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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十年事

作者: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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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落子 開篇 當時冷冷少年郎

松落子

開篇 當時冷冷少年郎

那幫人晚上一般聚在市集東邊的鐵匠鋪里烤火喝酒,晚上酒樓歇息后,冷五很安靜地往那兒去了。流氓們看見少年慢慢走過來時,以為他是送錢來,都輕蔑地看著他。然後看見他開著的空空的雙手。
然後他站了起來,看著那個老大滿是鄙夷之色的眼睛,忽然間變得很憤怒。不知是為身世飄零而怒,是為誤傷人命不得不尷尬度日而怒,還是為眼前這人傷了自己而憤怒,或者只是憤怒於這人既廢了自己的右手,還不肯放過自己。
冷五右手被砸成了一團爛肉骨,痛楚不堪,但不知為何,這痛苦竟讓他想起了玉泉寺中藤鞭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腦中一片眩暈,一根帶血的鐵釘不知怎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只是他的坦然卻激怒了玉泉寺的一干僧人。僧人們一向以為自己是服侍上神的,身份尊貴,世人能侍奉自己已是極難得的榮耀,誰知這小子不僅不以此為榮,倒想離開。離開也罷,居然能離開的如此心安理得?於是玉泉寺長老笑吟吟地說道:「孩子,走是可以,但你無一顆奉神之心,卻要受罰。打你十鞭,以做銘記,如何?」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迷香,只是聞著有股傷心的味道。
數月後,冷五來到了高唐邊的一個小縣城。連日里朝廷的圍捕讓他渾身染滿了血漬,卻根本沒時間換衣裳,血污之人走在大路上很是礙眼,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從山中小路走。那些山間小道上,最容易遇上神廟修行的高手,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只怕走不了幾個回合。於是他在城外打暈了一個農夫,剝下了他的衣裳換上,再在臉上拍了很多塵土,將劍藏在一支大南竹里,跟著那些流丐混進了城裡。旁人只道他是個少年乞丐,倒也沒難為他。
冷五便在庭院間嘗到了藤鞭的味道。
冷五雖然飄泊世間多年,但畢竟是少年心性未脫,見她發笑,不由心頭一煩,惡聲惡氣道:「死笨丫頭,滾一邊兒去。」
「娘說過,省錢最要緊的了。」這丫頭小小年紀,從她口中說出這等話來,實在是惹人發笑。
鐵匠鋪中爆出一陣笑聲,一人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這個世界上,誰會放過誰呢?」然後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那男孩子眼中很是坦然。他想自己只是想換個東家做做罷了,又能怎麼樣。
少年狂呼一聲,揮舞著仍粘著血跡的長凳向僧眾沖了過去。
老大問道:「你怕不怕死?」
鋪中的轟笑聲還未落下,冷五手中的物事便已狠狠地,准准地刺進了那令自己頗為厭惡的眼睛,一道夾雜著別的什麼顏色的血花從那人的眼中飈了出來。
一聲慘叫傳遍了整個市集。
冷五那個時候仍然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別人都叫他左劍。幫中無人知曉他的來歷,他的師承,更不知道他那狠毒快魅的左手劍法是怎麼修鍊出來的,只知道當幫中要除掉某個對頭時,這個少年總會靜靜地走www.hetubook.com.com出幫門,幾日之後,他又會提著某個首級回來。雖然回幫時,少年身上到處都留著傷痕,但奇怪的是,那些看著極重的傷,總不會奪走他的性命。
眾人見他拿這東西又轉過頭來,便來了些興緻,只是看他小小的身子拖著這重重的兵器,很是吃力的樣子,不由又是一陣轟笑,有幾個蹲在一旁的人更吹起口哨來。
「哥,為什麼這小哥哥哭的這麼傷心了?」
蟬鳴未起,鳥倦已歇,正午陽光之下,小城之中安寧無比。一生居無定所的左劍冷五,在他十七歲那年的夏天將要來到的時候聽見一句話:「去望江吧,望江有個新王爺了。」
他未憤怒,倒覺著一絲涼意,於是將手中的青果慢慢放到桌上,握住了腰間之劍,因為覺著有些冷,所以要血來暖暖劍才好。三日後,西陵郡破軍山的那座寺廟被一人血洗。
僧眾見這孩子身子瘦削,居然能將沉沉的長凳舉起四處亂打,狀若瘋虎一般,驚駭之下,下意識里向四處避去。待他們醒過神來時,冷五早已從后牆的狗洞里鑽了出去。只留下一根帶血的鐵釘牢牢立在長凳之上,似冷冷地看著寺中的眾人。
好快的出手!
