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雲琅用小被子裹好孩子，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擎著一把油布傘緩緩下了小樓。

卓姬點點頭道：「既然平老已經安排妥當，那就去做吧，大雪初晴，我們就離開雲氏去陽陵邑辦事。那些金子就存放在雲氏，等我們需要的時候再來拿！」

這一綹頭髮被雲音抓著，見頭髮掉下來了，歡喜的咯咯直叫。

平叟忽然覺得卓姬似乎有些英氣勃勃的樣子，這樣的神情，他好久沒有在卓姬身上看到了。

雲琅瞅了一眼錦盒無奈的道：「這些東西你應該留給你的兒子，而不是拿給我。」

霍去病冒著大雪來到了雲氏，把一個不算小的錦盒拿給了雲琅，等身體烤熱了，就坐在地板上逗弄雲音。

說完話就轉身回到了房間，輕輕地掩上房門，很快，門裡面就傳來壓抑的哭聲……

卓姬苦笑道：「蜀中回不去了，司馬相如如狼，我耶耶如虎，蜀中已成我的虎狼之地，不回也罷。」

「雲琅剛才所言，乃是發自肺腑，並非敷衍之語，大女為何不立刻應承？」

或許，她當初因為一曲《鳳求凰》離開卓氏的時候有這樣的英氣……或許她在成都市上當壚賣酒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精氣神。

卓姬苦笑一聲道：「雖ｗww.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然會被看不起，卻能讓雲琅高興起來，別看他方才將玉娃兒大度的放在我懷裡，你沒見他那一雙眼睛一直跟看賊一樣的看著我。我這一次就遂了他的心意，讓他徹底的放心！」

「你今天似乎非常的興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卓姬將雲音送還到雲琅手裡，輕輕地觸碰一下女兒的胖臉膩聲道：「你該是一個享福的，我的乖乖！」

霍去病大笑道：「沒有難度的事情，我們還要做嗎？」

「我們三人能以一家人的身份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他的愛憐全部給了他的女兒，相處一炷香的時間，你可曾見到他對我有半分的愛意？卓姬雖然不才，也有自己的驕傲，我寧願再次當壚賣酒，也不願意因為別人可憐我，就戰戰兢兢的生活。玉娃兒留在雲琅身邊是最好的一個結果，留在我身邊，只會招來無窮的誹謗與流言。平叟，就按照雲琅所言，賣掉鐵器作坊，只留下十六個心腹匠奴，解散卓氏匠奴，還他們一個自由身，一切都隨他們去。」

平叟挺直了腰板，只要一個人有了精氣神，基本上就什麼都會有。

「這孩子認人，如果不抓著我的頭和-圖-書髮，就無法安靜。」

霍去病頭都不回的道。

平叟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卓姬的做法，又道：「不知大女今後準備在何處安身？」

卓姬說的非常激烈，竟然把剪刀都掏出來了，不是大漢人常用的那種單刃手刀，而是一柄雲琅親自研發的可以張合的剪刀。

平叟對卓姬的決定並不感到意外，事實上，卓氏鐵坊如果再不解散，不論是公孫弘，還是主父偃都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平叟等卓姬停止了哭泣，才低聲問道。

或許是白色的世界引起了孩子的好奇心，她不再哭泣，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睛看她人生中的第一場雪。

