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偏說，你上午不還來電話邀請我去參加一個什麼晚宴么？還說要介紹幾個人給我認識！」楊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忿，「可我覺得，那種晚宴不就是燈紅酒綠嘛！這個世上有多少人紙醉金迷，就有多少人水深火熱！」

「你別以為我沒聽過這個梗，你是說我為富不仁？」舒芫的聲音之中明顯蘊含著慍怒。

「怎麼少之又少了，我看電影就會附帶著欣賞其中的藝術內涵……」

「原梗可沒為富不仁什麼事啊，只是一碗毒雞湯而已，忽悠那些傻叉學漁夫曬太陽。」

單手捂著口鼻，黎東什麼話也沒說，徑直從魯逸身邊輕風般掠過，連看他一眼也欠奉，施施然回到舒芫身邊，站定。

等到了專門接收樣片的辦公室，顧導對工作人員報上名字，想討張表格把樣片相關信息填上，沒曾想那名女工作人員詫異地上下打量了顧導一番，隨即道：「《瘋狂的石頭》對吧？」

這就好比小時候在幼兒園排隊往痰盂里撒尿拉屎，說好了每人可以佔五分鐘，結果有的小盆友一坐在痰盂上就不肯起來，而另一些瘦削的小盆友則剛坐下兩三分鐘就被其它自以為是的熊漢子拉扯起身。

自然而然的，當楊棠完成終剪，通過加密把成片傳給舒芫過目后，她在元能院的專用聊天軟體上對他密聊了一句：「你這部電影剪輯手法真是古怪繁多啊！」

顧導有點懵圈，不過聽到影片名字，還是下意識應道：「啊~~對對！」

「也許是你的電影風格太過前衛，我一時沒法接受，不過你這部成片我是在床上笑著打滾看完的。」

魯逸聞言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微微張了張嘴，本還想說誰誰誰哪個親戚在政斧部門工作，當了個什麼官，可轉念一想，他親戚當的官真要有他誇口的那麼牛逼的話，他也用不著來劇組找份工糊口了；因此，魯逸沒敢再大言和圖書不慚說什麼狠話，摸了一把濕漉漉的褲襠，趕緊灰溜溜急匆匆地跑掉了。

如果類似的事情擱在成年人身上，還未到時間就被人硬生生欺上門，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黎東，你是怎麼跟了天哥的？」

類似的事，顧導親歷過不少，在圈中也聽過不少，所以在他看來，彩虹娛樂有這樣的資源，那就是一個大粗腿啊！

可實際上，無論哪種情況總有一些孩子被欺辱，其中一部份還是隱形的欺辱。當然，小孩子不懂事，也沒有大人那麼惡意滿滿，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還達不到「欺辱」的標準！

「那你樣片不用遞了，在這張表上籤個字。」說著，女工作人員拍了一張三聯的表到顧導面前，赫然正是「樣片相關信息表」！

顧導本還想問怎麼就不用遞樣片了，結果一瞅表格上「影片名」那一欄赫然寫著《瘋狂的石頭》！跟在門崗一樣，影片其他的相關信息欄目早已經填寫好了。

「撲通！」

廖姐見狀，趕緊跑了過來：「芫姐，什麼事啊？」

到了傳發局大門口，沒等他說明來意，那門衛就道：「顧……導演是吧？你在訪客表右下角簽個名就可以進去了。」說著，對方遞過一張已經填好的表格到他眼前。

「可惜什麼？」魯逸心頭生出一股不妙之感，「我不了解你又怎樣？」

楊棠聞言一愣，道：「你別說，好像還真是……說到底，飢餓感才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原動力。」

