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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一個模糊但可以隱約分辨的笑臉。

……

甄暖默默地想著，淺淺地彎了一下唇角。

秦姝也輕輕安慰。

甄暖坐在實驗台前，嗚嗚直哭，不住地抹眼淚。

「我想，鄭教授做這些不僅是為女兒報仇，更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未成年人。即使抓到，處置力度也會很輕。」

他心裏稍稍歉疚，看一眼走廊上過來的人，再度伏低了身子，低低地說：「我不該沖你吼，是我脾氣不好。抱歉。」

關小瑜上去抱住甄暖的頭，拍著她顫抖的肩膀，嘆氣：「即使這樣，你也不能去抓飛跑的車子啊。傻啊你。」

盈滿風聲的剎車之後，世界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他鬆開她的手，走進去了。

她整個人都是軟的，綿綿地趴在言焓懷裡，表情獃滯而怔愣，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任務，我交給徐思淼了。」言焓有條有理地吩咐，嗓音平靜，「此外，之前綁架鄭苗苗的那輛車，有可能是未成年無證駕駛。蘇陽，去查一下可疑的以及低年齡的駕照。」

譚哥現在才明白在現場時言焓叫記者盡量報道的那個奇怪要求了。

甄暖從頭到腳都僵硬了，腦子空蕩蕩的，望著黑色的車底，彷彿靈魂出了竅。

這一瞥，他很快皺起了眉，朝她走去。

這個叫人無奈而憤懣的時刻，全隊也只有他最冷靜清晰了。

她不知道，言焓是不是因為緊張越多，所以火氣越大。

響徹天際的剎車聲在甄暖耳邊響起，她眼睜睜看著黑色的車胎摩擦打滑著向她衝來，沙礫飛濺。

言焓語氣平靜淡漠得像局外人，說的話卻狠刺著每個人的心，「他很清楚，剩下的幾個人不會受到與他們罪行匹配的制裁。」

會議室里靜得如同地獄。

沒有人答話。

眾人紛紛投去目光：「鄭教授還會繼續殺人？」

他臉色略顯凝重，沒答。現在他更想知道的是，鄭hｔtｐs://m•hｅtｕbook.cｏm.com教授是怎麼找到兇手的。

言焓飛速從車上下來，跪到地上往車下一看，一把將她整個兒從車底提了出來。

甄暖一愣，抬頭望他：「懷疑是鄭教授嗎？」

她也意外。

所有人都沉默地隱忍著，沒人能想象出一個父親看到女兒遭此凌虐時的心情。

「那是什麼？」

她又呆又傻，跟沒了魂兒似的靠在他懷裡。烏髮迎風飛散，表情獃滯而痴傻，偏偏有一種奇怪的驚心動魄的美。

她憤怒，怨恨，可又悲哀，無力。不知是不是因為情緒激動，一時間，她痛得冷汗直流，甚至有些暈眩。

「鄭教授燒掉現場，一部分是因為恨，一部分是為了阻礙調查進度，給自己接下來的行為爭取時間。我猜，他燒掉那些錄像帶，還有一層原因是那些帶子里出現過嫌犯，他不想讓我們發現。」

言焓卻想起剛才甄暖一度度蒼白的臉色，下意識往她那邊瞥了一眼。

小松做了法醫報告，鄭容教授很可能是殺死羅韓的兇手。

比如齊聲說「是」，又比如他的聲音。聽上去堅毅如岩石，又莫名鼓舞滌盪人心，充滿了源源不斷的希望和信念，像永不枯竭的陽光。

這次的會議氣氛很沉重。

「鄭教授……」甄暖傷心至極，「鄭教授今天來找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給我。那時我就應該察覺到不對。他是來交代後事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也不想活了。那時我就該察覺到，攔住他的。」

「老大，有發現了。」

甄暖靜靜的，神思晃了一秒。她慢慢地，緩緩地想，

……

他咬著牙槽起身，斂瞳看著早已寂靜的街道和消失無影的車輛，再看看堵在院子口的一輛輛警車。

眾人齊聲遵命：「是！」

甄暖看到電梯里的鏡子，才發現眼睛哭腫了，看上去像顆大杏仁。她有些窘迫，出了電梯wｗｗ.hｅｔuｂoｏk.cｏm.cｏｍ，低著頭就往會議室里鑽。

她的髮帶也被扯斷，長發如海藻一樣在冷風裡散開，肆意飛揚，愈發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白得像雪。

