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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回頭。

他微愣：「說什麼？」

「嗯，除非……」他抬起頭，「嬰兒和安瑤身上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別的性質。」

言格一愣，已預感到什麼，不受控制地止住呼吸，就見她勢在必得地咧嘴笑了，像只小豹子，一下子撲到他面前。他條件反射地後仰，可座椅抵住後腦。

她聲音輕快：「和你看電影很開心，不過我要走了哦，還不說嗎？」

「注意安全。」他說。

他的眼睛黑黑的，濕濕的，異常清亮，裏面有她的腦袋，只她一個。真叫她留戀，可她還是要走了。

她站在幾道車燈的光束里，彷彿被橫七豎八的光線切割成了幾道，變得虛幻，已看不清表情。可他知道，她看著他的時候，總是微笑的，即使她知道很多時候他看不到。

「可我還是感覺不對。」言格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尷尬而自慚，「我的錯。不該那麼快下定論。如果只有第一段視頻，我依舊會堅持我之前的分析；可……」

車廂內靜謐無聲，他心底亦是如此和_圖_書。

「你不要自責。」甄意安慰他，「和你交接的警官失誤，沒告訴你第二段視頻的存在。可後來你很快彌補了啊。再說，那個叫季陽的犯罪心理學家，他一開始就看了第二段視頻，可他得出了和你一樣的結果。或許你只是因為自責而懷疑，或許肖岩就是真正的嫌犯。季陽不是說了嗎？移情。」

「我相信，你說，厲佑他們會不會製造這種藥物？」

而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叫他的心情和順下來，像夏風吹過。

她轉身跑了，回頭好幾次，終於消失在夜幕里。

「甄意！」易洋站在一輛公務車前叫她。

「我相信你一定會想出哪裡不對，快給言栩打電話吧。如果是言格，一定會得出正確的答案。」她身子剛要斜出去，想到什麼，又坐回來。

「這下精神大振啦——」她俏皮地眨眨眼睛，鑽下車，跑進了黑夜。

這句話他是同意的。即使那段時間過得再痛苦，一想她就疼得深入肺腑，他也從沒想過刪除和她有關的記憶和-圖-書，一刻也不曾想過。

「嗯？」他低低地應。

她的唇撞上來，柔軟，濡濕，狠狠吮了一口，短暫卻深刻。他渾身僵硬，看見頭頂柔和的燈光把她的臉照得透明，烏黑的睫毛撲閃著，上邊有細碎的光在跳躍。

他垂下眼眸，沒想過會被她看穿心思：「只是隱隱的直覺，沒有可支持的客觀證據。目前的客觀證據全指向他。主觀也是。」

「你有心事。」甄意拿橡皮筋箍頭髮，語氣肯定，「你覺得肖岩不是嫌犯，對不對？」

甄意愣住。如果肖岩是嫌犯，這點說不通。

他沒有回應。

他望著她跑遠的瘦弱身影，心還在胸腔里劇烈顛簸。他推門下車，喚她：「甄意！」

夜色朦朧，車廂像一隻小小溫馨的燈籠，飄在黑暗裡。副駕駛上的人嘀嘀咕咕，聲音漸小，她是累了。某一刻，聽見她翻動一下，不動了。他微微側頭，她已合上眼睛，昏昏欲睡。

「言格，那天在酒吧，如果沒被打斷，你會讓我吻你嗎？」她歪著頭，目光het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灼灼。

她滿意了，鬆開他，近距離看著他漸漸潮|紅起來的臉，得意地笑了。「唔，還是我的。」她說。

這種情況，他應該清楚他和安瑤沒有實質關係，又怎麼會抱著不屬於安瑤的嬰兒去和她構建和諧家庭？到底哪裡有問題？

電影講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得太痛苦，便找科學家幫他消除記憶，當和她之間的記憶一點點浮現併流逝，他才發現戀愛中的苦與痛其實和歡與愛一樣彌足珍貴，可記憶刪除的程序一旦啟動，就不可逆轉。

末了，她的舌尖撬開他的唇，在他唇齒間撩了一圈，帶著水果麵包的香味。他頭皮發麻。

那一瞬，他感覺有很多話想說，可全堆在胸口擠成一團，說不出口。

「言格？」她不太清醒地喚他，嗓音柔軟。

可如果嫌犯和許茜沒有關聯，純粹是愛慕安瑤才產生妄想，又為何要抱個嬰兒？

言格抬手，摁了摁眉心：「嫌犯的目的不是單獨的孩子，不是單獨的安瑤，而是她們兩個。但我目前找不出讓一個過m.hetubook.com.com去和安瑤沒有情感交集的男人同時綁架嬰兒和安瑤的原因。」

她低聲細語，將要睡著。突然，有人敲她這邊車窗，咚咚，她一下驚醒，跳起來。又驚又恐地左看右看，雖然很快平復下來，可胸口劇烈起伏，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她卻幾秒鐘調整好狀態，一歪頭，就沖他笑，還是那個彷彿鐵打的女孩。

她並沒讓自己睡著。車廂里只有他們兩人，坐在黑夜裡看電影，感覺再好不過。

「你覺得呢？」

「嗯哪！」她歡快地應答，跳起來沖他招招手，薄薄的白T恤被夜風吹得鼓鼓的。

她感觸良多，忍不住問：「言格，這種清除記憶的科學家，會不會真的存在？」

甄意：「你認為不論如何，綁架這兩者的原因放在肖岩身上是矛盾的。所以嫌犯另有其人？」

甄意覺得，經他這麼一說，邏輯上才算緊密。「我聽了嬰兒父母的證詞，他們很普通，也沒有仇人，主要還是在安瑤。要不你打電話問問言栩。或許……」

言格眼眸略沉，臉色不太好地打量www.hetubook.com.com外邊的人，車窗落下來，是易洋：「甄意，準備一下，過十分鐘要開工了。」

「言格你說，男主角怎麼會選擇刪除記憶？人就是為了記憶而活著的啊！」

「我愛你，不計代價。」她夢囈般喃喃，「我不會選擇忘記你，言格。忘記你，就等於忘記我自己。」

「好。」她的心還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來不及平復，趕緊從包里抓梳子梳頭。他看見她腫腫的眼睛，心裏有點兒刺痛。可這是她選擇的工作，他無法干預。

「對他的專業我不好說什麼，」言格扭頭看她，「但許茜的長相和身形與安瑤沒有半點相似，甚至差別明顯。即使移情，他也應該找和許茜有相似的女人。更何況許茜死在安瑤的手術台上。即便是妄想，他也很難把對許茜的感情移到安瑤身上。」

「既然客觀證據都指向他，不就是他嗎？」她低著頭嗡嗡，拉了一道皮筋，長長的黑髮在她手裡跳來跳去。

「我先走了。」甄意趕緊推門下車，回頭甜甜地笑，「言格，知道嗎，因為你剛才說的話，我覺得你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