「那敢情好！」楊棠霎時有點得意起來，「懂電影內涵的觀眾實際上鳳毛麟角，大多數觀眾看電影，要麼是緬懷，要麼是放鬆，真正欣賞電影藝術的觀眾少之又少！」

要知道，哪怕影片拍得再好再炫酷，有多少多少粉絲翹首以盼，又有多少多少發行渠道，可若是過不了審，一切都白扯。

一起笑過之後，有的人停了笑聲，有的人卻和-圖-書沒停。

「廢話！」舒芫同樣用口型回了一句，並且向她招了招手。

「嘻嘻嘻！」

雖說整個劇組今晚就要搭班機飛回京城了，但只要劇組一刻沒離開場地，就一刻不容外人輕侮。

楊棠瀏覽后，回了一句：「那這部電影的風格你覺得怎麼樣？」

顧導連忙在表格上籤了名，同時問道：「這個樣片……」

至於地上一攤或斷手斷腳或重傷難以動彈的練家子們則被劇組的場工、雜工等七手八腳地扔到了場地之外。

楊棠忍不住吐槽道：「關公不苟言笑，他會開玩笑嘛？」

「呵呵！」

接著，是哄然大笑。

楊棠一聽，聲線瞬間轉冷：「你這算不算威脅老闆啊？」

聽著此起彼伏似乎無有窮盡的笑聲，魯逸臉色慘然，狗一樣爬了好大一段，等鑽進了那些被黎東打傷的同夥堆里，他才站起來色厲內荏地尖叫道：「顧老狗，你縱容保衛打人，我要去告你，我要報警抓你們！」

不得不說，楊棠如今相當有錢了，但他的心態還是吊絲心態，永遠覺得自己與各種趴體呀VIP俱樂部這些格格不入。

舒芫怔了一下，語氣也驟然變得軟弱而可憐：「人家只是……老闆您有什麼要打罵的，直來直去就好了嘛，何必要暗諷咧，這樣令人家心底很沒底耶！」

「快填吧顧導演，後面還有人排隊咧！」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通知一下，殺青宴會改到明兒晚上了。」舒芫很是隨意道，「地點，京城。」

舒芫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當即調侃道：「天哥，我看你是既想加入『吃飽了撐的』行列，又怕喪失飢餓感吧？」

舒芫討了個沒趣，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沖遠處正跟顧導商量著什麼的廖姐嚷道：「喂~~那個誰，廖，你過來！」

黎東看了舒芫一眼，沒有答她的話。

廖姐聽到耳熟的喊聲，轉過頭望向舒芫這邊，用和-圖-書手指了指自己，以口型隔空道：「我？叫我啊？」

舒芫沉默了幾秒，回道：「還算蠻喜歡的……」

場中靜默幾秒。

「那你什麼意思啊？」

本來《瘋狂的石頭》有點向昆丁·塔倫蒂諾和蓋·里奇兩位國外的黑色幽默大師致敬的意思，可是此世根本就沒有里奇這個人，自然也就沒有《兩桿大煙槍》這部個人風格和暴力風格過於濃烈的電影。

「呵呵，我這人沒當導演之前是攝影師，看到什麼稀奇的都喜歡拍一拍！」顧導說這話時，面上多少有些成就感，「而剛才舒總保鏢出手的全過程，差不多我都拍下來了，你就算報警，錄像也可以證明舒總保鏢是在保護劇組安全，屬正當防守。」

「殺青宴會不是今晚嗎？」廖姐覺得相當困擾，「為什麼改明晚吶？有些演員恐怕沒空啊！」

「我們局已經通過網路收到了《瘋狂的石頭》數字化版本樣片，所以你帶來的片子就用不著了。」

舒芫：「……」

還有一次，他跟的那個大導演拍完剪輯完樣片后，意氣風發地送去過審，結果把樣片拿回來一看，被剪過的地方有十幾處，尤其是兩處關鍵轉折點的鏡頭給徹底剪沒了，而且還沒地方說理去。

「倒也是……關公雖有城府，但之於周倉少有隱瞞。」

「廢話……像你這樣的人，欣賞所謂的電影藝術無非是增加談資罷了，難道還能種出糧食來？」楊棠叱道，「本身九成以上的電影就屬於娛樂產物，剩下那一成只是作為教育片或教育相關資料保存而已！大家看電影或是吃飽了撐的有閑暇，或是想換換心情，諸如此類，但有一點，凡是走進電影院的人，就沒有一個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所以呀你覺得你……」

轉眼到了下午，臨到要離開酒店的時候，舒芫總算收到了總部調令，她可以回京了，只留楊棠下來繼續暗中ｈｔtｐs://ｗｗｗ•ｈetｕboｏｋ.cｏｍ•ｃｏm護衛霧大的研發工廠一段時間。

