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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鐵娘拿女兒沒辦法，只得道：「行，咱家現在不缺衣物，我帶你去挑，看中哪件穿哪件。」

「來日方長，待王子長大，總有出類拔萃者。」

薛家的成群親戚迎上來，拍打吳王的肩膀，一個賽一個熱情。

郭時風從人群中擠過來，使個眼色。

徐礎擠出人群，來到曹神洗面前，笑道：「曹將軍很久沒來過這裏了吧？」

「一些，不是全部。」

「祖王這些話何不直接說給諸王？」

蘭夫人站在後院門口，親自相迎，徐礎快行來到近前，拱手道：「不肖兒驚擾蘭夫人，特來請罪。」

「祖王……」徐礎顯出幾分激動。

「沒有可用之人，我這些親戚，一個比一個蠢笨，打仗不行，搶功拿手，謀略半點沒有，算計自己人時倒是花樣百出。還有我那些兒子，不是太小，就是太笨，沒一個能有出息。老實說，我現在真是急啊。」

「一定一定。」郭時風壓低聲音，「大家都有點糊塗……」

身邊的婆子送上一隻錦盒，打開蓋子，露出裏面的一支金鳳釵，上面綴滿寶石。

薛六甲挨個介紹，都是遠近親戚，哪怕是幾十年沒有來往，也能拐彎抹角攀親。

「出類拔萃不夠，得是人中龍鳳，像吳王這樣。」

蘭夫人拒絕逃走，向兒子樓硬說：「十七最愛虛張聲勢，他親自進城，正說明城外賊兵沒有多少，他們攻不進來。」

「哈哈。」附近沒人，薛六甲仍不放心，帶著女婿走出幾步，小聲道：「既然是一家人，就說一家人和_圖_書的話。諸王是不是將軍隊都交給了吳王？」

「三日之內。」

蘭夫人只算對一半，賊兵雖然沒有多少，東都人卻早已失去守城的信心，大批逃亡，棄城而去。

「我就說我沒看錯人。」薛六甲大喜，「此計需早行。」

母女二人出殿，薛六甲點頭道：「若是玩樂，當然要找美人，若是娶妻，就要取這樣的。」

「這時候還不改口嗎？」

「挨過它打的人無數，用手摸過的沒有幾個。吳王是我的女婿，今後咱們是一家人，可以分享神力。你感覺到了嗎？凡人初次觸摸神棒，手指會略微發麻，很正常，這是彌勒佛祖在查看你的人心。」

「哈哈，這才像一家人嘛。其實我也不想讓城外的降世軍攻城，他們就是一群土匪，進城就要洗劫，東都是咱們家的產業，我可捨不得讓他們禍害。」

「我與賢婿共占。」薛六甲笑道。

徐礎沒有推脫，接過錦盒，告退離去。

一般人縱使開始無感，被降世王說幾句，心裏也會有點發麻，徐礎點點頭，「還好，我感覺……好像很親切。」

樓硬沒有母親這份信心，帶著早已裝好的財物以及哭哭啼啼的妻妾，迅速逃出東都。

「徵用尊府，非我本意。」

「你不願意？」

「嗯。」徐礎應道。

徐礎湊近曹神洗耳旁，小聲道：「轉告壁中人，明日出城，去迎鄴城之兵。」

「降世軍兵多將廣，怎會無人？」

「刀兵相見乃是下下之策，我有辦法勸諸王離開東和-圖-書都，讓岳丈獨佔全城……」

蘭夫人微笑道：「吳王多慮，既已改姓，認宗徐氏，何來不肖之說？」

「是，我輔佐岳丈。蜀王早有前往益州之意，可以先讓他走，以破諸王聯合。梁王兵弱，入城之後一直深不自安，與我又有多年交情，我會勸他速去淮州立足，莫為他人作嫁衣。寧王、晉王野心頗大，但是彼此忌憚，稍一挑撥，必生內亂，一個去江東，一個回并州。東都至此無憂矣。」

「女婿還沒當我是自家人。那我先說實話吧，我已經向城外降世軍傳達密令，三日之內我若不出城，他們就會強攻東都，四面圍攻。諸王及其將士的家人都在我手上，說不得，只好讓他們打頭陣。」

「我明白。」蘭夫人望一眼遠處亂躥的兵卒，「吳王大喜之日，紅色怕是不會少。」

「對，賢妻良母。我這個女兒年紀最小，也最像其母，今後必是吳王的賢內助。唉，金搖一直留在身邊，突然將她嫁人，我還真有些不舍。」

「你是我的女婿，沒人敢欺負你，真有事，用我的殺皇滅帝棒橫掃過去，誰敢不服？」

「這是令堂留下的遺物，送與吳王，也算物歸原主。」

薛六甲拉著女婿又走出幾步，輕嘆一聲，看著遠處的衛兵，更小聲地說：「降世軍無人。」

「不高，不高。」薛六甲遞來神棒，示意女婿再摸一次，「我是彌勒弟子，功成之後，要上天與師尊重聚，留在人間的無非是一具軀殼。在我走之前，得和-圖-書將天下交託給一位可信之人。」

