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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跑著離開一段距離，撥通了柯紹輝的號碼。

「不知道。」

「我也是被朋友叫來的，她說這邊的海灘上擱淺了一頭鯨魚，讓我趕緊過來看看。」有一個女生說道。

上次幫助小鬚鯨時，漲潮是發生在時近中午的時候，而根據他的推算，今天第一次漲潮是早上九點半左右，但那時這頭灰鯨已經擱淺在這裏了。

鯨的屍體旁邊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其他五六個人以鯨屍為背景拍照和自|拍，然後發到微博和朋友圈炫耀。

受到月球引力的影響，每天都有兩次漲潮和兩次落潮，漲潮落潮的時間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如月亮盈虧一樣周期性循環。每天的兩次漲潮之間大約相隔12小時，落潮亦然。

「大概是。」

張子安又問道：「你們知道有沒有誰把這頭鯨在這裏死亡的事上報給有關部門了？」

張子安抬頭看了看懸挂在天空中的紅日，空氣溫度也隨著太陽的升高而逐漸升高。他心知這頭和*圖*書鯨身上灰黑色的皮膚會加倍吸收陽光的熱量，而它厚厚的脂肪層會讓熱量無法散發出去，雖然它體表尚未顯示出腐爛的跡象，但它體內的腐爛程度恐怕正在陽光的加熱下進一步加速，已經不可遏止。

這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

他們邊說邊笑，表情一派輕鬆，似乎都認為可能別人已經上報了，與自己無關。

張子安抹了抹嘴巴，看其中一個人美滋滋地自|拍完畢，正在專註地修圖，給照片加上文藝范兒的濾鏡，然後配上「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的字樣，準備發朋友圈裝逼。

至於會不會更早……不好說，因為他昨天上午來海灘時，並沒有經過這片區域，不清楚這頭灰鯨那時是否已經在這裏了。

沒有鯊魚那樣剃刀般鋒利的牙齒，普通的蝦蟹和海鳥甚至無法破開鯨的皮膚，所以鯨如果死在海灘上，屍體往往會保存得很完整。

但是鯨如果死在海灘上就比較特殊了，和圖書因為海灘邊往往沒有特別厲害的食腐動物。

「我也沒。」

「……」

張子安追問：「那你朋友是什麼時候看到的？」

他繞到鯨屍的另一側，這個方向顯露出鯨的部分腹部，他又試著按了按鯨腹，比按在鯨背上更軟也更彈，而且似乎有些太軟了。

「大約幾點？」

此外，鯨還有個與眾不同之處，就是鯨的皮太厚太堅韌了。

幫助擱淺的小鬚鯨離開海灘時，他也按過小鬚鯨的腹部，給他的感覺是結實而有彈性，雖然不同種類不同年齡的鯨不一定能橫向比較，但這個手感差別有些太大了。

「這頭鯨應該是死了吧？都發臭了。」

張子安試著伸出手，按了按灰鯨屍體的皮膚，皮膚又熱又腥，水分已經被晒乾了，手掌按上去卻似乎仍然有彈性，有些類似於按在水床上的感覺。

「你說會不會有餐館老闆什麼的把鯨的屍體拉走賣鯨肉？」

「幾點呀……可能是七點多https://m.hetubook.com.com吧。」

「這個啊……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一來它就在這裏了……哎，你們知道這鯨是什麼時候擱淺的么？」那人向旁邊的其他人問道。

「嗯……」女生想了想，「可能是早上吧，她早上有沿著環海大道跑步的習慣，她跑完步回到我們合租的房子里跟我說的。」

首先明確一點，這頭體型龐大的成年灰鯨一定是被某次漲潮推到海灘上的。

張子安從手機上查了查日期，然後在心裏默默估算了一下漲落潮的時間。

對方嚇了一跳，戒備地打量他幾眼，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便不冷不熱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旁邊幾個人一邊拍照一邊彼此交談。

「喂？110嗎？海邊發現一具屍體，請你們過來一下。請保護好現場，說一下您的具體|位置，屍體是男是女？報告，是一頭鯨的屍體，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滾！」另一人模仿打電話報警的語氣，逗得在場幾個女生和_圖_書哈哈大笑。

灰鯨的嘴巴微張，濃烈而令人作嘔的刺|激性味道從口腔深處緩緩溢出，嗆得他直咳嗽，踉蹌地離開幾步，蹲下來乾嘔幾下。

按照最保守的時間來估算，它的屍體已經在這裏停留了……差不多14個小時。

「既然沒人打電話，那就由我來打吧。你們拍完照就趕緊離開這裏，繼續留在這裏很危險，這頭灰鯨的屍體有可能會爆炸。」

「我沒有。」

「我想問下，這頭鯨是什麼時候擱淺在這裏的？」張子安指著灰鯨問道。

「不會吧……那太噁心了，而且這都臭了啊……」

既然它不是被今天上午九點半的那次漲潮推上來，那麼很可能是被昨天晚上九點出頭的那次漲潮推上來的。當時正是黑夜，誰也不會在那個時間來到這片海灘，所以是早上被發現的。

「不清楚。」

手指移到柯紹輝的名字上，正想按下去撥通電話，他悚然一驚，趕緊停下了。

他對他們提出警告，但是來不及詳細解釋，和-圖-書掏出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電話號碼，號碼的主人是柯紹輝，就是上次救助小鬚鯨時打電話叫來的那個漁政工作人員。

鯨嘴裏溢出的刺|激味道縈繞身邊，在一頭正在腐爛的鯨屍旁邊用手機打電話，危險程度堪比在加油站用手機打電話。

作為海邊長大的孩子，他很清楚這個規律。

他又走到灰鯨的頭部，湊近它嘴邊聞了聞。

它死了之後在海上漂浮了多久才被推到海灘上的呢？誰也說不準。

他走過去搭訕道：「哥們兒，打擾一下。」

張子安：「……」

絕大多數動物死亡之後，都是由內而外開始腐爛，最先腐爛的是內臟，鯨也是如此。

陸地上的動物死後，各種食腐動物都會紛至沓來，可能屍體剛剛有腐爛的跡象就被分食一空，無論你之前是百獸之王還是什麼。

「再說有關部門，哪個部門是有關部門啊？」其中一人苦笑道：「難道要打110？不會算報假警吧？」

「我覺得應該有別人報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