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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母起身走來甄意身邊。甄意緊張，淺淺地笑：「阿姨好。」

甄意一愣：「既然你已經報警了，為什麼還自己跑下去？」

「他們趕過來需要一段時間，我等不了。而且，我不相信他們。」他倒是直言不諱，說這話時，表情微涼，「那麼多人下去抓他，刺|激了他怎麼辦？」

很快，警察和救護車都趕到。安瑤、淮如和嬰兒被救出。

她疼得肉跳：「你感覺不到疼嗎，你……」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又是一刺，玻璃片劃出好幾道口子。有一小塊還扎在脖子里，透明的玻璃被血染紅。

她掰他的肩膀，掰不動，生著氣想繞去他身後，可他立刻單手把她撈回來。

手術室的燈亮著，椅子上坐著幾個中年男士女士，在低低交談。個個低調矜貴，氣質不凡，是言家的親戚。

甄意心底很暖，剛想說「言格，你和-圖-書對我真好」，他卻皺了眉，盯著她的胸口，緊張道：「你中槍了？」

言格無奈地嘆氣，聲音柔和：「我們甄意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百分百投入，哭鼻子也是。哭起來，什麼話也不聽，流眼淚像擠海綿。」

言母神色莫測。手術室門開，甄意立刻上去。

子彈把甄意的小腿灼出血洞，好在沒傷到骨頭。止血上藥后，她不管護士阻攔，也不管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拄著拐杖去看言格。

良久，他回頭看了一眼，隔著很遠的距離，可還是看得清楚。

「你熱烈，燦爛，可這樣燃燒熱情的方式不適合言格。為了接近你，靠近你，他一次次挑戰極限。他過得很痛苦。」

所以最終，她先崩潰，無聲的眼淚終於爆發，大哭起來。其實，剛才她瞥了一眼，已經看到。背後全是血。玻璃片、木和_圖_書屑、鐵片、槍管碎片……全扎在他身上，像刺蝟。

他渾身濕透，一片刀隱沒入胸口。

出了房間，許莫沒追上來。甄意高度緊張，讓言格放她下來一起跑，他不肯，一直帶她出了七彎八繞的走廊，上去地面。

甄意呼吸稍滯，窘迫之後，搖頭：「阿姨，您可能不信，但和言格一起時，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就算他不說話，不動作，不看我，我也能感到他是開心的。因為如此我才不放手。如果他覺得我帶給他的不是快樂，而是痛苦，讓他自己和我說，我會立刻離開，絕不回頭。」

又等了一會兒，許莫出來了，抬在擔架上，矇著白布……

病床上，言格臉色慘白如紙，濃眉深深蹙著，臉上全是汗，像剛受過一番酷刑。

她平和的話像一耳光。甄意麵紅：「這次的事不是我故意……」

「您請www.hetubook.com.com說。」

她咬著牙，眼淚汪汪，抓他的手臂非要繞去身後看，而他攔著她，握著她，非不讓看。

她撲上去，扒開他的衣服一看，胸口全是血，肩胛骨血肉模糊，金灰色的子彈深深嵌進去肉里。他竟然抱著她跑了那麼久。

他的車上，沒有人了。

夜很深，月亮看上去比滿月時還圓，夜風呼嘯，有些蕭索。

「不要再接近並傷害我的兒子了。」

甄意胸口沉沉地起伏，知道後面會有一個然而。

「哪有？」她嗡嗡地反駁，卻被他說得哭不出來了。

她埋頭在他懷裡，哭得全身都在顫。

她眼睛紅了：「我看看你背後。」

「只是這次？甄意小姐，你是個優秀的女孩，我相信你愛言格。如果不是你，我們家會有兩個言栩，因為你，言格才成了現在的樣子。這點，我要感謝你。」

兩人和_圖_書一聲不吭，在較勁。她亂抓亂撥，他冷靜控制。

他把她放下，甄意：「立刻通知警察吧。」

甄意強撐著起身，準備抬腳，可言格先她一步，掃腿狠狠一劈，槍管扭曲。

這次，他沒有讓她。

她彎腰鞠躬，抬起頭，不卑不亢。

「找到地下的房間時，我就打過電話給他們了。」言格聲音很低。

想起他一路抱著她，擔心她的腿傷不讓她走路，那些碎片像全扎在她心裏，疼得滴血，疼得無法呼吸。

甄意找來醫生給言格檢查，卻見言格望著出口出神。「怎麼了？」

她哭得更凶。

他不動，表情安然，沒有哪怕一點兒痛苦之色，清淡得像只是被人抓了一下：「還好，沒什麼感覺。」

言格合上白布，後退幾步，看著許莫被抬走。夜裡的風更大了，吹著他額前的頭髮張揚地飛舞，露出白皙飽滿的額頭。

他低頭，和*圖*書輕輕挨住她的腦袋，安撫地拍著她哭得汗濕的背：「又不會死掉，這有什麼好哭的呢？」

「是不是槍管爆炸傷到了關鍵部位？」甄意小聲說，有些難受。想起許莫低著頭流眼淚，「我的心很疼，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我」。

眼見許莫回神，再度摸扳機，言格瞬間鬆開他，抱起地上的甄意立刻往外跑！

「許莫。」言格臉色微白，「他還沒出來。」

言格走過去，掀開白布，死後的許莫看上去格外蒼白脆弱，樣貌很俊秀，一點不像瘋子。

甄意低頭一看，嚇一跳，胸口大片新鮮的血跡，摸了摸：「我不疼啊！」疑惑地抬頭，驚道，「是你中槍了！」

一剎那，許莫扣動扳機，子彈在扭曲的槍管內加速驟熱，砰的一聲，爆炸！

想自我介紹，對方已點頭：「你好。」看上去和煦，卻不可親近，「甄意小姐，能拜託你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