想當初，他第一次當副導演，跟某著名導演拍一部影片時，剛拍了不到六分之一的鏡頭就被傳發局一紙通知給叫停了，說什麼內容不適合時代潮流和社會風氣。

顧導定睛一看，發現正是他以前填過的那種訪客登記表，並且表格上該填的欄目已經有人幫他填好了，只剩簽字。於是他稍一猶豫，便唰唰唰落了款。

三天後，顧導就接到了傳發局的電話，通知他《瘋狂的石頭》已經過審了。顧導立馬登錄指定網站輸入傳發局方面給的動態碼，將過審的樣片下載下來，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結果他驚訝地發現，片子一個鏡頭也沒被剪。

值得一提的是，顧導自己作為正導演雖然只拍過兩部片子，加上《瘋狂的石頭》算三部。可在這之前，他還作為副導演跟人拍過不少片子，但在他的印象中，一刀沒剪的片子就根本沒出現過。

「什麼叫還算喜歡？聽起來像不太喜歡！」楊棠多少有點牢騷，「你能不能直觀點評價？」

但是。

舒芫斜蔑了她一眼，道：「啊什麼啊呀？」

「行了，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楊棠哂道，「其實我只想對那曬太陽的富人說一句，吃飽了撐的。」

「不可能，你一定還有其他意思，趕緊說啊，否則這片子後續的事兒你自己去辦。」

「別說了！」

沒曾想顧導冷笑道：「魯逸，明明是你欺上門，還說我們的不是……你這就叫顛倒黑白！可惜呀可惜，你還是不了解我。」

所以，廖姐聽了舒芫的話后，呆了一呆：「我這就去通知顧導他們……」

魯逸正猶豫之際，驟然瞳孔一縮，只見黎東一步步向他走來，腳步聲很輕，卻彷彿踩在他的心臟之上，重若泰山，壓力大於天。

「啊？」

「額滴個乖乖，這就是舒總的能量嗎？看來這彩虹娛樂大有可為啊……」m.hetubook.com.com顧導感慨之餘，動了跟彩虹娛樂簽長約的心，只不過他目前江湖地位不高，還輪不到他選擇影視公司。

或許有人會說，賤人就是矯情，但實際上，有的時候必須寸土必爭、分毫必爭。

「那是，你芫姐什麼人吶，典型的開著私人遊艇在加勒比海和漁夫一塊兒曬太陽的大閑人！」楊棠實貶似誇道。

但實際上，楊棠打算留個分身在霧大，他本尊則回返京城，以別的面目出現在綠野別苑，順便電影膠片拿到手，進行終剪。

轉天，答應了辦事的舒芫通知一直在京等待的顧導到她那裡取樣片，然後直接送去傳發局審查。顧導對於這一點倒還算輕車熟路，畢竟他之前拍過兩部片子，一部被剪了N刀，另一部想要上映各大院線卻不給檔期，夭折。

「哈哈哈哈……」

舒芫接茬倒快：「就是嘛，至少這種玩笑話肯定是不會瞞周倉的。」

黎東還沒到近前，魯逸便不自禁地雙膝觸地，給跪了，同時淺色的褲襠開始有了陰影，兩腿間更是升起一股腥臊之氣。

不得不說，哪怕舒芫對楊棠已有了「周倉對關公般的忠誠」，但她仍很眼饞黎東這樣的強力保鏢。

舒芫不容置疑道：「沒空就不要來，紅包也不要領……你告訴劇組所有人，紅包最小一萬，最大十萬，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噗哧~~！」

「嘿嘿嘿……」

要知道，此世華夏一萬華幣的購買力，雖然不能像楊棠前世九十年代初期的萬元戶，動不動就驚動一村人，但也足夠一個三口小康之家開銷一季度了。

顧導恍然，當下交了表格，揣好底單，離開了傳發局。

「吃飽了撐的？啥意思？」舒芫一時沒明白過味兒，「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吃飽了撐的？我欣賞電影藝術沒用？」

有劇組人員終於沒繃住，笑出聲來。

「我沒什麼意思啊，我的意思就是你是那富人唄！」楊棠言語間帶著揶揄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