「祖王若行此招，諸王手下將士必然無法動手，只能開門納兵。」徐礎改變稱呼。

「我這位婆娘雖然凶些，但是能守家，能生兒，危急時刻還能救我一命，喜怒全在臉上，雖說愛吃醋，但也沒到踢倒醋罈子的地步。」

「他們不信。我承認，酒桌上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嚇壞了晉王，可我這人就是這樣，口無遮攔，沒有壞心，寧暴兒與甘招可以作證。」

「祖王真是太高看我了。」徐礎笑道。

天色將暗，徐礎前往大將軍府準備成親，薛六甲仍不放心，派出百名衛兵跟隨。

「怎麼又叫回來了？」

「好好待我的女兒，以後照顧一下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薛六甲笑容滿面，真像是放下心中一件大事。

「岳丈想多了，東都士民雖然逃亡不少，仍剩數十萬人，若是受到煽動，將成大禍，諸王合兵，乃是防備萬一。」

「嫁人的時候都這樣，過一陣就好了。」

曹神洗憋著一口氣，沒嘆出來。

徐礎必須說點什麼，「我也說實話吧，諸王的確要合力對付岳丈，他們將軍隊調到西城，歸我掌管，可是各有將領，對我陽奉陰違，人數雖多，其實不堪一用。所以我才趁岳母進城之機，孤身入宮，查看岳丈虛實。」

「哪不合適？這不挺好嗎？」黃鐵娘喝道。

「沒有岳丈指點，我可擔當不起如此重任。」

「我等賢婿的好消息。唉，這兩天我快煩死了，東都之和圖書大、皇宮之美，我都沒機會領略，等賢婿攆走諸王，你替我掌管降世軍幾天，讓我和你岳母休息一下，尤其是城外那些土匪，你得狠狠管教。」

「哈哈，女婿心地純凈，佛祖也喜歡你。」

「成親之後，我與新婦不會離祖王太遠。」

「賢妻良母。」

「盡情飲酒，早早離開，你們若是糊塗，就中計了。」

徐礎收回手，「無論祖王的哪個兒子繼位，我與諸王都會全心輔佐。」

徐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拜見蘭夫人。

徐礎這麼一說，郭時風更糊塗了。

薛六甲將徐礎留在大殿里，感慨萬千，講述創業之難與夫妻情深——黃鐵娘就站在旁邊聽著，偶爾哼一聲，臉上神情卻顯得很高興——甚至讓吳王輕觸神棒。

薛六甲重新派人去請諸王，這回大家都變得有空，而且身體健康，紛紛表示會來，甚至提前派人前往大將軍府又送一份賀禮，藉機查看情況，以免落入陷阱。

「怎會不願？只是無功受賞，心中有愧。」

「祖王……」

「穿在身上心裏煩躁。」

「岳丈如此看重，小婿不知如何報答。」

曹神洗依舊是唉聲嘆氣。

蘭夫人點頭，「有勞吳王關心，喜宴我不參加，略備薄禮，請笑納。」

「嘿，外無強敵，內無騷亂，諸王合兵是要對付我吧？」

諸王的人提前趕到，總數不能比降世王的人少，場面有些混亂，徐礎捧著錦盒，不肯交給旁人。

翁婿談論甚歡，大殿里的衛兵真以為他們已成為一家人，待吳王再走到近前時，都向和圖書他笑，熱情許多。

徐礎笑道：「今晚的喜酒，郭兄要多喝幾杯。」

新娘子薛金搖走進來，毫無避諱之意，也不看父親和「丈夫」，徑直來到母親面前，「這身不合適，我要換。」

「不行，我要換。」

薛六甲笑著搖頭，「我說過了，那些兒子一個也不行。吳王才是我選中的人，所以將最小的女兒嫁給你，要與你成為一家人。不止如此，我還要收你做徒弟，將彌勒佛祖的密法盡數傳授給你。」

「岳丈大人。」

聽說吳王率兵入城，蘭夫人微微嘆息，照常治家，不允許奴婢稍有懈怠，其實也沒剩下多少奴婢，偌大的府里，經常安靜得像是一座空宅。

「東都是你奪下來的，寧暴兒搶功，我看得清清楚楚。今晚的婚宴上，我要將殺皇滅帝棒當眾傳給你，從今以後，咱們翁婿二人共掌降世軍！」

降世王派人來大將軍府的時候，只想徵用這座宅院，沒料到主人尚在，將領對吳王頗存敬意，聽說這位老夫人乃是吳王嫡母，態度十分客氣。

「蘭夫人似有病容，該當靜養，今晚喜宴，就不叨擾了。」

薛金搖穿著一身紅裙，平增幾分艷麗，臉上卻無半點喜色，好像是被迫出嫁。

蘭夫人與他聊了一陣，欣然同意在府內舉辦婚禮，「新娘子以後就是我樓家的兒媳了。」

薛六甲笑了笑，「但我不想這麼做，既破壞我與諸王的交情，又讓降世軍分裂，非我所願。所以我會等三天，諸王若肯真心奉我為主，大家一同打天下、分天下，我就不計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