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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斷九州

作者:冰臨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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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求實 第二百六十八章 無爭

第四卷 求實

第二百六十八章 無爭

徐礎終於明白樓碩為何一直沒出來相見,原來他的手腳都被捆縛,坐在車中動彈不得。
田匠已經收起弓箭,拱手道:「看來徐公子確實需要同行之人。」
樓碩仍不吱聲。
繞過孟津梁兵的巡視範圍,蕭古安半路上遇到自己之前派回去請命的五十人,帶頭副將跑得急,滿頭大汗,一見到蕭將軍,遠遠地喊:「晉王有旨……蕭將軍沒帶回來吳王?」
田匠喝光碗里的酒,沉默多時,回道:「我一生逐名,徐公子退位,名震天下,對我來說,是塊無可拒絕的香餌,無論如何也要咬下去。」
蕭古安看向手下士兵,見無人反對,慢慢走向自己的馬,翻身跳上去,拱手道:「吳王慢走,恕不遠送。」
蕭古安自然不怕三十幾名兵卒,但他也覺得自己說話過分,吳王即使退位,也不是他能得罪的人,於是拱手道:「末將一時無禮,望吳王海涵。請吳王隨我上路,咱們快些……」
就像是在配合蕭古安的話,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一陣颯颯的響聲,彷彿真有數百人隱藏其中,晉兵無不面露駭色。
田匠怪道:「這裏明明就是冀州軍的地盤……」
「這該是我說的話,蕭將軍慢走。」
「伍十弓?連個媒妁之言都沒有,算不得嫁娶,是金聖女硬將我送去的。伍十弓剛得著我的時候的確挺高興,可當時要打仗,怕被我剋死,所以沒敢碰我,說是等戰後大辦一場。唉,誰想到……」
蕭古安猶豫片刻,他有五十名士兵,對方有三十多名忠心的衛兵以及一名和-圖-書不知藏身何處的神射手,他相信己方至少有六成勝算,但是必然損失慘重……
徐礎將他們再次扶起,先看向路邊,不見田匠的身影,於是向老僕道:「帶我見見車裡的人。」
居然是馮菊娘。
徐礎立刻明白蕭古安的用意,笑道:「蕭將軍待我以禮,我怎能還以惡意?請蕭將軍上馬,回去稟告晉王,說徐礎感激晉王盛情。」
嗖的一聲,一支箭從蕭古安頭盔上掠過,擊斷盔纓。
徐礎起身道:「是賀榮部,來得正好。」
老僕這才滿意。
田匠笑了笑,「徐公子天生不該是一身輕的人,總得扛起一點擔子。」
「公子的妾室,倒是忠貞,死活非要跟來,反正梁王給車,我們就帶來了。」
田匠笑道:「徐公子難得說錯一次,他們想要投奔的正是你,只是恰好與我同行。」
一回到營地,蕭古安來不及卸甲,直接去見晉王,牢牢記得吳王的提醒,一句也不辯解,獨自承擔所有責任,跪地請罪。
昌言之等人無法忍受有人對吳王不敬,立刻又拔出刀劍來,厲聲斥責。
老僕叫人過來給樓碩鬆綁,不忘威脅道:「七老爺,我家主人說了,你可以逃,如今到處都有兵亂,看你能逃到哪去。」
徐礎也笑了笑,「田壯士呢?又為何而來?」
徐礎拱手,表示感謝,問道:「白天時我就想問,那些人……要跟隨的人是田壯士吧?」
晉軍已然陸續出發,晉王親自殿後,等來蕭古安,也準備拔營。
徐礎無奈地說:「我不再是和*圖*書吳王,你也不要再說是我的妾室,我從來沒承認過。」
副將跑近一些,滿臉驚奇,「晉王料事如神,說吳王必然設計逃過蕭將軍之手。晉王說,若有萬一之幸,不必帶活人回去,若是中計,蕭將軍無恙便好。」
「他不會……」徐礎也覺得這事越來越古怪。
同樣想不明白的是昌言之等人,雖然無論吳王退位與否,他們都願意追隨,心裏卻都是疑惑不解,只是不敢發問。
馮菊娘擦擦不存在的眼淚,「可事情就是這樣,他都沒碰我……說起來之前有一位魯寬,吳王只是將我賞賜給他,連面都沒見著,他就死了。伍十弓一死,我又無處可去,沒人再敢要我,我也不敢回吳王身邊。直到聽說吳王與金聖女分道揚鑣,我想追來,正好聽說還有人來追吳王,於是我也跟來了。」
「因為……因為……」老僕也說不清楚,當時只是覺得樓碩是吳王的哥哥,不該留在東都,現在卻有些說不出口。
「他會跑的。」老僕小聲提醒。
「沒有,吳王設下埋伏,我們不是對手。」
「無妨,天地廣大,隨他去哪都行。」
從前的衛兵來追,徐礎可以理解,那些東都百姓卻讓他意外。
「受之有愧,同時也讓我感覺擔子很重,比掌兵十萬還要重。」
蕭古安將腰刀拔出半截,又慢慢收回鞘中,勉強笑道:「原來吳王拖延時候,乃是為了等幫手。」
老僕道:「他不肯上馬,所以我們推他上車。」
