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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人搖頭，「不是，是秦州……是涼州。」

「晉王……等到中宮的難題解決，我們周家自會想辦法挽救沈家。」

周元賓一愣，「天成朝廷還在的時候，楊家就與賀榮部暗通款曲，一直很老實，怎麼現在膽子卻大起來了？」

徐礎在驛站一困就是十天，倒是沒有受困，只是心中焦急無處緩解，臉上還要裝出笑容，好像對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周元賓笑道：「徐先生的推測也不盡準確。」

「益州？為什麼是益州？」

周元賓苦笑道：「當然了，就算是為了兩子，中宮也不會認輸。」

「中宮呢？」

「已經送到中宮身邊。」

「中宮絕不會坐以待斃。」

「晉王怎麼辦？」徐礎問。

周元賓笑道：「徐先生這是金口玉言嗎？說誰誰到，寇道孤親自送來讓你看的人，肯定是芳德公主。」

「徐先生又能喝酒了？」

「可周參軍心中仍有不安？」徐礎道。

周元賓拿起一杯酒，猶豫多時也沒喝下去，「中宮……畢竟不比從前，她的心事我猜不透，徐先生能替我猜一猜嗎？」

「單于有麻煩了。」

「明白，我這些天里也沒白忙活，至少有三位大人不怎麼喜歡強臂單于，而且與我們周家關係密切，必要的時候能夠提供保護，甚至助我一臂之力。」

「認命吧，徐先生，如果能得到單于的諒解，你願意做他的謀士嗎？」

「中宮找出書信就會動手。」徐礎固執己見。

「徐先生聽說我拉攏到hｅ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m幾位賀榮大人，就以為單于軍心不穩？那你可就錯了，賀榮人的忠心跟咱們中原人不同，可以在心裏反對單于，但是仍然服從單于的命令，單於心知肚明也不追究，只要能打勝仗，人人有利可圖就行。那三位大人說了，他們絕不會動手，只是『意外』發生之後，可以向我提供保護。」

「時機不對。」

「時機依然不對。」

「哈哈，放眼天下，還有誰會是單于的對手？」

「沒意外的話，天黑之前還會再來一撥信使。」周元賓笑了兩聲，「涼州太遠，那邊的勝負影響不了這邊的形勢。」

「襄陽那邊？」

「生死關頭，徐先生還覺得時機不對？」

「單于對此早有準備，留下重兵守衛秦州關塞，所以並、冀丟失的時候，賀榮人不太擔心。以楊家的實力，就算傾其所有，也攻不下秦州關塞。」

「中宮解決單於之后，就輪到咱們了。」

徐礎一驚。

「洛州殘破，冀、並兩州另有塞外諸部救援，皆非單于當務之急，他要奪取益州，一是懲罰蜀王出兵不速之罪，二是要盡取益州糧食，為明年更大的攻勢做準備。」

「不是我的時機，是單于的時機。」

「很快還會有新消息傳來。」

「盡量留一個備招。」

徐礎微笑道：「急也沒用，不如靜候結果。」

周元賓心情愉悅，能夠關心別人家的閑事，笑道：「徐先生也覺得襄陽群雄這次必敗？」

「呃…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都沒透露，我派親信去見中宮，說眼下形勢十分危急，擺在面前的道路不多，很可能只剩下一條。中宮說一切盡在單于，讓我耐心等候，不要著急，她自會保護沈周兩家的安全。然後沒過幾天，晉王重新掌兵，我想其中必有中宮的功勞。」

「進來。」周元賓喝道。

「我倒是找到一些人，地位很高的賀榮人，與我抱有同樣的想法，但是……沒人敢動手。」

周元賓出去沒多久，回來道：「還真是有點奇怪，前些天還都盛傳芳德公主、金聖女等人淪為俘虜，全會被送過來，如今卻沒什麼消息了，還有人說，降世軍雖然大敗，卻沒有全軍覆沒，逃走不少人，公主根本沒有被抓。」

兩人偶爾也會閑聊，多是周元賓抱怨付出多、回報少，為兩家人奔走，卻得不到賞識與重用，「中宮只相信自己，晉王……唉，晉王最大的失誤就是信任劉有終那個老傢伙。」

「目前還不能向她透露計劃，中宮好像真的得到了原諒，徐先生此前說少則兩三天、多則七八天，如今已經是第十天，單于和中宮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周元賓進進出出，顯得極為忙碌，很少與徐礎溝通——他已經問明計策，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實施，已經不需要徐礎的指點。

