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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不過三。沈清秋那到現在為止都無往不利的奇葩猜謎法則，終於在這裏碰壁了。

沈清秋重複道：「不是你說如果有需要盡量提、請隨意嗎？我要女人。把蛇撤了。」

以往身為清靜峰峰主，自持身份，縱使千般好奇抓心撓肝，也堅持過勾欄不得入。現在反而有機會了。沈清秋視身後竹枝郎如無物，在街上逛了一圈，挑了一間看起來有點親切的「暖紅閣」，神色自若邁了進去。

竹枝郎斟滿了一杯茶，放到桌上，誠摯地道：「沈仙師為何不聽我說完就要走？在下是真心想報答白露林不殺與相助之恩。」

那男子搖了搖頭，道：「沈仙師將我認作君上，實在太過抬舉。」

竹枝郎無疑屬於天魔血系，卻不能稱君，問題肯定出在混血的一方身上。

竹枝郎道：「有。」

那麼長一本書看完了，孩子也拉扯大了，他可從沒發現，洛冰河原來是個純情少男。深情種馬這玩意兒一變基佬，後面兩個字居然立刻去掉，現在這個被他養得歪到不知哪裡去了的洛冰河，心思比小姑娘還細膩，又抖m又容易受傷。

竹枝郎道：「天琅君之妹。」

沈清秋陡然湧上一陣無可抑制的興奮。

沈清秋道：「我救過你一次，你也救過我一次了，兩清了。」

竹枝郎愣住了。

沈清秋道：「你待會兒就知道，我對什麼有興趣了。」

蛇族群居活躍在魔界南疆，嚴格地來說，還是算魔族，但這一族本體是巨蛇形態，生下來是就是這樣，隨著年齡增長和修為提高，極少一部分會慢慢化為人形，退去鱗片。但更多的是終生保持蛇形。

天琅君的妹妹好歹也算是魔族公主一樣的人物了，是有多想不開，跟誰不好、非要跟一條蛇生孩子，太尼瑪重口了！

不消片刻，沈清秋身旁已花團錦簇，香粉撲鼻。竹枝郎坐于圓桌旁，不動如泰山。

琵琶女舉袖掩口而笑，道：「有什麼不對的？先生莫非從沒聽過？《春山恨》的主角，本來就是這沈清秋和洛冰河呀。」

他見過這雙眼睛。露水湖養出來的眼睛。

那年輕男子在桌邊站住，笑道：「人有一句話，滴水之恩當湧和圖書泉相報。況且沈仙師於我之恩，遠遠不止滴水。」

沈清秋問：「你這具身體，是日月露華芝塑造的？」

沈清秋道：「令堂是？」

他說的「救過你一次」，是指那時攔著公儀蕭，沒讓他殺了蛇男。竹枝郎卻搖頭，道：「不止於此。如果不是沈仙師，在下恐怕再過數年也無法靠近日月露華芝。怎麼能說是兩清了？」

「填坑」，指的絕對是原作中那幾樁一直沒有交代清楚幕後兇手的坑爹無頭慘案和設定BUG。這個，就沈垣最唾棄《狂傲仙魔途》的原因（之一）。也是看完文後最讓他捶胸頓足咬牙切齒的一大恨事。

沈清秋轉了轉脖子，斜著眼珠去看。

沈清秋不明所以，沖她點頭：「姑娘？」那歌姬回神，釋然笑道：「官人莫怪，您生得一副好相貌，教奴家想起了一位舊識，看晃了眼。」言畢低頭不再提，錚錚錯錯三兩聲，開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來。

第一，此君果真是白露林那蛇男。

洛冰河之所以上位期間略不順遂，就是因為諸位魔君對他人類混血的那一部分頗有微詞。至於「××郎」這種名字的角色，在魔界副本前期被洛冰河打死不少。所以沈清秋斷定，後面帶這個字的，不說都是貧民窟，至少出身不會很好。

他話音剛落，系統傳來提示音：【補全劇情完整度以及隱藏人物譜，B格+300。填坑項目啟動，B格+100！】

魔族對階級和血統方面非常重視，平民或血統低賤的魔族不允許在名字后稱「君」。沈清秋琢磨著，這個字是個代表地位和階級的後綴，就像帝王名諱不可侵。

一條碧青色的蛇從被子中緩緩探出頭來，正朝沈清秋嘶嘶吐出鮮紅的蛇信子。

明明是一條蛇而已，嘴裏居然發出人嗓一般刺耳至極的尖叫，同時開花似的在蛇頭四周炸出了無數根密密麻麻的綠色倒刺，刺尖泛著鮮紅，一看就有劇毒，蛇身更是打了氣一樣膨脹了幾倍。剛才還能算嬌小可愛的觀賞蛇，現在就他媽是個怪物。

