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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與晉王曾是結拜兄弟，那又如何？」

「還有冀州人。」

馬維帶領梁軍晝夜兼程，趕到得正及時，進城不久，北岸就傳來消息，有一隊來歷不明的士兵在遠處覘視，發現城上的吳、蜀旗幟之後，立即退卻。

「小心吳王。」

「他畢竟曾是冀州牧守，王鐵眉從前是他的下屬，大概是有兔死狐悲之意吧。」

馬維眉毛微挑，「五萬賀榮騎兵？」

主公受辱，劉有終依然面不改色，笑道：「借兵就是借兵，沒法反客為主。何況晉軍當中并州人一點不少，晉王渡河之後，各地踴躍送兵、送糧，如今晉軍當中光是并州人就有十萬，賀榮騎兵不過是個點綴。」

「幫什麼忙？」

「樓溫的為人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嘿，皇甫開的確是只老狐狸。」

馬維大笑，「多謝，等梁軍大勝，分些戰利品給晉軍，不讓晉王白喊一回。」

「還真是……令人難以相信。」馬維笑道，對劉有終大言不慚的吹噓不當回事。

「據說他將兒子留在遼東，自己帶兵南下，不知怎地，竟被鄴城說服，與冀州合軍南下，要報東都大敗之仇。」

「哈哈，梁王說笑。要說風景，孟津還真是不錯，等到開春，景色尤佳，不只梁王喜歡，天下人都喜歡，排著隊要來觀看呢。」

「所以才意外嘛，冀州不知從哪裡搜集到十萬兵馬，正往孟津趕來，離此不遠。」

「晉陽倒還穩妥。吳、梁兩軍？蜀軍去哪了？探子明明說白天時城上還有蜀旗。」

「不知道，太后也是命蹇，被親兒子拋棄，被heｔｕbｏoｋ•cｏｍ•cｏｍ樓溫覬覦，動手殺人也沒逃過一劫，據說她被寧抱關搶走，生死不明。」

「并州雖非天下至富，這點積蓄還有，莫說十五萬大軍，便是三十萬、百萬，也養得起。倒是梁王要多加小心。」

看上去那是敵軍，馬維暗自佩服吳王的遠見，立即布置守城，河冰正在融化，已無法承載重物，為保險起見，馬維還是派人去往上下游平坦之處監視，以防敵軍偷渡。

「果真如此，如今擁有東都的人就該是晉王，而非吳王。」

「正是，整整五萬。」

「那晉王可以放心了。」

「這……這是真的？」劉有終露出震驚至極的神情。

劉有終驚駭不已，連連搖頭，「世事紛亂，是我們這些相士的用武之時，也是我們的噩夢，從前能看到清五年、十年以後的事情，現在，連三天以後會發生什麼都難說。比如這次與梁王相遇，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梁王更想不到，連我初次聽說也吃一驚，鄴城居然找來原冀州牧守皇甫開充當統帥。」

「天下未定，任何人擁有一城一地都是暫時，算不得數。」

劉有終也不點破，笑道：「世事難料，誰想到冀州軍如此不堪一擊呢？據說吳王提槍上馬，在陣前親手刺殺大將軍，可有此事？」

梁、晉二王在東都互相攻擊，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馬維提都不提，好像兩人還是關切密切的盟友。

「重遊故地，看看風景。」

孟津南北兩城數經易手，城牆依舊完整，幾乎看不出兵災的影響，蜀王甘招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部下趕來時，城裡為數不多的官兵聞風而逃，未做任何抵抗。

「十五萬晉軍，了不起。不知這十幾萬人為何停在孟津附近？」

劉有終飄然下馬，臉上全無疲態，滿面春風，向馬維拱手笑道：「原來是梁王在這裏坐鎮，我還說，遠遠望來，此城上空五彩雲籠罩，似有王者之氣。」

「呵呵，這麼說來，晉軍當中賀榮部騎兵多過并州將士，晉王這是……投靠賀榮部，俯首稱臣，成為北虜大將了吧？真是意外，我完全想不到，吳王更想不到，吳王還以為晉王能分清華夷，能替中原稍稍阻擋控弦之士呢。」

