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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你現在多痛苦啊。跳下去吧。」

不能這樣，不能看他這樣。所以，她堅決不能死。

淮生的手指撫上她已然空茫的眼睛：

她閉上眼睛，淚水滑落，搖了搖頭。

她知道，從她死掉的那天開始，他會一個人坐在高高的塔樓里。驅邪的風鈴在響，一天一天，他在黑色的筆記本里寫著：

可是，她嗚嗚直哭，一直在哭，卻也一直在搖頭。

她要等言格。她還要見言格。

她不要死，也不能死。

時光飛逝，直到一天，他寫下：

司瑰不放：「甄意，不要放棄自己。」

淮生命令楊姿：「把她拉開！」楊姿去扯，可被她狠咬一口。楊姿怒極，想起那天在洗手間的羞辱，只想看甄意更凄慘，一下拔出淮生給她的槍。砰一聲。

「甄意，你本來就該死，甄心才應該成為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

「甄律師，我其實很喜歡你這個人；但我真的很痛恨像我這樣耗m.hetubook.com.com幹了姐姐一生的人。所以，讓你死去，讓甄心出來吧。《枕頭人》里的『弟弟』都是該死的。」

甄意眼淚直流，哭得泣不成聲，卻怎麼也不肯聽淮生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司瑰不知什麼時候跟著爬過來了，羸弱不堪，卻用最後的力氣抱緊甄意的腿，死死不鬆手。

不可能。

說著，他抓起她的頭髮，逼迫著讓她抬起頭來。

再到終有一天，他的紙上只留了「甄意」，而他徹底陷入最初的孤獨症，自此孤獨一人。

冷風呼嘯，司瑰的聲音卻溫暖得叫人落淚。

言醫生……言醫生正是為了她才學的醫，也是為了她才決定一生守護。

「阿司！」甄意尖叫，撲去捂她的傷口，「阿司……」

「甄意，跳下去。」

而淮生的話抽絲撥繭地撕裂她的心，一點一點，連最後的碎片也不放過，

「甄意，」他偏要提，彷彿是看和_圖_書出了她的心事，說出來的話如冷刀剜心，一字一句，「言醫生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其實是MSP的實驗品……甄意，你是一個廢棄的實驗品，知道你的父母為什麼不管你嗎？因為你原本就不是他們親生的。爸爸媽媽不是你的，姑姑表姐不是你的，爺爺也不是你的。」

她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要滯悶得死去。

「今天甄意沒有回來。」

腦子裡凝滯沉悶的感覺愈發濃重了，她咬牙死撐著，固執地搖頭：「淮生，你別想用這種方法刺|激我。」

「甄意，活著好累啊。」淮生低頭靠在她耳邊，輕輕地嘆息，像在催眠，「真的好累，好痛苦。每天都要掙扎，每天都要彷徨，活著太辛苦太孤獨了，跳下去吧，跳下去就再也沒有痛苦了。就會永遠解脫了。」

甄意掙扎著，用力踢開他，可她哪裡能有那麼多力氣。

「我說的是實話，甄意。想想你小時候的事情和-圖-書，哪個父母會管別人的孩子，卻對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孩子。只是一個實驗品。你在童年被父母忽略，心裏衍生出了一個強大厲害的小女孩和你作伴。這個小女孩就是你的姐姐。小學時候的火災，是你姐姐救了你，而你徹底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絕望，像自殺一樣，想把身心全部拋棄了，想放逐交給了另一個小女孩，就是她。你太脆弱了，你是廢棄品，你被扔進了孤兒院；後來才被把你當孫女的爺爺解救出來。」

她真的很累，很痛苦，所以她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她死了，言格該怎麼辦？

只要一想到，他從她死掉的那天開始，緩緩地抿緊唇，低下頭，從此再不開口說話，也再不聽人說話……

淮生拖了一下，竟拗不過她，他黑了臉：「放手。」

甄意被白色的天光刺|激得張不開眼，她起初掙了幾下，無奈身體已虛弱慘敗得沒了和-圖-書一點兒力氣，任憑淮生把她拎到陽台邊，他冷聲下命令：

原來，關她的地方是一處山間的別墅。森林茂密，冷風呼嘯。天灰濛濛的，像人哭喪的臉。

「今　甄意　來」這樣的字，他的狀態倒退回了和她遇見之初時的封閉，

甄意知道，她跳下去，她的心就會死掉；而淮生會拉住這具身體，到時候醒來的就是甄心。而她就會永遠死去了。

「甄意啊，」她淚水晶瑩，「不要放棄自己，你是最好的甄意，不要放棄啊！」

「在大家都以為你年紀太小，一定會被衍生人格吞沒的時候，你居然蘇醒了，趕走了甄心，重新奪回這個身體的占有權，並從此壓制她，把她關進最黑暗的牢獄里。只在你遭遇痛苦刺|激的時候，她才能反攻一城。甄意，這就是你的姐姐甄心。她是為了保護你而生的，可利用她之後，你就毀了她。你迄今為止所有的光輝與燦爛，都是建立在她永無天日的痛苦之上https://m.hetubook.com.com。你有多光明，她就有多黑暗。」

淮生站起了身子，抱住甄意的肩膀，用力一帶，很快把她拖到幾米開外的懸崖邊。這裏拆掉了牆壁，沒有欄杆，下邊是硬石水泥的停車道。

言格，言格，痛苦迷茫的時候，就想著言格的名字，不要想任何人的名字。只要言格。

司瑰慘白的唇角竟彎了一下，無力地倒了下去。

因為得到了這世上最美好的愛情，所以所有的苦累和痛苦都變得不值一提。

淮生沒了耐性，提起她的肩膀，準備推她嚇她一把，把甄心刺|激出來，可身後卻猛然感到一股阻力。

甄意麵如死灰，煞白的臉上沒有了一絲的光彩；

甄意伏在邊緣，冷風像冰刀一樣刮著她背上的傷口，她身體內外冰火兩重天，折磨得幾乎要發瘋，幾乎要撐不下去了。

「今天甄意沒有回來。」

一瞬間，甄意表情好似灰飛煙滅。

「不許你提他！」只是聽見他的姓氏，甄意便心痛得眼中含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