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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馬維與蜀王甘招帶領少數人守城，一個負責東、南，一個負責西、北，此時兩人都站在東邊的城牆之上，遙望官兵營地，聽取斥候隨時送來的通報。

徐礎坐在大營的議事廳里，兩邊站滿了衛兵，一片沉默。

「等來的和召來的不一樣。」

她就是要往前沖，不肯落於人後。

薛金搖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大家普遍多報兵數，以爭奪更高的地位，還有許多將領，的確搞不清部下的確切人數，一名士兵投奔多個頭目的現象比比皆是，這樣做不僅能夠分得更多糧食以養家人，還能獲得更多的保護。

徐礎沒有動手示意，甘招看了看，坐在吳王左手邊的第二張椅子上。

上場戰鬥中，法師們踴躍參戰，傷亡慘重，這一次他們沒有獲准執兵，而是站在隊伍兩邊，誦經禱告，為將士們祈福。

兩人實在沒什麼好聊的，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吹捧吳王，好像他就站在後面聽他們交談。

不管傳言怎麼說，寧抱關沒露出任何受到強迫的意思，跟往常一樣，與將士們開玩笑、罵髒話，激勵鬥志。

徐礎拍拍右手邊的椅子。

「官兵有陷阱。」

命令已經發出，徐礎還在權衡利弊，一會覺得對，一會覺得錯，臉上卻不能表露出任何跡象，更不能開口詢問任何人的意見。

另一頭，薛金搖更怒，「這是吳王的命令？我不信，他自己怎麼不來？」

「你來坐下，很快就能等到。」

有人舉火把照亮，張問璧兩手哆嗦著劃破封印，打開書hｔtps://ｍ.hｅｔuboｏｋ.cｏm.com信，只看一眼，心裏一塊石頭落定，不敢確認，又看一遍，然後強壓心中歡喜，向寧王道：「吳王說暫緩進攻，全軍原地待命，任何人不準出城。」

該想的事情昨天都已經想過了，薛金搖現在只渴望快快天亮，衝出去戰個痛快。

薛金搖坐下，與吳王一道望向門口，還是沒想明白，「城裡都是你的人，你想見誰，召來便是，何必乾等？」

「很好。」徐礎明白甘招話中之意，梁王留在軍中監視寧王，他來說明情況，「坐。」

半夜之後，各支隊伍陸續到達集結地點，沿著幾條街道一路延伸，即使是白天也望不到頭。

「冀州一敗，天下怕是再沒有哪支軍隊敢與吳王爭鋒。」

將士們鬨笑，互相羞辱，要納對方為妾，也是互相激勵。

寧抱關熟悉這一套，至於今天的目標不只是擊破官兵，還要一路東進，直奔吳州，他只對極少數人透露過，這些人或者是他的親信，或者是江東河工，對寧王言聽計從。

馬維隨後趕來，拱手敬拜，沒多說什麼，坐在了右手第二位。

沒過多久，蜀王甘招趕來，氣喘吁吁，先向吳王拱手，見無人阻擋，才上前道：「我與梁王商量，他留在軍中，我來見吳王。」

「不急，寧王請過來坐。」

城中義軍做好了決戰的準備，從半夜就開始做飯，各支隊伍派人在分給自己的集合地點上插上旗幟，這麼多人都從東邊的兩座城門出城，可和圖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嗯？官兵就那些人，上一戰傷亡不少，所剩無幾。」

對上一次戰鬥，她一直懷有遺憾，覺得吳王若是再給她一點支援，而不是爭奪南城，或許當天就能徹底擊敗官兵，用不著今天這一戰了。

一名騎兵順著街邊疾馳而至，直奔寧王而來，被衛兵攔下，他氣喘吁吁地說：「吳王急令。」

「這座破城實在是憋悶，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衝出去喘口氣。甭管是哪的官兵，全都一個模樣，欺軟怕硬，咱們已經打過一場硬仗，官兵心裏肯定怕了。今天咱們要打他們一個落花流水，我沖在最前面，誰若是跟不上，或是往回退，以後不要再自稱是寧軍將士，你就是個娘們兒，給真正的漢子當丫環、小妾吧。」

「啊？我……我……」

這不是平時的清談，也不是戰前的商議，這是需要一錘定音的時候，他只能自己做決定。

寧抱關一愣，終於沒忍住，將心裡話吐了出來：「這個缺把兒的小白臉，又玩鬼心眼子，壞全軍士氣……」注意到吳王信使還在，寧抱關看向張問璧，「看誰呢？說的就是你這個小白臉。」