……

沈清秋黑線道：「不對，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唱了兩個名字？能重複一下么？」

第二，此君和_圖_書知道這殼子底下的人是沈清秋。

沈清秋忍受著那兩條蛇在他大腿和小腹上慢慢磨蹭，道：「這麼說，你算是洛冰河表哥了？……我說，你不能讓它們別往我……衣服裏面爬了嗎？」

鬼才信你沒有辦法！

白露山上白露林！

他得先回去和諸位同門通個氣。沈清秋立刻掀開被子，打算跑路。誰知，剛一動作，就感覺一條又滑又黏的冰涼柔軟事物順著腿爬了上來。

整理了一下情節，總而言之，就是一對沒羞沒躁的師徒，整天在某座不知名的山上不務正業啪啪啪、下山打怪也啪啪啪，生出誤會用啪啪啪解決，死前還要來一發啪啪啪、死後繼續啪啪啪、復活了依然啪啪啪的……故事。

沈清秋：「我能用嗎？」

燈下看人，暖過月下看人，那男子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嘴角噙笑，明俊不可方物，尤其是一雙眼睛，顯出一種溫柔的靈動之氣。

沈清秋沉默半晌，道：「蛇族？」

竹枝郎很有耐心，道：「原本是去處理正事，卻不想看到了沈仙師。」

沈清秋一軲轆坐起，冰袋從額頭上掉落，那男子彎腰撿起，放回桌上，給他換了新的。

竹枝郎道：「若單論輩分，的確是可以這麼說。它們似乎十分喜愛沈仙師，在下也沒有辦法。」

竹枝郎道：「嗯……在下這也是頭一次動用天魔血，此前還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方法可以消解的。」

竹枝郎自若道：「家父來自南疆。」

又有一條拇指粗細的小蛇從沈清秋衣服里滑出來。

沈清秋觀察他神色，道：「你說的『報答』，該不會是要帶我去魔界吧？」

這次，竹枝郎卻笑而不答。沈清秋道：「恐怕不是認親這麼感人肺腑的正事吧。」

沈清秋扯了扯嘴皮：「要我去魔界，不去就放這種東西到我床上來，算是『報答』？」

究竟××山是什麼山？沈清秋從沒好好思索過這個問題。可受刺|激之後，他終於突然想起來××是啥了。

竹枝郎：「請隨意。」

上古天魔一脈之所以帶了一個「天」，是因為傳言，這一支血脈，是自仙界墮落入魔。血統要比洛冰河純，才能壓制住m.hetubook.com.com沈清秋體內的天魔血。那麼，問題就來了。天魔血系中，原著給出過名字的、沈清秋知道的，就兩個：洛冰河，還有他爹。他只能猜誰呢。

那女子嬌聲道：「奴家唱的是新近流行的彈詞《春山恨》。」

那男子客氣道：「天琅君座下，竹枝郎。」

身旁數女嘰嘰喳喳講道：「先生這個都不知道么？這春山恨，講的是沈清秋與其愛徒洛冰河之間纏綿悱惻、禁斷不可言說的……」

竹枝郎的笑容終於裂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半晌，依言而行。沈清秋哼哼一笑，翻身下床，披了外套，整整衣衫。竹枝郎似乎躊躇了片刻，猶豫要不要跟上，沈清秋前腳跨出門，他還是後腳跟了上來。

沈清秋試探著問道：「……天琅君？」

這蛇三指粗細，乍看形似人界毒蛇竹葉青，眼泡極大，瞳孔極小，對比之下，觸目驚心。沈清秋卻不怕這類軟體生物，冷眼看著，手中悄悄凝力，正想出其不意、捏爆它七寸，碧蛇突然身軀弓形後仰，紅口大張。

對著這樣的洛冰河，沈清秋縱然覺得麻煩得要命，卻真有點手足無措了。

原著一開場，天琅君就已經被鎮壓在高山之下。對於數年前那一場大戰，因為和男主的掛逼與種馬之路關係不大，向天打飛機略略帶過，只說「不敵人界諸多修真界泰鬥合力圍攻，被鎮壓于××山之下，永世不得翻身，心腹大將死傷離散」。

沈清秋把頭深深埋入掌中。

竹枝郎原本拒絕一切服務，安靜地坐在一旁充當空氣，可惜肩膀微微聳動暴露了他。沈清秋道：「呃……我能問一下，這個……什麼山恨，它講的是個什麼故事嗎？」

……

聯手稱霸？魔族反目？還是#感天動地，失散多年魔族一家團聚抱頭痛哭#？

要是在以前，沈清秋還能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洛冰河記仇，要留下傷口時刻溫習對他的仇恨。可現在，這種行為到底是什麼意思，沈清秋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也可能，不是他從沒發現，而是他從沒想過要去發現。歸根結底，沈清秋還是把洛冰河當做一本書中的角色，採取時時遠觀、偶爾褻玩的態度和圖書。大多數時候都敬而遠之。原著中存在感最強的洛冰河，在他眼裡反而臉譜化模式化得最重。

