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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將軍不幸遇難，管長齡管將軍半途病故，剩下的將領只能為副，不能為正。至於金聖女——」尹甫多看徐礎兩眼，「學到不少，能用上的卻不多，一到戰場上，仍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

楊猛軍還有十余名手下留在涼州，早就做好約定，他若不能按期返回，他們走涼州小路返營，無需等待。

「徐公子因何北上？」

「說是絕路也不為過。塞內塞外如今儘是賀榮人，他們不急於開戰，圍而不攻，要等這邊糧盡。」

徐礎不希望「勉為其難」，對金聖女，他心中愧疚甚多，絕不願意奪她的軍權，哪怕只是權宜之舉。

「何止是不如意，一路死裡逃生，若非常有貴人相助，不知會死幾次。」

她的變化之大，便是濟北王夫婦親至，也未必能一眼認出來。

「曹將軍的戰略沒有問題。涼州楊猛志擁兵多少？」

「我隨口一說的話，徐公子怎麼當真了？」尹甫笑道。

兩人又聊一會，尹甫見實在勸不動，起身告辭。

「徐公子來得正巧。」

尹甫點點頭，「唯有一個問題，我軍缺員大將，我肯定不行。」

「徐先生呢？我要見他。」楊戈知道這支隊伍真正的統領者是誰。

楊猛軍的涼州軍兵卒最少，總共不到五千人，但就是他們從涼北各地「借糧」，養活所有將士。

「尹大人請說。」

「等她回來吧，我寧願做她的謀士。」徐礎露出笑容，「獻計的膽子還剩幾分，哪怕漏洞百出。」

金聖女統領的降世軍說是在秦北，其實更接www.ｈｅtｕｂｏoｋ.ｃｏm.cｏm近涼州，在幾座山谷中紮營，幾經戰事，剩下的人已經不多，只有三萬出頭，其中還有許多老弱婦孺。

「你將看到賀榮人在邊塞附近站穩腳跟。」

「我來之前呢，尹大人打算推誰為大將？」

「形勢這麼差嗎？」徐礎笑道。

徐礎不語。

「猛軍將軍說，其兄楊猛志囚禁老涼王，不得人心，軍中士氣也不高，或可一舉擊潰，然後再與羌人交戰。」

「人算不如天算。」

徐礎一路陪同楊猛軍，幾日相處下來，彼此各生敬意。

徐礎不說自己對寧王的判斷，他敬佩楊猛軍的坦誠大度，對成敗得失都看得很清楚。

「哦？」

「楊猛志已與羌人結盟，能夠騰出手來封閉涼北諸誠，猛軍將軍也快要無處尋糧。」

「聽說猛軍將軍一直提供糧草。」

「那唐將軍……」

徐礎笑道：「她還是沒變。」

涼州使者楊戈喝得酩酊大醉，一覺醒來時覺得身下的床鋪在晃動，以為宿醉未醒，接著又睡，忽然覺得不對勁兒，翻身坐起，發現周圍漆黑一片，自己竟然睡在密閉的車廂里。

尹甫道：「徐公子當初能守東都，如今不能攻涼？」

「可方向不對啊。」

「正是，哪怕帶兵三百我都覺得吃力。」

楊猛軍敬佩徐礎對天下形勢的了解，問個不休，對中原群雄極感興趣，尤其是由草莽中興起的寧王，讚嘆不已，「天成留下那麼多世家大族，居然都不如一名秦州草民，此人必有不同尋常之處。」