「有三個人。剛才放錄像時，有一個瞬間，鏡頭裡同時出現過兩雙手。再加上拿攝影機的那雙。徐思淼繼續恢復錄像，看能不能找到第三個人的相貌。同時，苗苗的那個女同學的事也要繼續調查。」

車輪壓到她的白大褂，他用力太猛，把她的衣服撕破。

「對不起。」她慌忙抬頭，便望見言焓稍稍吃驚的眼神。她飛快別過頭去，把頭扎得深深的，像只小鴕鳥。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來，執意解釋：「在火災現場，心情不好不是對你。因為……那時就有預感了。」

言焓目光移過來，瞧見她臉色異常的蒼白，似乎有些不對勁。

大家都感到挫敗，沮喪，擔憂，痛心，各種情緒都有。

靜了下來，只有冬天冷冽的風聲，把她的心吹得透兒涼。

她只剩本能反應地抬起頭，嘴唇煞白，額頭冒冷汗，眼睛空茫而無神，失去了意識一般。

甄暖看不下去了，不知是因為悲絕還是憤懣，她暈眩得視線開始不清楚起來。

要是換做公務車，人早就撞飛了。

言焓怔愣半刻，鬆開了她。

她扎著腦袋不吭聲，隔了幾秒，怕他誤會，嗡聲道：「反正不是因為你。」

「女孩的臉原本沒有馬賽克，是言隊讓我加上的。」徐思淼聲音里抑制不住憤怒，「一共有43盤。」

……

可他有些疑惑：「老大，不是已經有嫌疑人的相貌了嗎？」

這一起身，腹部陡然傳來一陣錐刺般的疼痛。

關小瑜則說：「我們把錄影帶上燒掉的的字跡恢復模擬出來了，很多都只有代號。說明施暴者並不知道她們大部分人的名字，是隨機抓的。根據記載的日期顯示，苗苗死後，他們又犯了hetubook.com.com三起。另外，鄭教授……應該看到了類似的場景，發生在鄭苗苗身上的，受辱的畫面。」

甄暖被他低沉的調調弄得心慌又心急，抬起頭來，急哄哄的：「真的不是因為你，你別自作多情。」說罷，扭頭往會議室里跑。

譚哥咬著牙憤恨道：「因為未成年人保護，他們的信息不會被公開，也不會被人知道。」

言焓闔上手機：「剛才，杜衡已經完成模型和實地模擬實驗，他把拋屍地鎖定在了羅田路沿白水河的一段。蘇陽，你們的進度？」

秦姝不做聲。

言焓道：「現在，把6-7號間經過羅田路的車輛找出來，兩者對比。這幾個年輕人應該不會換車。」

那一刻，秦姝莫名覺得，那兩張貼在一起的臉，很相配啊。

徐思淼很快準備完畢，給大家放了一段他剛剛恢復的錄像。

她瑟縮在車底，貼著冰冷的地面，渾身發涼，止不住細細瑟瑟的發抖。

可這話說出口了，聽著就好似此地無銀三百兩。

「已經把5號夜間鄭家小區四周街道上經過的車輛全找出來了，這些天一輛一輛的實地調查，可還沒查完，也無法確定哪輛有嫌疑。」

他很快把她扶穩站好，死死攥著她的肩膀，冷著臉自上而下掃視她一遍，確定她沒事。

刺耳的輪胎尖叫聲越來越近，卻在車輪撞上她手臂的時候，戛然而止。

「你怎麼……」話未完，她人已闔上眼帘，輕飄飄地向後仰去。

言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人發火，更何況還是對女人。

隨即，又對準一雙白花花大張的雙腿，鏡頭緩緩靠近雙腿間，手指撥弄進退。

聽言，關小瑜和秦姝都說不出話來了。

關小瑜摸摸甄暖的頭：「暖暖美人，別哭了。老大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當時危險的情況嚇到。怕不小心輾過去把你壓癟了啊。你就別生氣了。」