外面腳步聲響，薛金搖頂盔貫甲進廳，直接問道：「為何不戰？」

「又等什麼？」

她是個沉默的人，不會激勵將士，也不愛開玩笑，只是穿上盔甲，手執長槊，腰配單刀，昂首挺胸，一動不動地望向城門，似乎隨時都要縱馬一躍，直接飛過城牆。

「你什麼，瞧你這副樣子，咱們要去打勝仗和-圖-書，不是要送死，你怕什麼？」

「諸位莫急，準確的消息很快就到。」

派出城外的斥候隨時回來通報消息，官兵那邊已經察覺到今日會有一場大戰，也已做好準備，但他們鬧不清哪個方向的義軍是主力，因此四面布置兵力，東城外看上去人數最多。

薛金搖大致明白了吳王的用意，心裏卻不以為然，俯在吳王耳邊道：「想殺寧抱關，動手便是，何必弄這些花樣？」

「過來。」寧抱關大聲道，以為吳王又要耍什麼詭計。

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寧抱關終於來了，進廳之後先往兩邊看看，然後才略一拱手，「吳王想好沒有？今天打還是不打？」

「我懷疑鄴城已經請來援兵，派人出城查看，降世將軍稍等。」

又等一會，徐礎開口道：「今天的進攻取消。」

寧抱關大步走來，直接坐在左手第一位，吳王與蜀王中間，長出一口氣，再沒說話。

薛金搖調轉馬頭，將長槊扔給部下，直奔大營而去，留下一長街的將士不知所措。

「那又怎樣？官兵人少，有陷阱我也能踩個稀巴爛。」

薛金搖直接將總數砍掉十之四五，估計義軍的人數大概是十二萬至十三萬之間，這樣的兵力依然遠超城外的官兵。

寧抱關的隊伍位於東北門，天亮不久，他們將第一撥出城，在他們身後則是吳兵與蜀兵，既是追隨者，也是監督者。

「是是。」張問璧一字不敢反駁。

騎兵來到近前，雙手捧上一封信。

在她身後的人也都沉默無語，心中逐ｈｅｔｕｂoｏk•cｏｍ•ｃoｍ漸與主將合一，充滿戰鬥的渴望。

信使尷尬地說：「我只是奉命送信，不太清楚……」

張問璧臉色蒼白，他願意給寧王當書吏，卻真心不願出城參戰，可是沒有辦法，他是少數知道寧王要前往江東的人之一，不得不跟上，身上披著幾片甲衣，再多他也承受不動。

「問題就在這裏，官兵真的人少嗎？」

對她來說，打仗就是那麼回事，想得越多，做得越少，從前有父母，雖然深受寵愛，卻不能參戰，每每看得心急，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她才不會做那些無用的觀察，看來看去，還是那樣，雙方形勢不會有多大改變，己方的士氣卻會越來越低。

薛金搖專門派出一支數十人的隊伍，查點各隊兵力，用的是速查之法，根據隊伍長短計算大致數量，最後的結果正在她的預估範圍內，將近十三萬。

薛金搖沒辦法，扶刀走到吳王面前，見他兩邊各擺兩張椅子，「我坐哪？」

「那是當然。四方雖然都有勢力，多為吳王手下敗將，并州沈家是吳王放出去的，誰能、誰敢爭鋒？」

聽到「援兵」兩字，另位三王都露出吃驚的神情，甘招問：「哪來的援兵？」寧抱關冷笑一聲，「吳王想得太多，肯定是官兵故布疑陣，讓吳王不敢派兵出城。」

寧抱關沒接，向身邊的秀才張問璧道：「念給我聽。」

「官兵的燈光比往常還要多些。」甘招說道，他與馬維不熟也不陌生，無論私下裡彼此的評價如何，表面上仍是十分融洽。

徐礎沒有回答，他原本和圖書只有六分確信，見過諸王之後，又多信兩分。

「這恰恰說明官兵心虛，要用這種把戲恐嚇義軍。」馬維今天不用親自帶兵，所以很鎮定，「官兵今日必敗，以我揣度，午時之前，此戰可以結束。」

「我……」薛金搖看看兩邊的衛兵，稍稍緩和語氣，「既然如此，也不必等了，解散隊伍，讓大家各回營地休息去吧。」

「不能解散，還是要等。」

徐礎的回答還是那兩個字：「要等。」

天色將亮，寧抱關上馬執槊，心裏默默地咒罵吳王，以加強鬥志，至於以後如何報復，他心裡有數，並不急於一時。

消息迅速傳開，雖然吳王的命令是暫緩進攻，但是諸王與許多將領都明白，士氣如水，一泄之後再難聚集，今天無論如何打不起來，只能再做準備。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薛金搖還是代表所有人問出來：「為什麼？就因為吳王懷疑鄴城有援兵？」

「還等什麼？說好要打，突然又不打，全軍士氣一落千丈，等你調查明白，時機也沒了。」

薛金搖可以說是摸清義軍數量的第一人，所有將領、頭目報上來的數字加在一起是二十三萬有零，這顯然是一個過分誇大的數字，之前那一戰傷亡慘重，義軍不可能還剩下這麼多的兵力。

東南門排在最前列的就是薛金搖，她有自己的打算，不會等太久，寧軍一出城，她就率領一批士兵出城，先在陣前斬殺八百多名姦細，然後立即參戰。

馬維問道：「吳王因何懷疑鄴城已有援兵？」

「請降世將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