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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離散關多遠？」徐礎問道，這個他真不知道。

「你們不必派人，賀榮人很快就會來，不是『一小群』，而是『一大群』。」

徐礎想了一會，讓昌言之和段思永留下，他要去見三位天王，剛出房門就被幾名士兵攔下。

鞏凡搖搖頭，「進城以來，我就沒見到一張紙片。既然此城不祥，該如何避禍？」

「散關？」徐礎猜到，漢、秦兩州隔著崇山峻岭，通道不多，最西邊的就是散關。

徐礎迎上一步，「單于要在冬天到來之前攻入漢州，散關是他看中的通道之一。」

「啊，是又怎樣？」

「所謂的要緊事？」

「連大頭領也不爭了？」徐礎問。

何勾三埋怨道：「鞏老哥，瞧你挑的地方，幹嘛非攻這裏？連書上都說了，此地不祥。」

「官兵？」

鞏凡送客送到門口，轉過身來，真的命令隨從將水倒掉，茶葉晾乾收藏。

杜勾三打個飽嗝，說：「我們仔細想過了，覺得神行天王的話更有道理，爭那些虛幻不實的名頭幹啥？不如專心找糧、積糧，先度過這個冬天再說。所以，我們不跟小孩子爭降世王了。」

「簡單，離開就好，但是要快，不可久留。」

「正好，羌涼相爭，我們他們坐收那個什麼。」杜勾三更高興了，「兩位哥哥，實在不行，咱們合夥一塊入涼，趁火打劫吧？」

徐礎無奈，只得道：「麻煩你們去通報一聲，說我有要緊事，必須立即面見三位天王。」

「此城何名？」徐礎只問不答。

徐礎微笑。

「左家寨羌兵正往涼州進發，很可能已經交戰，諸和*圖*書位以為能爭得過嗎？」

「賀榮人已經攻到這裏了？」

燕啄鷹也面露不悅，「同樣的伎倆用一次兩次也就夠了，再用可就是瞧不起我們了。」

「你哪也不能去，天王特意交待，你只能待在屋子裡，一步不準外出，咦，你已經邁出一步，快退回去。」

幾名士兵迎來，上下打量。

「也都是三五日路程，再走一走相隔就遠了。」杜勾三再次看向伏魔與苦滅兩位天王，往哪個方向進軍是他們三人之間懸而未決的重大矛盾，都不想改變路徑，也不想離得太近。

徐礎道：「漢州即便全州歸降，也阻止不了賀榮騎兵進入。單于發兵，必然兩道甚至三道並進，有虛有實，如果我沒猜錯，西邊的散關雖然險遠，反而是實攻之路，從那裡能夠攻敵不備。」

「我哪知道這些，順路遇上……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鞏凡疑惑地問。

徐礎嘆道：「諸位既不信我，就等眼見為實吧，降世軍已落入單于彀中，斷無機會入涼，到時候就不是你們將我交還給單于，而是單于奪人了。」

對降世軍的反覆無常，徐礎早已見怪不怪，微笑道：「你們知道賀榮人現在何處？」

「單于佔據西京，想攻漢州的話，應該走東邊的子午道，散關遠而難行，單于幹嘛費事走這裏？」杜勾三不屑道。

徐礎做好應對倒霉的準備，問道：「諸位有事？」

杜勾三極不放心，特意來問徐礎，「住一夜沒事吧？我可不想染上黑氣、蚩尤頭什麼的。」

「嗯。」

「軍隊我還沒見著，只看見個別人。」

三ｗww.ｈｅtuｂｏoｋ.com.cｏｍ位天王卻不急著見徐礎，直到入夜才讓人帶他過去。

杜勾三站起身，目露凶光，「你瞧不起我們？只要願意，我們還是能夠隨時殺你，就當是玩一場。」

大概是受鞏凡影響，三位天王也變成小氣起來，吃完飯才請人，桌上空空蕩蕩，但是還殘留著酒肉的味道。

「是何緣故？」鞏凡不由自主地跟著問道。

杜勾三怒道：「我們可憐可嘆？你先想想自己吧，逼死雄王、得罪單于，兩邊不討好，整個秦州還有誰比你更可憐？」

鞏凡想了一會，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哈哈，閣下名不虛傳，我險些被你騙過。實話說吧，好不容易佔據此城，讓我是不會讓的，怎麼也要住上一陣，可能在這裏過冬。北上索要降世王之號，我肯定不去，但也不阻攔。至於南返漢州——請諸位頭領定奪，你們說好了，我隨眾。你們想在我這裏議事，可以，我撥一塊地方給你們，但我不做擔保。」

「好吧，我更可憐，三位對我是殺是送，都可以，但是有幾句話我必須要說。」

「信又怎樣？」杜勾三大笑不止，「即便單于要從散關入漢，我們也不在意，反正我們要去涼州『借』糧，不會再走回頭路。」

杜勾三搖搖頭，「還是神行天王說得對，即使得到大頭領的稱號，也沒人聽我的號令。」

「埋頭城。」

燕啄鷹也道：「此前你說漢州群雄都去拜見單于，如此服軟，也不能免遭進攻嗎？」

徐礎其實不太懂望氣之術，避而不答，直接問道：「自從降世軍起事，此城轉手數十和*圖*書次，堪稱秦州之冠，城內百姓非死即逃，所剩無幾，鞏老哥以為是何緣故？」

「蚩尤的頭便埋在此城，時常作祟，所以當地人植桑以鎮壓，並改名為桑城，但是書上記載，太平時節，此城無異，一遇兵荒馬知，此城必然亂上加亂，干戈不休，得此城者，守不過三月。」

