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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場景，熟悉得彷彿就像發生在昨天。冰冷的月，冰冷的夜色，還有一個人冰冷的話語。

鬼厲微微一怔，抬目望去。陸雪琪的目光平靜地望著遠處，彷彿根本沒有看向竹林這邊，然而那話，卻是分明對鬼厲說的。

「跟我走吧……」

「下次見面，你用劍吧……」

「那我能再聽一次嗎？」

這一個細微的動作，陸雪琪看在眼中，卻是感覺到了什麼，臉上閃過剎那的黯然。她將目光轉了開去，望向遠處天邊的夜色。

鬼厲心中猶在思忖，忽然，陸雪琪帶著淡淡疑惑的話語自遠處傳了過來。

那一個冰冷的夜晚，那一場苗族禍亂，她曾說將自己的一切痴心妄想斬于劍下，盡埋黃土。

然而，鬼厲終究是鬼厲，他應對沉默的方法，向來都是，繼續沉默。

或許，過完了今天，再見便會是佰路吧！

是的，彷彿第一次，鬼厲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壓抑，他開始討厭這種沉默的感www.hetubook.com.com覺。

「不坐嗎？」

「隨便吧，天涯海角……」

「還記得上一次你來的時候，說過的話么？」陸雪琪靜靜望著遠處，仿若不經意地道。

兩個人，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許久許久。

「小夥子，你是第一個集齊十卷天書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有可能參透天書奧秘的人。若你有朝一日真的參透天書十卷，悟得輪迴所在，你的道行將達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不過，到那時，恐怕你就不再是現在的張小凡了。從來沒有人參透過所有天書，也從來沒有人知道一個人若是參透了所有天書，會變得怎樣。不過，天之道，無情而永恆。若你有一天真的與天道同在，或許，你亦會變得如天道一般無情。到時，恐怕紅塵的一切都將離你遠去，無論親情，友情，還是你在乎的人……所以，你要想好。」

靜靜坐著，任由那一個人靠在肩頭，安然入和*圖*書睡。

鬼厲低下目光，微微坐了下來。彷彿不經意般，兩個人之間隔了一點點距離。

許多時候，人們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理解，或許只是沉默的傾聽，就已經足夠。

這一刻，他忽然間沉默下來。雖然一直以來，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沉默，然而，那些向來的沉默都是讓他覺得釋然的，不像這一刻，顯得如此突兀，也讓他感覺到心中的壓抑。

鬼厲看著那雙清麗的眸子，微微低下頭去，嘴角苦澀一笑。

鬼厲微微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

陸雪琪似是早就知道答案，然而，那張清麗的臉終究還是沒有掩蓋住那瞬間閃過的黯然。她微微一笑，也是轉過頭去，望向遠方。

陸雪琪回過頭來，柔和地看著他，平靜地問道。

鬼厲便是如此。

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彷彿不經意般，鬼厲的身子往一旁微微挪了一點，再挪了一點，直到可以清晰地嗅到那一個人彌散在空中的ｈtｔｐs://ｍ.hetｕbｏok.ｃom.com髮絲的香味。他靜靜坐著，彷彿多年前那般，就那樣平靜地坐在她的身旁，看著漫天的火雨落下，就像是她的守護一般。只是今時此地早已不是昔日彼方，火雨不再，只有星光如銀，月華如水，還有兩個懷著各自沉重心事的人。

「幻月洞府？」鬼厲微微一怔，疑惑道，「那不是只有青雲掌門才能去的地方嗎？你……」

曾幾何時，她，又何嘗不是呢？

「……那碧瑤呢？」

真的，要用劍嗎？

「你……不上來嗎？」

「我……」

仿如絕決的話語，卻又在說出來的瞬間，驀地猶豫了。

鬼厲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麼，旋及又問道：「現在青雲門掌門不是蕭逸才蕭師兄嗎？掌門既在，怎麼會又推選新的掌門？」

那就在最後一個夜晚，好好陪陪她吧。

然而，在那十萬大山之中，在那萬魔古洞之前，他們卻緊緊依偎著。漫天的火雨仿如燦爛的煙花，在他們眼前無聲地ｈetuｂｏok.ｃｏｍ•ｃｏm綻放，讓那一個清冷的夜有了更多的色彩。

或許，能陪她的，也只有今晚了吧！

有些人，我們明明很想見，明明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等到真正見到了，卻又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陸雪琪輕輕點了點頭，道：「各脈首座推舉我為青雲門掌門……我沒有推辭。」

「蕭師兄早就不在了……」陸雪琪幽幽地道，「青雲門也很久沒有掌門了。你話中的那個蕭師兄，不過是魔教妖孽所扮。此事只有幾脈首座和我知道，並未傳揚出去，所以，江湖上的人並不知情……」

而他，始終無法無情；她，也終究是斬不斷情緣。

鬼厲猶豫著，似是想將那些藏在心裏的話一一說出來。然而，看著那一個有些落寞的身影，他又覺得彷彿說什麼都成了一種多餘。

鬼厲微一沉吟，抬起頭來，輕身一躍，足尖點過林間的竹葉。只聞幾聲微不可察的細碎聲響，鬼厲的身影已是上了屋頂，落在陸雪琪身後。

夜風和_圖_書輕拂，一道流光自星空中悄然劃過，消失在漫山遍野的淚竹林之中。林間盪起一陣輕風，幾片竹葉緩緩飄落，一個深黑的影子微微抬頭，靜靜遙望著屋頂上的白衣女子。恍惚間，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這樣的月色，也是這樣的目光，靜靜凝望。

陸雪琪回過頭來，微笑著靜靜看著鬼厲。

「去哪裡？」

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自然不會隨便說不負責任的話。

鬼厲微微點頭，算是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了。他猶疑著，想接下去說點什麼，腦海里卻是忽然浮現出周一仙說過的話來。

對不起，我不能……

……

他們，是何其的相似啊！

「我明天……就要進幻月洞府閉關了。」陸雪琪幽幽地道了一句。

他抬起頭來，微笑著，靜靜看著那一個白衣女子。然後將目光轉了開去，望向遠方，嘴角的笑意漸斂，只有深埋心底的歉意。

那曾經可以不顧一切的衝動，現在，還可以嗎？

那向來都讓他覺得釋然的感覺。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