「忠將hetubook.com.com則有，猛將則有，大將難尋。」尹甫盯著徐礎。

這天傍晚，徐礎從冀州軍營地里返回，遠遠就見唐為天沖他走來，臉上帶著一絲困惑，大聲道：「公子，這裏竟然也有張氏女。」

徐礎又想一會，「賀榮大軍難破，我軍怕是只剩下涼州這一條路了。」

「這……這……咱們這是要去哪？」

「我心中害怕，並非全因尹大人一句話，而是深有感觸，回想起來，我之前用計，成功多是因為僥倖，最近幾次頻生意外，我心中后怕不已，膽子越來越小。」

「去涼州。」

「不計其數，至少十萬人吧。」

徐礎沉默，他敬佩楊猛軍的為人，但是不認為此人堪為大將，領兵五千差不多就是極限。

「希望親眼看到賀榮人離開中原。」

「以後再向你解釋。」徐礎匆匆進入自己的帳篷。

徐礎立刻笑道：「我倒是帶來一員難得的猛將，大將亦缺。」

「果然是絕路。」徐礎嘆道，「金聖女就是為此前去尋路嗎？」

「那就等等，我只有一個請求。」

到了這裏，唐為天與部下不再自稱益州軍，也稱降世軍，受到熱情的歡迎。

「這是我的錯。」徐礎以「五萬」益州軍虛張聲勢，沒能獲得勝利，反而令楊猛志下定決心與羌人和解。

在山谷中居住數日之後，徐礎更不想奪權，無論金聖女是否堪任大將，降世軍男女都對她崇敬有加，比在東都時更甚。

兩人落座，尹甫道：「坐而論道與親歷親為，難易有如天地之差。」

「猛軍將和-圖-書軍呢？」

為了行路，益州軍不得不拋棄幾乎所有的輜重與馬匹，人人裹糧前行，終於與降世軍匯合時，糧食已然耗盡，肚皮全都是癟的。

「確切兵力要問猛軍將軍，我估計是兩萬，得羌兵相助之後，兵力翻倍，甚至更多。」

「只能是金聖女。」

「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尹甫笑道，已經聽說大致的前因後果。

帳篷里的確有一名女子，徐礎卻是一愣，端詳多時才認出那真是張釋清。

「賀榮人呢？」

「怕什麼？」尹甫詫異道。

「嗯，我們也這樣以為，因此請猛軍將軍前去涼州探路，希望能夠一舉奪下涼州，有塊立足之地。」

「嗯，她希望找一條路繞到塞外去，但是很難，即便僥倖能成，到了塞外更不是賀榮人的對手，一旦被追上……」尹甫搖搖頭。

「如果要找膽大之人，我這裏可不缺。」

車後跟隨大批兵卒，昨晚陪他喝酒的獨手將軍杜黑毛隨車而行，這時從馬上彎下腰來，笑道：「楊使醒啦。」

「金聖女回來了？」徐礎立刻想到隨金聖女出去尋路的張釋清。

「金聖女呢？」徐礎又道，「她從曹將軍那裡應該學到不少，而且又有若干老將輔佐。」

「那就由我勉為其難。」

楊戈大驚，「涼州山地崎嶇，入涼之道總共只有四五條，繞行的話非一日能成，至少兩日，且其它道路都不與羌兵接觸，何來夾攻之勢？」

杜黑毛拽下車簾，不給楊戈說話的機會。

「徐公子以為呢？」尹甫反問道。

「軍中將領沒有合適的https://m.hetubook.com.com？」

涼州是處巨大的陷阱，目的是要吞下「五萬」益州軍，徐礎縱然聰明百倍，也想不出反敗為勝的妙計，因此決定避戰，在楊猛軍的帶領下，經由秦州前去與降世軍匯合。

「詳情我就不知道了，奉命行事。楊使也不必操心，踏實睡覺，等候大功告成吧。」

若不是楊猛軍認得山間小路，徐礎率領的三千多名益州軍根本繞不開賀榮人。

楊戈獃獃地坐在車裡，明白自己與涼州都上當了。

「哈哈，知難而後易，感覺吃力這就對了，像我更加吃力，時刻盼著能有人替我接下這支冀州軍。」

「請徐公子為中原著想，為此地數萬將士著想，若是覺得金聖女難以擔此重任——」

「這還不算追隨賀榮人的秦、並、冀三州將士。賀榮人雖在荊州大敗，但是倖存者不少，而且得到塞外諸部的補充，實力大增。唉，當初曹將軍以為擊敗塞外諸部，能夠乘勢奪下邊關，令賀榮人大亂，現在看來，亦是人算不如天算。但在當時，這的確是唯一的辦法，若留在西京，早已全軍覆沒。」

金聖女不在，她幾天前帶領一隊人馬出去探路，一直沒回來，張釋清也跟去了。

徐礎擠出一絲微笑，「我心裏……害怕。」

「這麼多？」徐礎有些意外。

徐礎想了一會，「這裏兵卒多少？」

徐礎稍事休息，正要去拜見尹甫，對方已聞訊而至，先來拜訪。

山谷往東數十里臨近塞外的平坦之地，則是賀榮人的大營，經歷襄陽之敗，他們變得十分謹慎，不肯進入險狹之地m.hetubook.com.com作戰，包圍各處出口，頻繁派兵騷擾，希望能將敵軍引出去。

「金聖女在路上，先回來的是一名張氏女，倒是不客氣，在公子的帳中等你呢，有人說她是公子的妻子，怎麼回事？」

去年的時候，楊猛軍率兵北上，走的就是這條道路，因此行軍順利。

益州軍發兵了？楊戈如是猜想，馬上又覺得不對，車輛似乎一直在下行。

一支由尹甫統領的冀州軍也在此地紮營，人數雖少，只有一萬五千多人，但是沒有家眷拖累，兵力反而更強。

「這一戰至關重要，勝則絕處逢生，敗者全軍覆沒，必須有大將坐鎮。」

「哦，唐將軍說了，打仗要出其不意，涼州那麼大，道路不止一條，之前步步逼近只是疑兵，真要開打時，需另擇道路。」

尹甫本是文官出身，年紀又大，很不適應軍旅生涯，頗顯憔悴，卻無衰敗之意，一見面就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鄴城一別，不意卻在邊塞重逢，我沒能帶冀州將士與降世軍回冀州，徐公子好像也不太如意。」

至於涼南的益州軍，徐礎已派人前去提醒鐵鷙，不要耽擱，儘快借路返回益州。

「全加在一起，將近三萬人，揀選之後，頂多兩萬人，馬匹更少，只有兩千左右，多是猛軍將軍帶來的。」

由秦入涼，雖然道路起伏不定，但是大致上地勢越來越高，持續下行更像是往秦州去。

楊戈一驚，掀開車簾往外望去，果不其然，隊伍是在往秦州前進，他認得兩邊的山巒。

「徐先生走在前頭十幾里，現在可叫不回來。楊使還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