冷五瞧著這兄妹情深,想著自己孤伶伶的在世間飄零,不由好生羡慕。那兄長蹲下身來,靜靜地看了他兩眼,忽然說道:「你是不是沒地方去?」眼中似有探詢之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似乎天生就和劍這傢伙有緣份,它能救自己的命,而自己也能將它的用處發揮到隱約中的極致。他沒有什麼所謂劍法,只知道將劍尖指住敵人身體上的某個地方,然後想辦法刺進去就是了。只是碰到的高手越來越強,他從看中某個地方,到刺中某個地方的時間也是越來越短。不得不短!因為時間若拖的長,那就會換作自己身體上的某個地方被別人刺中。
他日後一直記著這幕,因為正當他不知為何而哭時,覺著一道春風自他面上拂過。
「只是我曾經用一條板凳就殺過一個人的。」
他一直覺著手中的這件事物很重,重的像是夏日里的熱氣一樣令人難耐,但手間一動后,卻忽然覺著手中這件物事變得非常輕了,似乎是上天專門給自己配的夥伴一般,十分了解自己的心意,順著自己所想便輕輕地刺了過去。
小女孩此時怯生生地跟著自己兄長到了他的身邊,輕輕說道:「沒姓沒名,這麼可憐啊……」忽地高興道:「我剛學了不少字,要不要我給你取個名字?」冷五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翻身不理,卻聽見那出自幼|女口中的惡俗之名還是飄進耳中,不由悶嘆一聲,拉起衣服,蒙住了自己面目,沉沉睡去。
冷五抬起頭來,看見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女孩兒,正好奇看著自己。那女孩不過七八歲年紀,一雙眼珠子靈動地轉個不停,細發淡淡地搭在額https://m•hetubook•com•com上,白白|嫩嫩倒似水做的一般。他不由一愣,急忙用袖子在臉上抹去淚水,不料面上灰多,這一抹倒成了個花臉。
※※※
冷五無聊地翻身躺在地上,沒好氣的應道:「老子沒姓,我說我叫地瓜你信不信。」
冷五大駭,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想廢了自己的手,不由哀聲求道:「別……別……」他從小便在灶房裡打雜,今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做到白案師傅,如果手被廢了,這個願望豈不是一生無望。
鐵匠鋪中的眾人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已經在市集中上演了很多次的戲碼,覺得很無趣,特別是今天教訓的這個小子竟然半點反抗也沒有,更是有些厭惡冷五的怯懦減了己等一干人橫行的氣勢。眾人見這瘦弱的少年轉過身去,意欲出門,不由轟地一笑。
冷五慢慢將這句話說完,然後一揮手。
然後一個手下隨手揀起鋪里的鐵鎚,走了過來,瞄著冷五的右手。
冷五以手護臉,一時情急之下,扛起長凳便揮了過去。
一個很平常的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後輕輕敲著那根南竹,冷五低吼一聲,將他的手打了下來。少年笑著將手縮了回去,過去摟住那小女孩兒,柔聲勸慰道:「乖,別哭,哥給你買糖葫蘆吃。」
那縣城本在高唐的邊上,已是南方,此時暮春天氣已是頗熱。冷五閉著眼在城牆下曬著太陽,只覺身上發熱,不知怎地想起一生中最難忘的兩個夏天了。第一個夏天,自己錯手殺了一個人,而去年的夏天,自己殺了很多人,似乎也同時判了自己的死刑。卻不知今年這個將要到來的夏天,又有什麼樣的厄運正等著自己呢?
