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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他只知道我有把柄落在歡顏郡主手裡，帶你前去交換，可單于卻已經知道他身邊的人藏有書信——泄密者只能是你與周元賓。」

「我已經上路，提前遇到了送信者。」

「你與樓家人也能和解？」

「我……不知道。」徐礎說的是實話。

「中宮在驛站里？」

「我能看見你手裡的刀。」

「在塞外……四五年前。」

「嘿。」

「只有再死一位單于，中宮與兩子才能得到安全。」

「為什麼不可能？中宮在單于身邊尚且安插眼線，單于就不會做同樣的事情？」

單于大妻一個人進來，依然沒有燈籠，關上門，摸黑站在門口，過了一會才開口：「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門外也沒人。」

「她提醒你不要再上我的當，說我會用各種方法蠱惑你？」

中宮提刀走來，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她已能大致看準徐礎的位置。

「唉，事情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不嫌，正愁沒人聊天。」

「不可能……」

「徐先生不嫌擁擠吧？」

「我不想提他的事情。」單于大妻冷冷地說，將手中的刀又提起來，「你與周元賓一到賀榮營中，就會受到單于的審問，酷刑之下，誰也不會保密。」

「哪一步？」

「這就是你的目的？」

徐礎輕嘆一聲，心裏卻不得不承認，對單于大妻來說，哪一種選擇的勝算都不大，相較而言，坦白反而最簡單，勝算也更高一些。

「他們不懂中原話，一個字也不懂，我特意挑選出來的。」

「那就是和圖書不好收場。」周元賓神情暗淡。

終於，房門再次打開，徐礎已經穿好衣靴，坐在床沿上等候多時。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周元賓原本就不想殺徐礎，但他想要說服單于大妻卻困難得多。

「嘿，你又要蠱惑人心，你以為我會上當？」

「若是無人泄密，中宮很有可能獲得原諒，現在卻只剩下不到五成勝算。」

「我不隱瞞，這的確就是我的目的，所以中宮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在這件事上欺騙你。」

外面跑進來一名僕人，急切地說：「剛剛傳來的消息，單于已經攻下襄陽！」

「那就是周元賓，他用這條秘密能夠交換到許多好處。你們在路上走得慢，他完全可以派人提前去給單于送信。」

「嗯，所以你就坐在那裡不要起來，我十幾歲嫁到塞外，與那裡的女人一樣騎馬、射箭，對刀也不陌生，你不要心存僥倖。」

「不行，不行……」單于大妻喃喃道。

「她沒說嗎？」

即便是現在，也不能說完全說服，但他至少保住了性命。

「如果有人學會中原話呢？」

「我之前的話只為見中宮一面，其實還有一條路，比殺人滅口更穩妥。」

「沒錯，我與周元賓都不是能受得了苦頭的人。」

徐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真有那麼一會，他覺得自己無法說服單于大妻。

中宮停下，手裡的刀指過來，離徐礎不到一尺距離。

「周元賓除了會做生意，沒有別的本事，讓他殺個人都做不到，可我現在能夠信任的人不多。」www.hetubook.com.com

「單于身邊的人又將消息送到中宮那裡？」

「周元賓沒你聰明，卻比你心軟，被你幾句話說服，反而回去勸我不要殺你，這樣的人留著何用？」

「也不是我。」

「不行。」單于大妻厲聲道：「單於是我們母子最大的靠山，沒有他，我們……現在太早。」

「那我們走得的確夠慢。」

單于大妻手中的刀垂了下去，「單于相信我，絕不會……絕不會……」

「沒說，即便是對我，她也有隱瞞。」

「你可以向外透露真相。」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掙扎呢？我必須殺你，待會再殺周元賓。」

「強臂單于對老單於之死從來沒有過任何疑心？」

單于大妻的聲音里沒有了那股自信，「歡顏郡主真的什麼都對你說了。」

「中宮當初為何非要接受歡顏郡主的幫助？」

「嗯。」

單于大妻想了一會，「單于……賀榮大軍將會潰散……」

「老單于……」

周元賓長長地哦了一聲，「為了報仇，他連中宮都能出賣？」

「我不能亂說，中宮現在對泄密這種事十分在意。」

單于大妻放下刀，突然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單于現在絕不能死。」

「泄密者不是我們兩人，是中宮身邊的那些僕人與衛兵。」

「是我。」來者沒有提燈籠，摸黑走來，聲音略顯猶豫。

徐礎雖然不怎麼喝酒，手裡卻習慣性地端著杯子，聞言手指一松，杯子落地粉碎。

「泄密者必是你兩人當中的一個，哪個不重要，我只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一個『死無對證』，單于會生疑，也會很不高興，但我總有辦法讓他放過這件事。」