「劉先生還是說說河北的變故吧。」

「確鑿無疑，我一開始也不相信，親自問過當時在場的人，才不得不信。即便不是欒太后親自執刀，也是她身邊的人動手。」

「王鐵眉已死，這支冀州軍誰當大將？」馬維不關心兵力多少，只在意主帥是誰。

「不僅如此，聽說淮州盛家也派軍西進，至少十萬人已在路上，不走孟津，直奔東都，荊州奚家好像已經提前一步，快要殺到東都了。」

兵力通常是虛數，主帥的身份卻很難造假，馬維聽到這個答案真的有些吃驚，「皇甫開不是去遼東了嗎？」

「該後悔的是晉王。」

「哈哈，劉先生也關心這種事？」

「劉先生回去勸勸晉王，天下時艱，錢糧難得，讓他省著點用，萬萬不可打腫臉充胖子，犒勞別家的將士，餓著自己的部下，豈不令人寒心？」

「晉王北上，恕我不能相送。」和*圖*書

「唉，一言難盡，的確渡河，但是沒去晉陽，晉軍就停在離此不遠的地方。」

雖未明言，但是人人都知道蜀王已被吳王軟禁，他的部下自然不受信任，馬維將他們全調到南城以作備用，命梁軍分守南北兩城。

「送死的人總是比較著急。」馬維不提荊州軍的確已快到東都。

「說的人多了，由不得我不信，當然不是全信，只是覺得……吳王下得了這個狠手。」

彼此寒暄幾句，馬維問道：「看來晉王是安全渡河返回并州了，晉陽可好？」

「哈哈，沒有，晉王英明神武，上天護佑，總能逢凶化吉。」

劉有終連連點頭，「吳王之智天下無雙，可巧智終究不敵實力，晉王擔心吳王危急，特意前來相助。」

劉有終曾是樓府常客，大將軍與他無話不說，想起往事，他嘆息一聲，「大將軍終究毀在一個『色』字上，他膽子也忒大了些，居然動太后的心思。太后失節了？」

劉有終起身，準備告辭，笑道：「梁王只要沒有閃失，就不必小心，若有閃失，哪怕只是一點——晉軍營地連山跨河，梁王怎麼都能找到。」

「晉王早就防備賀榮部，所以提前派周元賓北返，這一著實在太及時、太重要。周家數輩與賀榮部往來，通商、聯姻，交情匪淺，周元賓能與賀榮部大人稱兄道弟。賀榮部來攻晉陽，周元賓單人匹馬前去迎敵，當面數落賀榮部背信棄義之舉，將他們勸退，保全整個晉陽。」

「大將軍怎麼會……」

「老實說，我也很意外。」馬維淡淡地說，看了一眼周圍的衛兵和-圖-書與親信將領，無意驅逐任何人。

「我替吳王感激晉王，但是不必了，吳、梁兩軍夠用，晉王老家還有亂事未平，先回家解決自己的問題吧。」

「孟津的路徑你們更熟，我在這裏隨時恭候晉王大駕。」

兩人相視大笑，攜手登樓。

「哦？晉王遇險了？晉陽失守了？」

「梁王果有王者之風，處驚不變，佩服，佩服。」

「敗的是冀州軍，跟皇甫開有什麼關係？」

「呵呵，我與吳王情手兄，更不需小心。」

劉有終臉也不紅，繼續道：「賀榮部心中慚愧，不僅退兵，還借兵五萬給沈家，算是賠罪。」

劉有終所言哪怕只有一半是真的，也會是一場超出馬維預料的狂風暴雨，內心深處，他的確有些恐慌。

馬維吃了一驚，下令放入使者，自己親到樓下相迎。

馬維心裏一動，臉上依然帶笑，「天涯何處不相逢，自從晉王離開之後，我是朝思暮想，吳王也常說，早知東都之圍這麼快就能解除，當初就應該留下晉王，得勝之後諸軍一同去救晉陽，助晉王一臂之力。」

「連戰連勝，糧草充足，連喂馬都用米粟，我有什麼可小心的？」

「原來那些人是晉軍，真是見外，到了城下也不進來休息一下。蜀軍還在，蜀王被吳王留在身邊，掌管文吏，算是尚書吧。」

「哈哈，劉先生又不是不認得吳王，怎麼也會相信這樣的道聽途說？」

「是嗎？我可聽說了，吳王陣前一時心軟，饒恕寧抱關一命，結果怎樣？寧抱關放火燒死幾萬吳兵，令吳王顏面盡失。實話實說，晉王當時走得頗為狼狽，m.hetubook.com.com虧得吳王纏住官兵，才讓晉王平安離開。吳王兩次心軟，兩次不如意，他必然悔恨至極，從此以後，必然心硬如鐵，容不下半點閃失。」

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劉有終告辭離去，馬維命人將他送到城外，立刻又派出更多斥候，去往冀州、淮州方向查看敵情。

「戰利品就不要了，等梁軍大勝，晉王還要送一份大禮，犒勞將士，以助軍威。」

「嘿，怕是沒人不關心吧。」

「樓溫是被欒太后所殺。」

「不需要。」

劉有終點頭，「蜀王小吏出身，不擅征戰，吳王倒是知人善用。如此說來，吳王、梁王真不需要幫助？」

劉有終也看出來了，正色道：「東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河北也有令梁王吃驚的變故。」

「我來了，晉王來了，還有別人嗎？」

「不是我處驚不變，而是吳王早已料到這一切，制定了破敵妙計，否則的話，我為什麼率軍來孟津呢？」馬維也得吹噓一下。

「當然是來幫忙。」

明知道劉有終的話不實，馬維還是露出笑容，他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身邊的人在意，他就得感謝劉相士的當面吹捧，「我今天的眼皮也一直在動，料想會有貴客臨門，眼見天色將暗，終於盼來了。」

敵軍沒再出現，傍晚時分，城外來了一名使者，守門士兵認得他是晉王身邊的人，立刻通報給梁王。

「冀州還有人嗎？」

「呵呵，我已經說了，晉陽轉危為安，晉王不急著回去，左右無事，我們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觀看梁王與冀州軍決戰，替梁王吶喊助威。」

「梁王來孟津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