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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看現場房間的照片。」甄意的聲音大了起來，擲地有聲，「房間門口有四米寬的水池！我的當事人要進去房間，必須涉水。而傳送帶上全是血跡，現場證據表明，沒有被踩踏或破壞過。」

甄意微微眯眼，這話微妙。意思是說許莫當時很可能活著。

「我的當事人從人群中走過，看畫面下方，他的褲腳，是乾燥的。」

「可安醫生離開時，許莫的身體是乾燥的。」

「從淮如離開房間時遇到安瑤，到安瑤傷害許莫離開房間，這期間傳送帶都沒有運轉，所以許莫第一次倒下是在整點前。」她轉身，抬手一揮，投影儀再度變換圖像，「這是從地下室門口的監控器里調出的錄像，整點前一分鐘，我的當事人言栩從地面的廠房門口經過。他沒辦法在一分鐘內趕來地下。在他到達前，許莫已經隨著傳送帶運到玻璃手術室後面。可為什麼我的當事人下來時，許莫重新躺回門口了？」

上鉤了。甄意臉上沒有任hetubook.com.com何表現，表情嫌惡：「你就是在亂說。」

「傳送帶會把動物心臟拉去福爾馬林池子，但許莫的身體太大，無法從開口掉下去。有人把他摁進福爾馬林池，然後把他重新運回一開始的位置。這時我的當事人出現，把他拉下了水池。」

畫面停止。

淮如不會接觸到言栩的錄音，甄意也不認為尹鐸會教證人撒謊。

全場嘩然，終於聽到一個構思奇佳的故事結尾。

「那就是沒看見什麼。」

「這我不知道。我看見的時候，是濕的，或許他掉進水裡又爬起來了。」

這講故事的語氣讓全場人屏住呼吸，全一瞬不眨地盯著她，彷彿著了她的魔。

「好。」她點點頭，笑得很狠，拿手指點了點淮如的方向，「我讓你來個明白。」她再度指向投影儀，「這是當天晚上K城電視台攝影師易洋的攝影機里拍攝到的內容，他拍攝的是人質被成功解救后的現場畫面。這裏，https://m.hetubook.com.com停！」

「反對！」尹鐸立即起身，此刻淮如是他的證人，他必須維護，「可能是言栩把許莫淹了兩次，他趕來時看見許莫在福爾馬林池邊，他淹死了他，然後再拖到門口。」

這段話把眾人繞暈。

這一刻，沒有人發聲。

後面這句話尤其嚴厲，不僅暗示陪審團不要被誤導，更是打淮如的臉。

「能描述一下許莫的狀況嗎？」

「他躺在傳送帶上，衣服都是濕的。」這話與言栩的自首一致。

「我抱著小嬰兒找出口。」

淮如幾乎暈眩，她做完一切后，在警察來之前把傳送帶機器關了，根本沒想甄意會注意。這個女人究竟是鬼是神，怎麼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甄意不慌不忙，也不深問，換個話題：「除了看見許莫，你還看見什麼？」

淮如如臨大敵，驚愕不能言。

她抽出一張鑒定表，昂著頭，慢悠悠道：「法醫鑒定結果顯示許莫肺部的液體不是門口池子里的生wｗｗ•ｈetｕbｏok•cｏm•ｃoｍ理鹽水，而是玻璃手術室后的福爾馬林，許莫死在福爾馬林池然後被人移屍。我的當事人自首承認他在門口把死者拉下水。但許莫這時已經淹死。」

「我沒有。」淮如面紅耳赤，「我看見許莫的手臂動了一下！」

甄意「嗯」一聲，問：「你返回來，碰巧看到我的當事人把許莫拖下水？」

「證人是不會看見什麼的。」甄意一身瀟洒利落的西裝，走到桌子旁拿起幾張照片，請法庭助手拿到投影儀上，「這是警察拍攝到的案發現場，死者在水池裡。請看旁邊的傳送帶，上面全是血跡，插入許莫胸口的刀沒入身體，並沒造成大量出血，傳送帶上的血跡全是動物的。」

既然如此，她就坡下驢，順著淮如來。她盯她看了幾秒，變了臉色皺了眉，神色不善，語氣也不好：「證人，不知道說不知道就可以，誰准許你引申那麼多？你在答想象題嗎？猜想說死者掉進水裡又爬起來？沒看到的事情不要亂猜！不要誤導陪審團！」

hetubook.com.com她歪著頭，尋思納悶：「不應該啊，關閉傳送帶的警察，怎會不上報這個細節？」

「地下走廊太多，七彎八繞的，我找不對路，可能走錯，又返回去了。」

這下，旁聽席上軒然大|波：難道許莫那時真的沒有死？那言栩之前的可信度就全部化為零。

淮如立刻死咬不放：「對，就是這樣。我看見的時候，他正把許莫從屋子裡拖出來！」

「什麼什麼？」

或許，有一種無聲，叫折服。

陪審團成員，法官連帶著旁聽席上的記者民眾，全面面相覷，所以？

淮如真恨極了她這居高臨下的囂張氣焰，咬牙：「我沒有亂說。」

「對。」

甄意說完，眾人恍然大悟地點頭。她還不滿意，給自己挖坑：「這聽上去太玄了，但不要緊，要想證明這一點，非常簡單。」

「你怎麼會看到我的當事人把許莫拖下水？」

她是甄意，當然不放過任何事！她回頭，望著旁聽席，幽幽道：「這讓我想起，許莫死亡的時間剛好在整點附近。」

全場死寂，目hetubook.com.com光皆聚焦在法庭正中央，那個背脊挺直，抬著手臂，霸氣與英氣俱在的女律師身上。

眾人全如聽鬼故事到了高潮，近百人的法庭，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指著證人席，氣勢全開，厲聲呵斥：「淮如，你要是看見我的當事人長了翅膀會飛，再來做證！」

甄意瞬間拋去講故事的姿態，轉頭指向淮如，怒目看著：「你又撒謊！許莫死了，怎麼可能動彈？」

淮如茫然：「看見什麼？」

淮如聽到半路，一下明白，臉色霎時間慘白如紙。

疑問的語氣，喚起所有人的好奇心，所有人等著她的解答。

屏聲。靜氣。

投影儀上出現另一張照片：「這是地下房間門口的傳送帶，因為現場勘察員沒有被囚禁過，所以沒發現它的一個規律：整點時，牆壁上的儲存罐會倒水和動物心臟下來，水落進池子，血淋淋的動物心臟隨著傳送帶運到玻璃手術室後邊的實驗台，掉進福爾馬林池。人質被囚禁時，它運轉過。我重返現場，發現它被人為關閉。難道是哪位警官關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