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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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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第三十五節

最終卷 此間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第三十五節

甄意看見淮生的手,驚問:「你手上怎會那麼多傷?」
夜裡吃過晚飯,言格要去塔樓的書房找資料。甄意洗完澡,裹了他的浴袍,跟他一起。
甄意不搭話,扭過身子委屈地抱住他的腰身:「嗯。」想在他面前裝沒事,卻還是被他一眼洞悉。
她愈發小心謹慎地把它收好,輕手輕腳放回去。這一屋子的古籍對她來說,太過深奧。她又踱步到言格的書桌前,見桌上一本清代的《聊齋志異》。
一下午,甄意裹著毛毯躺在樓閣外露台的搖椅里,琵琶樹下,偶爾合眼睡覺,偶爾睜眼望天。風很大,能吹動她的搖椅,晃來晃去。神思都變得散漫。
甄意進了審問室,所有問題都一五一十地回答,想不起來的則說不記得。季陽說甄意的公寓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迹,對此甄意覺得不解。
「因為楊姿而心裏難受?」
這個書房專放古籍。書頁的泛黃程度已不可用歲月來形容,只怕得m.hetubook.com.com說歷史。草紙,牛皮紙,捲軸,木簡,甲骨,銘文……哪一本拿出去都是價值連城。
回深城的路上,甄意睡在後座,頭枕在言格腿上。
甄意和他說了幾句,便和言格一起離開。下樓梯時又遇到淮生。
言格給她請了律師,所以季陽無法問太多的問題。出門時撞見楊姿從另一間審訊室出來,甄意想起季陽的問題,走上去問:「你是不是私自配了我家的鑰匙?」
卞謙看甄意氣得臉紅,大致知道楊姿的案子,安慰:「算了,她是犯幻想,別和她生氣。」
淮生拿袖子蹭眼淚,捂著眼睛哽咽:「她一人在外面逃亡太可憐。終身監禁也會被監獄的人欺辱,現在……她死的時候應該沒有長久的痛苦。」
甄意剛奇怪,又想到淮如死後法醫會給她做屍檢。
「唔。」此刻,他手指在她發間撫弄的感覺私密而寧神。他一安慰,她就治https://www.hetubook•com•com愈了,唇角忍不住綻出大大的笑顏。
燈光柔和,燭火溫暖,外邊風大,這裏卻是最溫柔的避風港。言格身姿挺拔,在一壁的書架前找書,甄意則悠閑地背著手,踱著步子四下張望。
到了晚上,山風更大,在樓外盤旋呼嘯,塔頂四角的驅邪鈴叮咚作響,和著風聲,像交響曲。
捧它在手心,彷彿看到鐘鳴之家上千年的禮風遺存。
卞謙嘆氣:「我正在試,不過她很固執。」
楊姿冤枉道:「你家鑰匙我見都沒見過。」
言格微微皺眉。燙傷?不止,還有隱約抽打或勒到的傷痕,密集而繁多。
氣象預報說,罕見的秋冬風暴要登陸K城。森林落木蕭蕭無邊,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如此自然大勢的時刻,就該待在最親近自然的地方。
「嗯?」
「嗯?」
言格稍愣,臉微紅地抿了抿唇,鬆開她的手。
他筆直地坐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外邊和*圖*書的太陽,白皙的臉上有一絲微紅:「甄意。」
「是我沒處理好,沒救到你姐姐,也請你原諒。」
「甄意?」
甄意聽說楊姿天天來警署鬧,說她真和男人發生了關係,說警察包庇言格,警署上下都知道。她更難受,道:「你也不給她輔導輔導,勸勸她,讓她別這樣了。」
淮如從她家陽台摔下去。她不知該不該打招呼。可淮生看見了她,走過來,眼睛紅紅的,臉色也憔悴:「甄意。」
人皮?甄意雙手捧著把它放回去,在心裏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走幾步,又見一排竹簡捲軸,錦巾上書「言氏家訓」。
他書房很多,卧室一個樓下一個,塔樓里還有兩個。三樓貌似著了火,二樓安然無恙。
「你的臉……壓在那裡了……」
細草鋪氈,繁花糝徑。木舍三楹,花木四合。
「……」她一動不動,緊緊摟著,「我知道啊。」
「淮生,節哀。」
甄意滿心敬畏,望著經過現代技術m.hetubook.com.com修復保養的書籍,不敢輕易觸碰。好不容易瞅到一排只有指頭般粗細的皮質卷書,拿出一個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又輕又薄,手感細膩清涼。呃,鬼畫符一樣,看不懂。
「甄意,我知道你不會殺我姐姐。對不起,我姐姐又給你添麻煩。」他眼裡浮起淚霧,「可姐姐也很辛苦。對不起,請你原諒。」
有經常翻看的痕迹,還有他雋永的筆記註解。
她心裏咚地一下,熱乎起來,遂軟了聲音,柔柔地撒嬌:「知道啦。」又俯身湊近他耳邊,軟乎乎地說,「言格,你現在越來越像一個男朋友了呢!」
言格在屋內寫字,偶爾看她睡著,再拿一條毛毯給她加上;偶爾看她醒著,端一杯熱茶給她;常常……只是走到門口看她一眼,看她在風裡髮絲狂亂睡顏卻安靜,看她還在,又拔腳返回。來回數次,甚至可以站在門邊看她幾十分鐘,無隻言片語,唯有眸光深深。
甄意來了興趣,拿起「治身」一卷,打和-圖-書開看:「……禮雲:傲不可長,欲不可縱,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宙宇可臻其極,情性不知其窮……」乾枯的竹片,風乾的墨跡。
甄意原本打算留在K城,可言格邀去他家,便再次回了深城。
「這是什麼?」她問。
淮生拉上袖子,愈發悲哀:「姐姐不在,自己做飯總會被燙傷。」
言格低頭撫摸她的臉,手指與臉頰間的溫度細膩而柔軟。他懂她,她喜歡肌膚間親密的接觸,他撫摸幾下,她心裏不耐的情緒便消弭下去,變得安寧。
她的腦袋緊緊埋進他的腰腹。他稍頓一下,繼續撫摸她的頭髮:「不要難過。」
甄意扯扯嘴角,有段時間楊姿工作忙趕不上地鐵,晚上住她家。她特意給過她鑰匙。她知道無法理論,轉身離開,卻見到楊姿身後的卞謙。他已經來警署工作。
「這兩天都在睡覺,怎麼還是那麼困?」她閉著眼,精神不太振奮。
言格回頭看一眼:「《大般涅槃經》。」半晌,道,「那是人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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