穆天子補充道：「至少能夠取得賀榮人的諒解，為你而得罪強敵，實在不值得。」

杜勾三又看一眼兩位天王，覺得此事不重要，回道：「這些天跑來跑去的，誰記得多遠？騎馬的話，大概兩三日路程吧。」

「我說順嘴了，來的幾撥使者雖然打著官兵旗號，但我親眼見到其中有賀榮人。」

杜勾三看一眼另兩位天王，「你說吧，信不信的隨我們。」

三位天王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發出笑聲。

「嗯，很好。三位天王要將我還給賀榮人？」

「桑、桑城。」

鞏凡向徐礎笑道：「閣下有幾分本事，可惜落在一群老粗手裡，沒有用武之地。」

「關你何事？」杜勾三一旦放棄雄心，對徐礎也沒那麼客氣了。

徐礎忍不住嘆息一聲，「亂世紛紜，諸位好歹也是一方雄傑，不思進取，卻埋怨勸你們進取之人，可憐可嘆。」

「漢州諸路降世軍全都離此不遠？」

穆天子倒無愧意，冷冷地說：「你的『妙計』說來說去其實都是讓我們出力，你坐享其成。」

徐礎轉身往外走，明知降世軍頭領不可勸，還是有些失望。

徐礎嚴肅地點頭，「《尚書》里有記載，可惜我手頭上沒有書，城裡還有書籍留存嗎？」

「對，據說賀和_圖_書榮人懸賞捉你，我們還回去，還能得些獎賞。」杜勾三笑道。

一聽說鞏凡還有重複泡茶的習慣，誰也不想喝了，起身告辭。

「啊？還有原名……我不知道。」

「這是哪來的名字？」何勾三驚問道，不止是他，另幾位天王也都露出困惑與驚懼之色。

「只是一夜，想必無妨。」

杜勾三道：「打聽唄，反正西京有一大群，往涼州的方向還有一小群，我們覺得直接將你還給單于更好一些。總之先派人去聯繫，來回需要幾天，所以你暫時還得留在我們身邊。」

徐礎將他扶起來，「你說守將棄城另有用心，是什麼意思？」

在他的住處外面，士兵又多出十幾名，他一出現，就有人指道：「這就是徐礎。」

城裡到處都是空房子，完整的卻沒有幾間，好在降世軍將士都不挑剔，三位天王帶兵住進靠近南門的一片區域。

鞏凡也不客氣，從地上捧起茶碗，「隨你們的意。茶水還喝不喝？不喝的話我讓人將水倒掉，晾乾還能再用。」

「你們還不信我？」

一名年老的士兵道：「你真看到城池上空有黑氣？」

「連官兵都祭蚩尤，帶兵的人誰沒聽說過？他與此城有何關聯？」何勾三道。

對面三人一驚，穆天子道：「你又用空言誑我們。」

鞏凡正在想是否要回漢州的事，突然聽到「黑氣環繞」四個字，不由得一愣，「黑氣？哪來的黑氣？」

「請讓我先問一句，諸位從哪條路進入秦州？」

果然不出他所料，杜勾三吐出一口氣，像是打嗝，又像是嘆氣，「我們也商量過了，決定將你還給賀榮人，ｈtｔps://ｍ.ｈｅｔuｂook•ｃｏｍ.cｏｍ換點糧食。」

「上古之時曾有一場大戰，蚩尤兵敗於黃帝，其頭被斬，乃以雙乳為眼、肚臍為口，執干戚作舞，這個故事你們聽說過吧？」

三位天王自去商議如何與百目天王聯絡，徐礎住進一間儘是大小孔洞的屋子，昌言之四處看了看，放棄修補的打算，段思永則上前跪拜，感激徐礎救命之恩。

「滾。」杜勾三不願意再聽，吐出一個字。

「詳情我也不知，只是在降世軍到來之前，白將軍——就是我們上頭的將軍，也不知他是什麼來歷，自稱秦州西路大都督——接待過幾撥使者，密談多次。降世軍圍城數日，白將軍帶著十幾名親信偷偷逃走，說是去搬取救兵，命我們堅守十天，結果大家只堅持一天就投降了。我聽說，白將軍原本就無意守城，讓給降世軍其實是要設置陷阱，要不然降世軍跑來跑去，官兵不好追趕。」

「那……我可以走了？」徐礎笑道，猜出接下來將要得到怎樣的答案。

見鞏凡對此不感興趣，穆天子也道：「我們借住一夜，明天一早出發，實在不行，只好去與百目天王商議，但是得讓他先立誓，絕不使陰招。」

何勾三立刻搖頭，「鞏老哥既不擔保，要你這裏無益，我們去別的地方議事。」

徐礎也笑道：「鞏老哥不肯輕信他人的話，越發令我敬佩，只是……算了，還是不說為好。」

「原名呢？」

燕啄鷹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進城之前就說過，此事非得神行天王支持，才有成功可能，沒有他居間擔保，諸頭領無從聚會，百目天王那裡——就算他立誓，我們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