過了月余,身在旅途的冷五聽說了一個消息,原先自己所在的那個幫派因為窩留奸人而被巡察司帶人剿了,幫中弟兄一個都沒逃出來。
眾人見著自己的老大哼都沒哼一聲,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知該做如何反應,齊齊愣住。而少年只是非常安靜地看著場周的眾人,像沾滿了大紅染料的棉絮一般的右手放在胸前,臉上的表情像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般。
「那你還敢這樣來?」
此時已是暮春,跟西陵破軍之事已有大半年。十七歲的冷五懶懶地坐在城牆下面,將南竹放在身後,曬著那太陽,不知怎地,卻悲從心來,愈想愈是覺著涼意驅之不散,嘴一咧,竟也不顧四周眾人注意,嗚嗚哭出聲來。
自己已然得罪了神廟,死,只怕是早晚的事情了。但在死之前,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往哪裡去,卻不知道。現如今只好在街上乞討度日。
可他小廝的日子也沒過長久。因為市集里一夥流氓忽然看上了他。不是看上了他的人,只是看上了酒館里每天夜裡只有他這麼一個少年呆在樓里,於是吩咐他每天都要偷出些錢來孝敬孝敬。
因為就在那時,他很有幸地成為玉泉寺建寺二百零八年www•hetubook.com.com來第一位犯了兇案,叛出山門的寺中人。說叛或許並不恰當,當日的他,其實只是灶房裡燒火的小僮,被人四處使喚著,連個姓名也沒有。冷五的大號是日後所取,當年只是被「地瓜、地瓜」地叫個不停,因為伙房裡的人都說,他臉上總像是洗不幹凈,就像那地瓜一樣,上面糊著很難脫落的黃泥。
也許是老天爺忽然醒了,冷五也從傻立之中醒了。
流氓們只是些小地方的流氓,什麼時候見過這種角色,不由都駭的呆了。其中一人忽地想到了去年在深山裡瞧見的幼狼,不由駭的手一抖,酒碗落地,只聽得「啪」地一聲,場內眾人驚呼四起,紛紛竄了出去。只留下像旗杆一樣站立著的少年,還有橫死於地的那位老大,一人一屍在爐火搖曳的鐵匠鋪里相對無言。
冷五愕然看著眼前這自己絕對預料不到的情形,不由傻在原地,迷迷糊糊側頭看看自己手上的長凳,卻赫然見著凳子頭前一根長長的鐵釘不知為何突了出來,此時鐵釘的上半截已被染紅。
冷五膽子不大,也知道流氓不是好惹的,但他更不願意將東家的錢偷出來孝敬他們。他從小住在神廟裡,自然以為應該做個好人,雖然那日失手殺了人,但他想,這隻是意外而已——他還是要做好人,要做好人就不能做壞事,這個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左劍,實在對不住,神廟下來的命令,我們抗不住。」幫主帶著歉意看著他。冷五瞧見了那一抹歉意,心中稍感安慰,向眾人行了一禮,慢慢走出門去。無人敢攔。
就在他的哀求中,鐵鎚落了下來。
少年異道:「幹嘛這麼麻煩?」接著一笑道:「糖葫蘆可不是用葫蘆做的。」
※※※
於是拿起劍,推開門,走了出去,看見幫主帶著一幫兄弟如臨大敵般用刀劍對著自己。
※※※
從那老人陰毒的目光中,冷五知道他認出了自己。別人或許會以為這少年漸長,面貌已然改變,一個神廟外堂寺廟的老長老又如何還認得出他來。但冷五知道,這喪子之痛,只要是人都不會忘記。而他當年整日獃著的灶房又是一個能偷聽很多小道消息的地方,所以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幾年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位僧人,其實就是這位德高望重長老的私生子。但此時的他已不再懼怕,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什麼叫懼怕。他只是冷冷地盯著那長老的眼睛,很無聊地聽著長老為自己的幫主祈著福,心中默默對自己說著:「地瓜,死在你手上的人已經很多了,不缺這一個。」
冷五一直忘不了那暑氣難消的夏天,因為又是在一個夏天裡,他非常有幸的成為神廟十年間第二個發出西陵玉牌通殺的傢伙。所謂西陵玉牌,便是指定某大逆之人于某時至某地與神官面談某事。若逾時不至,則殺。
悶夏,西陵郡,破軍山。
冷五答道:「很怕。」
被人取笑著,他和*圖*書也無所謂,畢竟自己年紀小。只是呆了好久之後,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聽厭了神堂中每日定時傳來的碎碎念祈福之音,又很是害怕正堂上孤伶伶站在泥台當中的碩大神像,所以他決定不在這裏幹了。他想到鎮上的老王酒家去當個小工,聽說老王那兒不僅像寺里一樣包吃住,每個月還有五個銅子的工錢。
小小年紀的冷五,並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他只是覺著離這座會斷送自己性命的寺廟越遠越好,於是下山之後,便沿著奪情河岸一路狂奔。也不知逃了多久,反正餓了就在地里偷幾個地瓜充饑,渴了則有身旁無窮清水供他飲用,只是偶爾在啃地瓜的時候,他會望著眼前怪模樣的地瓜哭上一場。
他睜開眼,沒看見身邊有人,只有一長一短的兩個人影正慢慢地從鮮山楂攤子前離開。
二十日後,神廟發出十年裡的第二塊西陵玉牌,牌上卻沒有刻名字,因為冷五那時候還沒有名字,只是刻了一把劍,一把做工粗劣,出自某市集鐵匠鋪的黑鐵劍。