單于大妻往前微微探身，刀尖也離徐礎更近一些，「等單于死了，你就有理由騙我、殺我了。」

周元賓沉默片刻，回道：「有什麼區別？」

「如果是單于，請動手，我無二話，如果是中宮，請告訴他，殺我無益，反而適得其反，令單于生疑。」

「多久以前挑選的？」

「閉嘴！」單于大妻怒道。

僕人送來酒菜，周元賓邀請徐礎同吃，「徐先生多吃些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頓。我曾經以為劉有終能夠預見一切，其實他不過是個老騙子，若論遠見，徐先生比他還要更多一些，你說這件事究竟會如何收場？」

「中宮原計劃是讓周元賓殺死我，再殺他滅口？」

直到日上三竿，周元賓又來了，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也在鬼門頭前走了一遭，依然面帶笑容，甚至忘了他曾提刀來殺徐礎。

徐礎笑了一聲，「如果非要與樓家和解才能達成目的，我願意。」

「中宮有何打算？」

「有人向單于泄密，肯定不是我……」

「是寇道孤。」徐礎直接說出人名。

「中宮手裡……也拿著刀嗎？」

「周家人大都恨我入骨，不殺我就不錯了。」

「自家人的恩怨總能和解。」

「寇道孤為了報仇，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這才是你原本的計劃，早就準備好的計劃。」徐礎卻不肯閉嘴，「可兩子尚幼，中宮不得不等待，但是現在……和*圖*書」

周元賓低頭，看到從月光正好從門外照射進來，映出手中的腰刀，於是挪動身後，「你早料出會有人泄密？」

「只要中宮退回塞外，我騙不了也殺不了你。」

周元賓瞪大雙眼，像是要反駁，最後卻道：「這原本就是你的主意，你能猜出來也不稀奇。」

「周元賓也不能殺，單于死後，周家就是中宮最大的靠山……」

「嘿。但泄密者絕不會是寇道孤。」

「我也是這麼說的，可中宮寧願去爭取這五成勝算。」

「嗯？」周元賓止步。

「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我身邊的人……我能找出來是誰泄密。」單于大妻恢復自信。

「中宮現在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生意人。」

「是，中宮將不得不退回塞外，你可以選擇帶哪些人回去。」

「誰派你來殺我？」

徐礎不怕刀，甚至不怕這個女人，但他不想反抗，也不想動手，「中宮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兩個兒子著想，他們太小，中宮一旦失寵，單于必定另尋新歡……」

「她要向單于坦白真相？」

徐礎沒有接話。

「是她派人找我，給我出主意，送來毒藥，塞外沒有的毒藥，如此一來，老單於之死就不會受到懷疑……」

「中宮殺我，無非是要阻止單于從我這裏問出真相，可我一死，單于更加生疑，以他的脾氣，一定不會就此放過這件事，一旦深查，中宮的書信藏不了多久。我能夠向單于解釋清楚，讓他相信所謂秘密全是某些人對中宮不滿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徐礎越說越快，「單于很快就能找出hｔtｐs://m•hｅtuｂooｋ.coｍ•cｏm書信，我若死了，誰替中宮出謀劃策？」

周元賓更顯猶豫，半晌才道：「你怎麼知道……」

再沒有人過來，徐礎坐到天亮，沒等來食物，也沒人叫他出發。

「你與中宮都是聰明人，我就不參与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周元賓打開門，幾名僕人搬進來床鋪與被褥，放在另一頭。

「原來中宮並沒有改變計劃。」

「中宮去見單于，咱們留在這裏等著。中宮還說……」周元賓笑著搖搖頭，不打算說出來。

「你……等一會。」周元賓轉身出去，將房門關上。

「即便是在中原，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我的話，何況是在塞外？」

「中宮過於輕信，引入的外人太多。」

「我不會。」徐礎笑道。

「我可不能跟你聊天，就像昨晚……中宮很生氣，說我沒用。其實——」周元賓等僕人走出去繼續道：「其實我殺過人，不會手軟，早在來之前，我就覺得不妥，並非被你說服才改變主意。」

「你不會又在暗示我吧？」

可她沒有再次舉刀，轉身走了。

「周參軍……是單于還是中宮？」

「事已至此，不能再等，單于志在九州，可賀榮諸部對他尚未完全信服，單于絕不允許這種時候出現意外，他會將所有知情者另尋借口全部殺死，會留下兩子，可是沒有中宮照顧，兩子縱然長大成人，還有機會繼承父位嗎？」

「我與單於之間沒有任何聯絡。」

好不容易離開帳篷，住進真正的房屋，徐礎睡得很香，可是開門聲一響，他還是被驚醒，立刻坐起來，問道：「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