卓姬抬頭看著雲琅道：「其實我的羞恥感也很高，也不是很在乎別人的說辭，否則，當年也不會在蜀中當壚賣酒！」

「我留下了一半，給雲音一半。」

剛剛能跌跌撞撞的走幾步的孩子已經開始認人了，吃飽了之後，就開始用哭聲來呼喚母親。

雲琅笑道：「只要你願意，孩子高興，沒什麼不可以的，你知道的，我這人羞恥感很高，一般人言辭上的羞辱對我沒有什麼用處，達不到讓我產生羞恥感的程度。」

平叟皺眉道：「大女不該要那些金子的，我卓氏的ｗwｗ•ｈeｔuｂｏｏk.coｍ•ｃｏm積蓄足夠我們做很多事情。這樣做，會讓雲琅看不起。」

「曹襄來不了，他被陛下召進建章宮了，聽說，平陽侯的封地有了變動。」

雲琅抱著雲音，可能是因為身上的味道不對，孩子哭泣的更加大聲了，這一次，不管是老虎，還是鈴鐺，亦或是五顏六色的木馬都不管用。

卓姬凄聲道：「驪翁主不該有一個商賈身份的母親。」

卓姬的剪刀從咽喉邊上掠過，並沒有刺進咽喉，而是一剪刀就把粗粗的一綹頭髮給剪下來了。

雲琅笑道：「阿嬌貴人不提，我就希望她能永遠的忘掉，接了所謂的驪翁主，我孩兒就成了皇族，將來萬一把我孩兒弄去和親你說我該怎麼辦？」

霍去病笑道：「既然長公主沒有著急，那就說明是好事，我們就聽他的迴音就好。怎麼？你不著急把孩子送到阿嬌那裡接受驪翁主的封號？」

雲琅不能停下腳步，只要停下來，孩子就會哭泣，於是，他只好抱著孩子來到了卓姬的門前。

卓姬的淚水滑落，掉在雲音肥胖的小手上，哽咽著道：「還是要阻止啊！」

雲琅的一顆心放下來了，吁了一口氣道：「我其實應該了解你的，我們都是一類人，不管遭遇wｗw.ｈｅtuｂｏok.ｃoｍ•ｃｏｍ了什麼都會死皮賴臉的活著，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霍去病將修長的手指放在雲音的小手裡，嘿嘿笑道：「三天前，陛下在建章宮對百官曰：寇可往，我亦可往！」

雲琅淡漠的搖搖頭道：「你知道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我努力的把身份洗白了而已。」

這個盒子云琅不是第一次見了，上一次見到這個盒子的時候是雲琅買地的時候，霍去病把自己小時候收到的各種小金飾，珍寶都拿給了雲琅，希望他賣掉之後湊點銀錢買地。

「我這種人很難生出絕望的心思。」

雲琅抱著不再哭泣的雲音舉著傘緩緩地回到了小樓，有了母親的頭髮在手，雲音非常的活潑，很快就跟老虎玩鬧的不可開交。

卓姬搖頭道：「你不要臉皮強娶人婦，我不要臉皮與你私通，這都沒關係，我們要不要臉皮其實無所謂……矇著臉也能過……可是啊……我們的女兒還要臉皮，我希望她將來有一門好姻緣，嫁得一個如意郎君，希望她此生永遠高高在上，希望他的父親完美無瑕……」

雲琅指指長平夫婦居住的主樓。

卓姬將雲音手裡的斷髮取過來，挽成了一個結重新還給不依不饒的女兒，衝著雲琅和圖書笑了一下道。

雲琅大驚，急忙伸出手要去奪剪刀，卻又擔心傷到孩子，急的跳著腳道：「別干傻事！」

雲音似乎很喜歡這個伯伯，也不哭，咯咯的笑著去抓霍去病探出來的手指。

「你隨時都能來看孩子，我也會告訴孩子你就是她的母親，這孩子比較倒霉，該她承受的還是要承受的，刻意的庇護這對她可不是好事。」

霍去病笑道：「這有何難，我們只需在小雲音長成人之前殺光匈奴也就是了。」

雲琅神色難明的瞅著霍去病道：「這可能很難！」

平叟笑道：「一雞死一雞鳴，解散鐵坊並非是壞事，雲氏答應給我們一套制錢流水線，大女現在要做的就是儲存大量的銅。我卓氏不再冶鐵，改鑄錢了，地點就該在富貴鎮！」

雲琅瞅瞅歡快的雲音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雲琅愣了一下道：「怎麼說？」

雲琅看著雲音玩弄著母親的長發，微微嘆口氣道：「母女連心，這是天性，我無法阻止。」

雲琅的手哆嗦了一下，一把抓住霍去病的手道：「怎麼說？」

門外的雪下個不停，原本還有一點綠色的原野徹底變成了白色。

兩人相見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都在跟孩子較勁，雲音回到母親的懷抱之後，立刻就停止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