我不是有點兒怕么。好了，我們走吧。」甄意轉身，踩著溪邊的鵝卵石，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手摁進一團黏糊糊的東西里。

開到半路，車子忽然熄了火。黑夜和車燈都靜止了。

開車的林警官嘆氣：「南中山的路也該修了。」

眼見他走遠，甄意想著溪水潺潺，他也聽不到聲音，趕緊蹲下尿尿。一邊羞紅著臉，一邊數鵝卵石，一邊左顧右盼。舉目之處，只有黑森森的樹wｗw.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m•coｍ，回頭已看不見汽車的燈光。

夜色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再度摸到某種溫熱而黏稠的液體。她驚得魂魄快出竅：「林涵，不要睡過去，保持清醒！」她摸索著試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月光被雲層遮住，黑夜更黑了，深林某處有一道手機的燈光刺穿夜幕。

「哦。」司瑰推門要下車。

「他在那裡！」林涵踩踏著石頭，越過小溪跑去對面。甄意不敢獨自回去，跟著他跑：「林警官！」

才走十幾米，面前攔著一條小溪，視野開闊極了。甄意尷尬死了：「算了，回去吧。」

甄意呵呵幾下，癟起嘴，外邊黑乎乎的，夜空都看不見城市的燈光了，她不敢聽，卻又不好意思說害怕。想著想著，有點兒想尿尿了……

兩人圍著車搗鼓，易洋無聊，聲音顫抖起來：「深山老林，我……來……了……來講鬼故事……m.hetubook.com.com」

甄意嚇壞了，飛快朝他跑去：「林涵！」那年，她進警署就是由他帶的。

林警官重啟車子，可它跟老頭子似的，咳咳幾聲顫抖幾下，沒動靜了。林警官無奈：「司瑰，你來試試。」

「林警官！」

「我往上遊走十幾米，背著身子。」他撓撓腦袋，很困窘，「甄意你放心，我不會偷看。」

甄意懂了。一來不能讓兩個女生去，男士陪著更安全；二來不能讓易洋同去，警察都留在車裡。

「林涵！」她跑去蹲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可這次，他沒有說話。

「讓林警官陪你去吧。」司瑰說。

甄意很快提褲子站起來，卻看見前邊那高高的人影，矮了一截。

「等一下。」林警官阻止，「我陪她去。」

他靠在一棵樹下，一動不動。

「知道。」司瑰往她身邊靠了靠，說，「卞謙人真的很好，貼心又紳士，好有教養，還包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