「涼州楊氏參戰，想必是為了救助降世軍。」

這天傍晚，周元賓進餐時發出感慨：「徐先生真能穩得住，居然一點也不著急。https://www.hetubook.com.com」

徐礎搖搖頭。

僕人推開門，站在外面道：「寇聖師來了，說是帶來徐先生的一位故人，請徐先生出去看看。」

「已經允許晉王帶兵了，這是一個好跡象，單于擊敗群雄之後，仍然需要我們周沈兩家的協助。」周元賓顯出幾分得意。

「周參軍為何不想辦法留下？」

「咦？」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信使已經出發去見單于了。」

徐礎只能耐心等待。

「十多天前就有人說她會被送到單于營中，一直沒有消息，我有點好奇。」

「哦？」徐礎明白，若是一切順利，周元賓絕不會提起這個話頭。

「到底是哪？」

周元賓飲一口酒，「襄陽之戰就要打完了，有驚無險，估計明後天就能傳來獲勝的消息，單于願意，直接揮師渡江，若是不著急攻佔江南，就轉而進入洛州奪取東都，順便剷除梁王。如今是得單于歡心者得中原，唉，希望中宮真獲得了原諒，她當年所為，畢竟是為單于著想，希望單于能記得這一點。」

「呵呵，徐先生總是……我在想，事情或許還有轉機：單於一死，賀榮部必亂，對中宮、對周沈兩家終歸沒什麼好處。」

對徐礎來說，遠方這次不明不白的勝利，卻是連日陰霾中的一線陽光，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徐礎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希望襄陽能夠守住，至少堅持一個冬季，結果全成泡影，如漢州一般無二。

「單于若是早兩三年繼位，先在塞外爭得諸ｈｅtuｂｏoｋ.ｃom.ｃom大人的全力支持，此時入塞必成大業，但他繼位晚了一些，中原亂得早了一些……」

有人敲響房門。

「這倒是。周參軍多喝幾杯。」

周元賓放下杯筷，「形勢不大妙。」神情卻沒有顯出焦慮。

徐礎注意到周元賓說的是挽救「沈家」，而不是晉王，於是笑了笑，「周參軍主意已定，我不多嘴，唯有一句提醒。」

徐礎不想顯出急迫來，笑著點下頭，安靜地吃了一會，問道：「晉王還被單于扣押？」

「可是……為什麼？降世軍多是秦州百姓，楊氏乃涼州豪門世族，雙方哪來的交情？楊氏此時背叛單于，無異於自尋死路——沒理由啊。」

周元賓又變得嘮叨，開始想象單於一統天下之後，周家能獲得多少好處。

僕人惶恐道：「急事。」

「即便蜀王一心一意，也改變不了什麼，單于需要益州的糧草，蜀王供應不起，早晚還是會遭到攻擊。」

「不算大麻煩，楊家兵少，掀不起大風浪，就看單于先要平定哪一州，或者單于傳個命令，塞外諸部重新集合，楊家也不是對手。」

「我去給你打聽一下。」周元賓起身，「如果單于真要去益州，周家可以藉此機會發一大筆財，徐先生的這條推測很值錢。」

「是是。」見主人不是特別感興趣，僕人訕訕地告退。

「單于忙於追剿群雄，中宮忙於尋找書信，還都沒有騰出手來。」

「周參軍向中宮透露過什麼？」

「周參軍有沒有想過，如果涼州楊氏趁機進入秦州，和*圖*書北方三州盡叛，賀榮部的退路可就沒了。」

周元賓話音剛落，從外面跑進來一名僕人，周元賓怒道：「早跟你說了，不許外人擅闖，你自己倒闖進來了。」

「我思來想去，以後還要藉助中宮的勢力，最好還是不要與她撕破臉皮。」

「剛剛傳來的消息，涼州楊家反叛單于，率軍偷襲諸部將卒，諸部大敗，又逃回塞外去了，秦州無援，形勢危急。」

「這……這是何必呢？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

「請說，徐先生的提醒肯定有用。」

「兩子如何？」

周元賓點頭道：「徐先生說得有道理，蜀王也真是愚蠢，既然投靠單于，還要三心二意。」

周元賓連連搖頭，「中宮的確害過一次單于，但是有外人相助，這一次她能得到誰的幫助？」

酒到了肚子里極不舒服，徐礎連連搖頭，強忍下來，開口道：「周參軍聽說過芳德公主的消息嗎？」

「徐先生懷疑公主被涼州楊氏劫走了？」

「擊敗襄陽群雄之後，單於十有八九會去益州，他若立即出兵，周家無憂，若要整兵休息，周參軍則要小心提防。」

「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周元賓微笑道，「降而又叛這種事，什麼時候也少不了，前有漢、荊，後有益、涼，對了，還有梁王趁火打劫。」

「嗯？不可能，絕不可能。」

周元賓揮手道：「知道了，出去吧，別再亂闖。」

徐礎心裏輕嘆一聲，「中宮要自己動手。」

「徐先生還沒忘記她？」周元賓笑問道。

「兩件事情或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