現在看，他身上已經完全找不到當初那蛇男的畸形影子了。沈清秋咽了咽喉嚨，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打住。

竹枝郎移開目光，道：「只是……略感驚訝。沈仙師居然也會對這煙花之地有興趣。」

竹枝郎從容道：「在下只是聽從君上指令。」

沈清秋原本在和身旁的姑娘們竊竊私語咬耳朵，無心聽曲，可聽了兩句，突然覺得聽到了兩個非常了不得的東西，叫停道：「姑娘，你這唱的是什麼？」

沈清秋：「我要女人。」

這就像是你身體里長了一條寄生蟲，而大夫對付這條蟲子的治療辦法居然是放進另一條寄生蟲來和它抗衡。怎麼想情況都更糟糕了！

沈清秋口乾舌燥，道：「你有錢嗎？」

這他媽啥時候都被人編成流行的彈詞了？！

沈清秋上下打量那男子。這可是洛冰河他爹的「心腹大將」啊！

魔界品種果然兇殘。沈清秋立刻打消了用手直接接觸的念頭。

沈清秋一聽，正合他意，說：「那好，打個商量，你不能直接把兩道這玩意兒都從我血里抽出來嗎？一定要留在裏面嗎？」

沈清秋忍了，問道：「你為什麼會去幻花宮？」

琵琶女幽幽一嘆，指尖在琴弦上一撥，道：「生前不解對方心中情意，死後與屍同寢，此等深情，當世無雙。」眾女也跟著唏噓不止，更有甚者，已感動落淚。

醒來之後，沈清秋睜開眼睛，上方是一片雪白的紗帳。有人推門而入，輕聲慢步關上門，道：「醒了？」

正說著，一旁款款上來個新的歌姬，年紀稍大，施著脂粉也有幾分顏色，懷抱琵琶坐在花凳上，目光與沈清秋相接，愣了一愣。

沈清秋道：「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魔界了？」

去魔界幹啥？物質資源匱乏，文化風俗格格不入，還會水土不服。而且目下有一堆更需要擔心的事。他之前被洛冰河接近於戀屍癖的行為嚇到頭腦發熱，讓柳清歌把自己原先的身體帶走了，洛冰河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蒼穹山給一鍋端了啊？！

聽到「君上」www.hetubook.com.com二字，沈清秋終於知道這位是什麼角色了。

見狀，沈清秋原本含在口裡劈頭蓋臉一大堆「你是誰」「你意欲何為」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了，乾咳一聲，矜持道：「多謝閣下幻花宮中出手相助。」

只要涉及到天琅君的問題，竹枝郎就閉口不答，只是禮貌地微笑，令人十分窩火。直到沈清秋終於敗興折退，他才開口，還是一般的彬彬有禮：「請沈仙師好好休息，如有需要請提出，在下一定為您辦到。最遲明天，我們就可以發出前往邊境之地。」

沈清秋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雖是掃興，沈清秋卻也表示理解。血液入體，溶於無蹤，要再把它分離出來，的確不太實際。竹枝郎道：「雖然不能釋解，但只要在下的血也在沈仙師體內，那位的天魔血就無法起作用。去魔界之後，無法起到追蹤之效，也絕不能折磨於你。」

他兀自煩惱，從這個角度卻看不到，洛冰河唇邊揚起的一抹扭曲微笑。

沈清秋呈石化狀態從頭堅持聽到尾。

現在，他已經引出了沒正面出場過的人物，而且系統也開啟了填坑項目。難道，接下來，就要揭開那些通天巨坑的真相之謎了嗎？！

……

是他自己用了倒還好說。如果日月露華芝不是他給自己用的，那就可能是拿去給天琅君塑身了。天琅君被山壓著，吊了一口氣支撐了這麼多年，原先的軀殼恐怕早已損毀，一旦金蟬脫殼，還真不知要興什麼風作什麼浪。沈清秋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他這隻蝴蝶隨意扇了下翅膀，似乎放出了了不得東西。沒得到回應，他心下難安，繼續問：「要我去魔界，也是你家君上的指令？」

沈清秋心中一動：「正事？你說的正事，可是與洛冰河相關？」

竹枝郎笑了笑，道：「不只是床上。」

這一條一直盤在他衣服里，被體溫溫熱了，窩得舒舒服服，剛才也一動不動，沈清秋居然一直沒覺察到它的存在。「嘶嘶」聲不斷中，床底下流水一般爬出了無數條大小粗細不一的青蛇，鋪滿了整間房的地面。

竹枝郎道：「很快就會去了。」

日了鬼了，這他媽不就是個小黃曲嗎——

白露山！

怪不得他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