哪有七八歲的孩子不愛吃糖葫蘆的,小女孩兒聞言雀躍而起,帶著淚花笑道:「哥哥最好了。不過為什麼要去買呢?咱們買些葫蘆回家,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悶夏,三河郡,玉泉寺。
執刑的僧人見他敢反抗,好生生氣,手中藤鞭劈頭劈腦地揮了過去,全不管打的什麼地方。
小姑娘被他一句吼駭地說不出話來,淚珠子簌簌落下,一串串地滴在冷五身前的地上,張著嘴喊道:「哥,有人欺負我。」冷五瞧她哭泣模樣,正有些後悔,聽得有人在自己身側說著:「妹,別哭,這位大哥不是故意吼你的……」
冷五一直忘不了那個暑氣難消的夏天。
不停地喊叫似乎並沒有減弱臀上傳來的痛楚,相反力量從身下長凳上反了回來,讓他的胸間也有些悶了。若一般孩子被打也就打了,但冷五天生的倔強,在鞭威之下兀自不甘想著,自己未曾踏錯行差,憑什麼這些老頭可以打我。越想越是憤懣,越是不甘,身上傳來的疼痛倒化作了無比的怒意,竟猛地站了起來。
冷五看看自己還在淌血的右手,看著那老大十分令自己厭惡的眼神,細聲細氣地說著:「我沒打過架,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
少年笑了笑,無奈地點了點頭。
隨著死去僧人的叫聲,院里僧人都趕了過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扛著長凳,傻兮兮站著的少年。
老大笑呵呵地看著他,道:「小娃娃,你知道你拿是什麼東西嗎?」
「給你點兒教訓。」老大冷冷地說著。冷五倒是一喜,心想挨頓打可以了結此事,倒也不錯。
就是這麼簡單。冷五的劍法就是這麼簡單。
所謂大逆,自然是纂朝奪位辱神欺天之人。
「為什麼?」他以超過本身年齡很多的冷靜輕輕問著。
他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是西陵郡某個幫派里的暗殺者了。
鋪子里一下靜了。
和_圖_書冷五隻道這二人想收留自己,但一見這少年年紀只怕比自己還小著一兩歲,看穿著也不是什麼富家子弟,又想著自己被神廟天下通殺,何必拖累人家,乾脆把雙眼一閉,不再說話。
玉泉寺的僧人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只是當伙房的大師父畢恭畢敬地報告有個夥計想偷溜時,才記起來那個總是滿臉恐懼來送飯的小男孩兒。其實他們並不在意寺內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只是當看見那孩兒被拎在大師傅滿是油膩的手中,卻是那種眼神時,有些生氣。
冷五不是要走,他是在找傢伙……只是沒打過架,他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去和這些人拼。不過並沒有耗去他太多的時間,眼光便很自然地落在了門后掛著的一個黑黝黝的鐵傢伙上,看那把子細細地,想來自己這雙小手也能拿得住,於是便拿了出來,慢慢地走到了那老大的面前。
可長老全無異樣。
還是個少年的冷五又開始了他的第二次逃亡。只是這一次,他帶上了救了自己性命的傢伙。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黑黝黝的傢伙叫做劍。
那少年卻不死心,兀自問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於是那一晚,他決定和那幫流氓談一談。
小姑娘看他狼狽模樣,不由嘻嘻笑出聲來。
老大滿意地看著痛得縮成一團的冷五,笑著說道:「這隻是個教訓,如果你不依我們的話做,當心我廢了你。」
冷五雖然在江湖上已經是小有名氣,但畢竟只是個少年,做不出這些事來。之所以會送他一塊西陵玉牌,實則是因為一件巧事。的確是巧事。冷五早就準備將過往一切忘了,卻不知過往並不打算忘了他。當他隨同幫主前往破軍山那林蔭密布的後山進香時,忽然瞧見了幾年不見的玉泉寺長老。
只聽得哎喲一聲,那僧人胸中現出了一點殷紅,漸漸擴大。僧人坐在地上看著自己胸前變化,不由駭地聲音抖了起來:「這是怎麼啦?」此言一畢,便倒了下去。
回到幫中,幫主仍像以往那般客氣,像慈父一般交待晚上要蓋的厚一些。他雖難言感動,卻也並不反感有人對自己噓寒問暖。然後到了晚間,發現自己房中飄來一股綿香。
冷五滿腦眩暈地倒在了地上,剛想起身,卻被人用腳底踩住了自己的臉。他能感覺那人的鞋底粘粘的,不知道是灰塵痰液還是什麼,不由有些想吐,又馬上奇怪地想到,為什麼在這種境地下,自己還能想這麼多可有可無的事。
「我是來求你們放過我的。」
一日到了處不知名的市集,他雖不懂得小隱隱於市的道理,但想來此處離三河郡已經頗遠,又是熱鬧之地,便停了下來。他尋了個酒館打雜的差事,也不管沒有工錢,只覺著每晚將客人剩下的殘羹剩菜放在灶上熱一熱,趁著滾燙吃下,已是極大的快樂。他每日住在店裡,吃在店裡,也不和旁的人打交道,時日一長,四鄰都知道酒館里有一個不大說話,也沒有姓名的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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