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大家也很想知道吧？」張子安環視著圍觀的眾人。

在它臨死前，飛瑪斯讀懂了它的心。它從出生以來，就沒有過一天的好日子，早早地被從母親身邊帶走，跟其他狗搶奪殘羹冷炙以果腹，不聽話就會招來拳打腳踢。等稍微長大些，它就和許多狗一起擠在狹窄的鐵籠子里，裝進卡車，蓋上帆布，開始了漫長的南下旅程。

當它于卡車內顛簸時，飛瑪斯一直陪伴著它；

就這樣，它跟著同伴們一路南下，每經過一個大大小小的城市，就會有一些同伴被搬下車。車廂里越來越空，直至抵達濱海市，它和剩餘的其他同類被皮黑子買下，司機和押車人點完鈔票，開著空車北上，繼續將下一批狗拉過來。

從星海的身上，飛瑪斯學到了對自由的渴望。

它曾經守護了星海，現在正在守護著魏平。

因此，魏平被皮黑子當眾羞辱的時候，它幾次想掙扎著爬起來，護在魏平的身前，衝著皮黑子警告般地低吼並露出尖銳的牙齒……可惜它辦不到。

「我……」皮黑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當它臨終時，飛瑪斯敞開心胸，接納了它的記憶…ｈｅtuboｏk•ｃom•ｃoｍ…

等魏平在三輪車裡安置好它的屍體，轉過身來，卻發現這隻張子安帶來的德國牧羊犬筆挺地蹲坐在他的身前，像是哨兵一樣守護著他，衝著皮黑子低吼並露出尖銳的牙齒。

它辦不到，但是飛瑪斯能替它辦到。

當它與魏平和小主人嬉戲時，飛瑪斯也加入了他們的遊戲；

鐵寧不動聲色地，悄悄戴上了露指搏擊拳套。

自從意識到自己生病開始，它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為這病的癥狀與卡車裡死去的同伴們一模一樣，沒有誰能夠逃脫死神的魔掌。

林七饒有興緻地瞪大了眼睛，他很想趁這個機會知道張子安到底對寵物有多了解。

可惜美好的時光太過短暫，它生病了，病得很重。

他忘記了老總的告誡，同樣也忘記了老總的好心提醒——小雪一行人里，有一位武學大宗師！

「你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以為這裏除了你以外，誰都不認識這是什麼狗？」張子安圍著籠子轉了幾圈，看了一會兒，心中瞭然，轉頭對皮黑子說道。

從這隻剛剛死去的同類身上，飛瑪斯體會到了不甘與屈和*圖*書辱。

如果不是行內人士，很容易被這些表象矇騙，以為這些是真正的柴犬。

紅龍和皮黑子他們這些無良奸商，已經被他排除出「人民群眾」的範疇，自動划入「階級敵人」的那邊……

張子安緩緩走到皮黑子的狗籠前，那裡面關著幾隻半大的狗，樣子與死去的這隻非常相似，或者說與扶桑柴犬非常相似——略呈三角形的眼睛，除了下巴和胸口等少數部位是白色以外，全身大部分覆蓋著土黃色的毛髮，左右眉頭各有一塊淺白，尾巴卷卷的，當它們張著嘴時彷彿在沖你笑……

……

這一路走來，他見識到張子安他們一行人如何拆穿一個個騙局，讓多少個奸商跳著腳罵娘，通過直播普及知識，讓許多人免於受騙上當……相比于安保公司的老總，他們更值得他保護。

小雪高高地舉起手機，避免攝像頭被前方晃動的人群擋住。她的心中充滿了成就感與幸福，能夠幫這麼多人認清騙局，她覺得自己的直播並非毫無意義。

小汪不再孤單。

小主人抱著它哭，魏平心急火燎。

或者說，他本來就不信張子安是什麼武學大宗heｔ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師……

張子安從容地笑了笑，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你有證據嗎？你哪隻眼看到它是我的狗？」

鄧潔緊緊攥住挎包的提帶，緊緊地盯著張子安的嘴唇，生怕漏過他說的每一個字。數月以來困擾她的心病，可能就會在下一刻得到治愈。

皮黑子是狗販子，整天與狗打交道，熟知犬類脾性，他一看飛瑪斯的眼神，聽到它狺狺低吼，就心道不妙，這隻狗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發了狂……簡直像是隨時可能撲過來把他撕碎一樣！

當它被飼養者拳打腳踢時，飛瑪斯于身邊鼓勵著它；

它終於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度過了沒有遺憾的一生。

「這……這是你的狗嗎？為什麼不好好管管？你再不管它就要咬人了……」他指著飛瑪斯，顫聲問張子安。

儘管如此，它不後悔來到了南方。它已經把魏平和小主人視為親人，這段時光即使短暫，卻無比幸福。

他不敢與飛瑪斯對上視線，生怕進一步激怒它。

張子安看了看魏平，又向人群外的鄧潔點頭致意，他欠他們一個真相。

他的拳頭陣陣發癢，像是緬懷著搏擊場內和圖書拳拳到肉的快|感，將老總的告誡忘在了腦後，在心裏反覆默念著武警部隊的訓誡——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不容侵犯！

卡車四處透風，天氣是那麼冷，帆布又是那麼薄，被寒風吹得撲簌作響。它和同伴們擠在一起取暖，在充滿排泄物和嘔吐物臭味的車廂里，掙扎著捱過了無數個漫長的寒夜。漸漸的，有同伴開始生病，病得很重，不知道是感冒還是什麼，在同伴們之間悄悄擴散。幾乎每天早上醒來時，都會有同伴永遠閉上了眼睛。

很多人都點點頭，還有人大聲回答：「想知道！」

他不擔心飛瑪斯會撲上去咬皮黑子，因為它從來不是復讎天使，而是守護天使。

張子安轉頭看了一眼飛瑪斯，它用身體護住魏平，眼神雖然充斥著憤怒，但依然無法掩蓋更深處崇高理想的光芒。從它的目光里，他彷彿看到了奧黛麗·赫本那雙憧憬著愛與美的眼睛。

他當眾大聲說道：「這些狗不是柴犬，而是廣茜土獵！廣茜土獵跟柴犬很像，但耳朵沒有柴犬那麼挺立，為了偽裝成柴犬，它們的耳朵都被綁過，大概是今天被拉到狗市來之前剛拆掉綁繩。如果www.hetubook.com.com誰不信的話，可以靠近看看，它們的耳朵後面還有被繩子勒過的痕迹！」

小雪家別墅里的石蓉和江天達，兩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司機和負責押車的人脾氣暴躁，由於長期睡眠不足開夜車而兩眼泛紅，對待它們不是打就是罵，想起來給它們準備些吃的，想不起來就餓著它們。他們每天早上都會清點狗的數量，打開籠子，罵罵咧咧地將死狗拖出去，拖到哪裡去不知道，反正沒有見他們隨身帶著鐵杴，也沒見他們浪費寶貴的空閑時間挖土埋坑。

鐵寧站在人群的外側，鷹隼般的目光四下環視。其他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場地的中央，只有他留意到有幾個人正在不懷好意地交頭接耳。

當它偎依在母親懷裡喝奶時，飛瑪斯於一旁俯視著它；

「真是笑話！那你倒是說說，這不是柴犬又是什麼狗？你要是說不出來，別怪我罵你八輩祖宗！」皮黑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依然嘴硬地叫囂著。

被魏平帶回家的那幾天，是它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幸福得恍若天堂一樣。

魏平愣住了，雖然完全不是同一種狗，但飛瑪斯蹲坐的身姿，從背後看去卻像極了他死去的小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