「不能公開。現在拿上這個照片，譚和圖書哥帶人去羅韓家極其周邊調查，老白帶人去鄭苗苗學校極周邊。」

譚哥因憤怒而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低低地說：「我們真的要去抓鄭教授嗎？」

鏡頭落到稚嫩的胸脯之上，一個人嬉笑著揪扯。

她渾身直冒冷汗，強撐著想走動一步，可，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這時，徐思淼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

一旁的關小瑜小聲對秦姝嘀咕：「我就知道老大今天不對勁，遲早得發飆，沒想到還是讓甄暖給撞上了。」

男聲在嬉鬧，說著下流粗鄙的髒話，塞些奇怪的東西。言辭里對女孩的羞辱叫人森然憤怒。

她其實很清楚，他只是對疑似車禍受害者應有的情緒釋放。可她還是幻想，當時是她在甄暖的位置就好了。這樣，他也會緊張而憤怒地把她從車底抱出來。

「不是。」甄暖抹著眼淚，「和他沒關係，我不是因為他而哭。」

徐思淼停住視頻：「就是這個人。」

足足十秒鐘，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個隊里，真好啊。

她仍呆傻空茫，他人卻突然就發火了：「你抓著他的車幹什麼？你是腦子有問題，是瘋了嗎？！」

甄暖抬起頭，驚愕又無辜地望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眼淚一股腦兒地全涌了出來。

隊里召開緊急會議。

他低頭看她，咬著嘴唇沉默了一兩秒，輕聲問：「怎麼哭成這樣？」

刑警們說話向來中氣十足，明朗豪氣。

一個女孩表情痛苦，被人捏著下頜張著嘴，口裡一根東西進進出出。

一瞬的安靜，接著是數不清的警車剎車聲，尖銳，此起彼伏，像一首激昂而悲壯的協奏曲。

所有人都愣住。

言焓宛若未聞，繼續冷靜得近乎冷酷：「剛才那段視頻的背景是燒掉的山水巷的房間。視頻里出現了兩個人的頭像，一個是已經死了的羅韓，另一個……」

她手指掐得發白，撐在桌沿上，全身都在發虛在顫。

「是。」蘇陽應聲www.hetubook.com.com，這麼一來，監控搜索的難度大大降低了。

畫面才出現的一瞬，甄暖就愣住。

……

「只是我的猜想，但結合我們之間對嫌犯的描述，這個可能性極大。鄭教授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他不會做出這種事。」

可想想當時他一臉驚慌錯愕，跪下去俯身看車底的緊張樣子，她有些羡慕。她看見蘇雅也是同樣的失落。

大家雷厲風行地離開了，椅子刷刷的。她也要努力去……她雙手死死撐著桌沿，眼前紅色的藍色的光在飛。

可言焓還是看見了她紅腫的雙眼和抬頭時驚慌又可憐兮兮的小臉。

言焓利落地起身：「散會！」

刑警們迅速撤離會議室展開行動。

言焓的越野車底盤高，前距長。

「你們沒注意到吧，羅韓16歲未滿。」言焓眸光清冷，說出來的話近乎殘酷，

他一句話沒說，轉身狠狠一腳踢向越野車。

言焓看上去是隊里最平靜的，開口的話仍舊冷靜自持，叫大家回過神來：「如果想救鄭容，就都打起精神來。」

甄暖也不經意攥緊了拳頭。

「是。」

沒想走得太猛，一下撞到人身上。

他定定道：「我們必須趕在鄭教授前面找到他的下一個目標。……也希望他們至少能關心一下新聞，看到同伴被人殺了，過來尋求幫助。」

女孩尖叫咒罵又哭著求饒，但男孩們的笑聲更大。

他迅速說完命令，下達要求：「分頭行動，今天之內，必須要有結果。」

「甄暖？」他叫她。

那時，言焓幾乎是把甄暖緊緊抱出了車底。

她瘋狂地扭動掙扎，可對方狠狠幾巴掌把她扇暈。她的頭髮被人揪扯著來回推拉。

譚哥憤怒地捶桌子，可身為警察，他什麼不恰當的話都只能死死地憋回去。

他停了一下，收回目光去，繼續說：

甄暖跟上去，走了一步，又覺剛才被他一扯，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她皺眉捂了捂肚子，怎麼好像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