「為何要帶上他?」徐礎十分奇怪。
在這hetubook•com•com之後的幾個時辰里,冀州兵一撥接一撥地趕來,有人認得吳王,親來辨認,確信之後更加驚訝,甚至忘記了東都之敗,不敢稍顯無禮。
徐礎既意外,又尷尬,「你不是嫁人了嗎?」
昌言之掀簾進來,面帶驚慌,「大事不好,外面來了一大隊兵馬,將咱們包圍啦,口口聲聲讓冀州人交出吳王。」
「吳王就在咱們附近,他們不敢射箭,只是沒必要死拼,那畢竟是吳王。」
「嘿,吳王在此埋伏數百人,是要將我等一網打盡嗎?」
回到自己帳中,蕭古安向自己的隨從感嘆道:「稱王者必有過人之處,非常人可比,晉王當之無愧,奇怪的是吳王為何捨棄王號?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當天傍晚,一行人撞見第一撥冀州兵,聽說吳王本人就在其中,這些冀州兵嚇了一大跳,反應與晉兵一樣,不敢自作主張,於是留下眾人,另派士兵火速返回大營請求命令。
老僕點頭,「對,公子雖然命硬,也不是隨便能讓克的。」
徐礎扭頭看見田匠的身影從遠處走來,向老僕道:「先上路吧,以後再說。記住,她不是我的妾室。」
「不做妾,做個丫環也好,吳王……不,公子身邊總得有人服侍。」
車裡人自己掀開帘子,微笑道:「吳王想自己走,將我留在亂城裡,那可不行。」
到了夜間,冀州兵已多至上千,圍成數重「保護」吳王。
徐礎也不辯解,笑道:「請代我轉告晉王,以後我一定會去拜見他,但不是現在,兩方權衡,我還是m.hetubook.com.com要先去鄴城,想必晉王明白我的用意。」
田匠曾在城門處一箭射傷寧抱關,徐礎問起,田匠一語帶過,「寧王警醒得早,我的準頭也差了些。而且自從吳王讓號,已經沒人關心寧王,東都人談論的全是徐公子。」
一行人出發,重新回到吳王身邊,眾人都很高興,徐礎也覺得比獨自行走舒服得多。
蕭古安招呼士兵跟上,進入大道,向西駛去,半里之後,一名校尉趕上來道:「還好咱們沒得罪吳王,否則幾百支箭射下來,咱們一個也活不了。」
冀州軍在東都鎩羽而歸,對打敗他們的吳王心懷敬意,若說怨恨,他們更恨大將軍樓溫,恨他反客為主,殺死了冀州主將王鐵眉,弄得全軍潰亂,自己也沒得好下場。
徐礎還禮,「能得田壯士同行,再好不過,只是……」
晉王倒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是我大意,竟然只派出一百人去追吳王,蕭將軍去休息一會,咱們回晉陽。」
「有野心勃勃之人,自然也有與世無爭之人,徐公子稱王之時,吸引的是一群人,退位之後,吸引的是另一群人,很正常。像那些衛兵,無論徐公子尊卑貴賤,都願跟隨,徐公子應當珍惜。」
「對啊,畢竟是吳王。」校尉扭頭望了一眼,看到三十多人又在跪拜吳王,再看一眼路邊的樹林,越發覺得到處都是伏兵,不由得佩服蕭將軍,這種時候竟然還能沉得住氣,跑得不緊不慢。
老僕一邊咳了兩聲,馮菊娘笑道:「老伯是公子左右手,可是遇見針線活兒總得讓婦人來做吧?www.hetubook.com.com
蕭古安笑了一聲,「不愧是吳王,口中真真假假,令人無從捉摸,怪不得晉王無論如何也要離你遠一些。請吳王管住自己的伶牙俐齒……」
「田壯士應當能明白我的心意。」
蕭古安尤其驚恐,知道射箭者手下留情,否則的話,自己必死無疑,臉色驟變,望向箭射來的方向,只見遠處一片稀疏的樹林和幾處斷垣殘壁,見不到半個人影。
徐礎大笑,「田壯士直爽。正好,你要逐名,我此去鄴城卻為求實,或許咱們能各得其所。」
徐礎一行人在中心紮營,不管外面的事情,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反正有吳王在,他們一點也不擔心。
馮菊娘露出笑容。
「是。」老僕最高興,引著主人來到後車,掀開帘子,說:「七老爺,我家主人來見你。」
在改換稱呼這件事上,田匠最為痛快。
徐礎也不擔心,邀田匠一同飲酒。
徐礎笑道:「帶來就帶來吧,解開繩索。」
「晉兵難保不會回頭,咱們還是先上路吧。」
老僕按習慣稱樓碩為「七老爺」,語氣里可沒有多少敬意。
「算不上明白,只是覺得理所應當,沒什麼可疑惑的。」
大將軍遇刺,樓碩一度崩潰,如今已恢復正常,變得極為冷漠,用餘光瞥了一眼徐礎,一句話也不說。
徐礎大步迎向田匠。
徐礎又指向另一輛車,「這裡是哪位?」
晉軍將士大駭,有人轉身,有人監視吳王的隨從,一時間大為慌亂。
「為什麼?我稱王的時候,他們躲藏不出,我已不再是吳王,他們反而拋家舍業前來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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