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甄意捂著頭，齜牙咧嘴。

她躡手躡腳地沿著木樓梯往上，想突然蹦出去嚇他一跳。

她拉開木扇門，順著樓梯下去。

她終究靜了下來，垂著眸說：「我不覺得我配不上言格。」

頭頂是低垂的秋夜的星空，燦爛，靜謐。她忽而就想起中學時背過的詩：「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

言格聲音更淡了：「我現在很忙。」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只因為喜歡，就歡騰地追隨。當年學校很多人也這麼說，甄意瘋瘋癲癲的，成績那麼差，配不上言格呢。

三樓？

聲音太輕，甄意並沒聽清楚。

很快，腳步聲過來。

甄意驚怔。心裏像利刃刺過，戳心肝地疼。和圖書她原以為言母對她是一般母親的抵觸，可沒想她從心底看不上她。

草地旁的地板上擺放著一隻碗口大的小魚缸，兩條細小且身體透明的魚，像飄著兩片小柳葉。

沒聲音了。

除了北斗七星像勺子，仙后座像王冠，雙魚座哪裡像魚了？大熊座也分明不像大熊嘛……

邁過門檻時不知怎麼沒站穩，晃了一下，腦袋砰地撞到門沿，痛死了。

甄意不好意思偷聽，隔得比較遠，只聽到言母聲色不好，而言格漫不經心地搭理。

甄意稍稍一愣，趕緊解釋：「我和言格是男女朋友了。」

毫無疑問，這是九溪的言庄，言格的卧室。

他用那樣淡然又平平的和*圖*書語調給她指星星，她很費力地理解和仰望，覺得真是委屈而苦惱。那些個鬼畫符的點點怎麼會是星座？

言格卻說：「我教你看星座吧。」

「……是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到時傷得最慘的還是你。」

想起當年，她說要看流星雨，放學了非不讓他回家，纏著他坐在教學樓頂上等。可她這個冒失鬼記錯了時間，哪裡有流星雨哦。

可……她什麼時候來這裏的？不記得了。

她……配不上言格？

看著甄意茫然忐忑忘了一切的樣子，想想3樓火燒后的狼藉，想想這幾天她在院子里的尖叫哭鬧傷人自殘，以及言格夜以繼日的安撫都不能讓她平靜，甚至對言hｔtps://m•ｈｅtuｂｏoｋ•ｃom.coｍ格施加傷害……

言母竭力平息胸口不穩的起伏，眼神卻掩飾不住銳利和不喜，直接道：「甄小姐，女孩子不要隨便到男孩子家過夜。」

叫她訝異的是，台階下，房間中央竟開闢了一塊兩米見方的草地，草葉鬱鬱蔥蔥，生機盎然，一簇簇擠頭擠腦的。

她顛顛地跑去。上到二樓的書房，還是沒有看見言格。

啊，她立刻起身。她睡在這裏，他怎麼會跑遠？一定是在塔樓的書房裡啊，風鈴都在召喚她了。

甄意一驚，趕緊退後幾步，跑去下一層，裝作才來的樣子。可言母早已瞥到她逃竄的身影。

「……天天地鬧騰，你看你憔悴成什麼樣子了。以後呢，www.hetubook.com.com要拿命給她耗嗎？」

她心裏真是……

剛才下樓時也有點兒打晃，怎麼好像肢體不太協調？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繃帶，蹙眉，和淮如打架傷了這麼多處？

她對這裏不熟，不好意思亂跑，索性走下一步，坐在石階上托著腮，邊看星星邊等言格，仙王座，仙后座，雙魚座，鯨魚座……

而且，言格去哪裡了？

在趕人。

想起舊事，甄意忍不住笑了。風一吹，她聽見了夜風裡的驅邪鈴。

言母忍了忍，吸著氣轉身下樓，自然無法說她精神有問題，說她害慘了她兒子，只冷漠道：「討厭說不上，只是覺得你配不上言格。」

快要靠近時，隱約聽見了言母的聲音：「……上次拿刀傷了你和*圖*書，太危險了。另一個也出現了，之前就竄通那個精神病傷害你，下一次她的刀就對著你了。」

走去下一層，言母臉色愈發不悅。

想聽言格的聲音，他卻沒搭話。

「阿姨，」她沒什麼底氣，「你是不是討厭我？」

言格清淡道：「她已經好了。」

甄意一梗，想了半晌，後知後覺地臉紅了。她被嫌棄行為輕浮……送上門了吧。

一樓沒人，只亮著清幽的燈。

她沮喪又自責，難過極了。

可那樣的閑言碎語，她從不在乎，也遠遠沒有言母此刻這一句傷人。

外邊的庭院里亮著乳白色的紙燈，靜悄悄的，只有隱約的風聲吹過角落的枇杷葉子。

「訂婚了嗎？」言母問。

都是很多年前言格教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