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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本來已經拿起了香爐，正在暗嘆手感挺重，準備翻看底部，聽了攤主的話，對何荷說道，「貴點兒也單挑，一槍打了，不好的珠子玩也不是扔也不是，雞肋，自己難受！」

這是「忘祖」，當然，「忘祖」是個有點自戕的說法，將愧意誇張到了極致。而在乙亥十月，崇禎皇帝下詔罪己。

「宣德爐啊！」攤主沒有多說，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毛。

「這底款你看明白了嗎？」攤主似乎有些著急了，抬頭對唐易說道。

這地方搞清楚了，問題就簡單了，結合「忘祖罪己」，「乙亥十月」，不難推斷出，這銅爐上的雲台主人，就是指代崇禎皇帝！

但吸引唐易的卻不是這個。按說，如此精良的銅質，應該配合華美流暢的造型，但是此爐卻給人以壓抑之感，整體略扁了一些，而雙耳呈半環狀，中間卻略塌。如果把這件銅香爐比作一個人，那就好似一個頗具威儀的人在深深懺悔。

這鳳陽，雖hetubook.com.com說離首都遠著呢，卻是朱元璋父母陵墓所在地，還有他當和尚時候的「龍興寺」，這被朱家子孫一直視為「龍脈」所在。所以說這地方太重要了！不過，被他們稱為「流寇」的張獻忠，卻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拿下了。

「別！您看香爐看半天了，我看出來了，你比這位買南紅的小姐更著迷，我給你說，南紅珠子只是工藝品，這銅香爐卻是古董，這是明朝的東西！」攤主伸手對著唐易比量了一下，連忙說道。

首先，要搞清楚這個雲台主人指代的是誰。

鳳陽皇陵，付之一炬。

「你把這些南紅珠子倒出來看吧。」唐易在何荷身邊蹲了下來。

「你說不還價還真就不還啊。」何荷叫了起來，「抹個零頭，五千總可以吧？」

「十八顆，三百一顆，五千四。」攤主笑道。

「哈哈哈哈。」唐易笑了起來，「您真逗，宣德爐放珠子用啊，要是宣德爐，您還和-圖-書擺什麼攤兒啊，多少鋪子夠你盤的？」

這珠子的直徑大約14毫米，基本就是個市場價。不過，南紅近兩年漲勢很猛，買了放上一兩年，肯定是有的賺的。

佛珠的數量，有各種制式，十八顆，二十七顆，五十四顆，一百零八顆都有說法。這攤主本來就只有二十七顆珠子，何荷再除去有裂的，大小不一的，也只能這麼湊了。

「你要是單挑，三百一顆，如果一槍打，六千拿走！說好了啊，就這個價兒，別還了，價兒低了不賣！」攤主說道。

朝野大駭，崇禎皇帝孝服上朝，調集精兵七萬，中原會剿。

審視之時，白色寶光赫然出現，又有一絲入眼。

好了，這香爐就是十月製成的，基本上屬於崇禎皇帝專用的物件。吸收寶光之後，唐易腦中產生的直覺，也大抵如此，只不過更多的是銅爐的銅質的精良，包漿的熟潤，工藝的上乘。這銅香爐當然不可能是崇禎皇帝自己製造，但是hｔtps://www•hｅtｕbooｋ.ｃoｍ•ｃｏm他肯定是提出過指導性意見的，這器型的神韻，也反映了他的狀態。

唐易說罷，站起身來，開始打望其他的攤子。

唐易翻看銅爐底部，楷書印章款，方方正正，居然多達十六個字：忘祖罪己焚香銘乙亥十月雲台主人制。

那麼，這兒的主人只可能是一個人，就是皇帝！清朝時，雲台門已經無跡可尋，這個皇帝，就只可能是明朝的皇帝。平台召對，也是明朝的制度，只不過萬曆中期以後，皇帝不理朝政，就沒有平台召對了。直到崇禎皇帝上台之後，才又重新開始平台召對。

何荷把珠子拿了出來，放進了塑料袋裡，「怎麼賣？」

「對不起，我不像別的攤主，亂要價，到時候再給您優惠，羊毛出在羊身上，其實沒意思，不買放下就行。」攤主依然咧嘴笑著，卻毫不鬆口。本來嘛，這麼個挑法挑了半天，不買才怪呢，你這麼想買我還不趁機多賺點兒，我傻啊我？

何荷點點頭，和-圖-書兀自挑選了起來。林娉婷本來也被漂亮的櫻桃紅所吸引，但是見唐易的注意力老是在那件香爐上，也想看看是什麼，於是一會兒看看珠子，一會兒看看香爐，還就數她最忙。

此時，針對此爐的直覺出現了。

雲台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又叫平台，是紫禁城建極殿居中向後之門。建極殿知道的人少一些，這是明朝的稱呼，後來清朝改成保和殿，知道的人就多了，因為這是殿試的地方，也就是出狀元的地方。

這個香爐的造型有些宣德爐的遺韻，圓口鼓腹，束頸平底，底有三足，口上雙耳。一眼看去，就是精銅鑄造，銅質極佳，而且皮殼厚實熟潤，通體灑金。

這點文字自然難不倒學歷史的唐易，大意無非是：愧對祖上，降罪自己，把這個銘記在焚香的香爐上，有此感想的人是雲台主人，在乙亥年十月製成。

正月里來正月正，正月十五看花燈，這一天卻沒有花燈看，因為張獻忠攻陷鳳陽城。

「不還價，這香爐送和圖書給我們算了！」唐易看著攤主，介面道。

唐易心裏一涼，好嘛，這攤主還真是夠賊的。不過，唐易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掂著銅香爐問道：「你怎麼看出來是明朝的？」

其實，即便沒有直覺出現，憑著唐易的專業的知識底子，也基本能斷定這件香爐的來歷。

「一共27顆，雖然有幾顆有裂，但是保山料難免的，正好湊一串27子佛珠！」攤主是一個長臉的中年人，見生意上門，立即介紹道，還挺配合唐易的要求，遞上了一個塑料袋。這些南紅珠子是新礦料，成色確實不錯，雖說和古玩毫不沾邊，但是畢竟是實打實的保山南紅料子。

雖然不知此香爐當年造了多少個，但斷然不會多。唐易正在琢磨，何荷已經選好了十八顆珠子，湊成一串佛珠。

崇禎八年，1635年，正是乙亥年。這一年，大明王朝風雨飄搖，多災多難。尤其是在這一年的正月，本應該是舉國上下歡天喜地過大年的時間段，卻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