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
第0117章 官窯民窯
「沈先生已經知道了？這倒是沒錯，這物件確實是沈老師拿來的。」唐易點點頭，但並沒有多說，只不過肯定了沈先生的問話。之所以稱呼沈岸芷為「老師」，是因為沈岸芷確實是一名中學老師。
「小唐掌柜謬讚了！」沈先生擺擺手，轉而正色說道，「不過，這些話，雖算不上什麼獨門絕技，但我沈某人一般也是不會說的！」稍微頓了頓，沈先生又介面道，「既然我毫無保留，還望小唐老闆賜教一二！」
沈先生頗為讚許地看了唐易一眼，心想這個年輕人真是一點就透，「沒錯。人物氣韻高雅而又端莊的，一般就是官窯，而人物氣韻高雅中透出不羈的，一般就是民窯。不管什麼高士雅士，統治者是希望他們聽話的，規矩的，而民間則是仰視的，覺得他們是超脫的。」
沈先生這一次進來，看到唐易正在欣賞擺在櫃檯上的一件瓷器。而唐中峰並不在店中，想是已經走了。
「有好東西，我得好好看看。」沈先生笑了笑。
沈先生眼見唐易作難，又見店裡只有唐易一人，壓低了聲音問道：「恕我直言，送東西來的是一個女子吧，是否姓沈？」
雖說官窯也偶有不落底款的作品，但是區分官窯民窯，主要還是從底款來分辨，一般民窯是沒有底款或者落一些堂號的款兒。
「您的意思是說，從上而下，還是從下而上的區別？」唐易沉吟道。
「既然小唐掌柜和沈岸芷認識，又如何不認識蔣雪城？該不會也在裝糊塗吧？」沈先生的語聲沉了幾分。
「不知道您說了看法之後，會不會還問我您是不是在裝糊塗。」唐易話音剛落，心裏也生出了幾分悔意，畢竟來的都是客，而且這沈先生派頭十足，不像是一般人物，只不和_圖_書過剛才被「裝」了一把，氣有些不順，所以張口就來了這一句。
「那我再冒昧問一句，這隻尊的賣家是誰呢？」沈先生繼續追問道。
「那我就直言了。」沈先生道，「不知這隻尊和我打聽過的蔣雪城有什麼關係？」
這隻尊有大約一尺高，盤口，束頸，溜肩，鼓肚，圈足外撇，尊身畫滿青花圖案。口沿是規整的紋飾，頸部則繪製如意、爐鼎、錢串等各種寶物。而腹部，則是七名雅士在竹林之中，或撫琴，或對弈，或揮毫，異常生動，活靈活現，氣息濃郁，格調高雅。活脫脫一幅竹林七賢雅集圖。
「康熙青花竹林七賢盤口尊，民窯中的極品。」沈先生張口說道。
「呃。沈先生，想必你也是行里的人，這規矩……」唐易遲疑道。古玩行里，物件的來歷一般是不能隨便打聽的，這種犯忌諱的事兒，稍有點兒常識的人，都不會犯這個錯誤。這沈先生問出這句話，倒真
和-圖-書是讓唐易作難了。
「免貴姓沈。小唐掌柜剛說有幾樣好東西暫時不想出手，這一件怕就是吧？」沈先生說著，走上前去，打量了幾眼。
從明清兩代的瓷器來看，官窯民窯的差距，那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但是，唯有康熙一朝，出現了一個民窯精品的高峰，民窯出現了很多精品甚至極品。康熙民窯青花，不少造型挺拔遒勁，青花分水艷麗，山水、人物、花鳥皆有上乘之作，而人物題材為之最。
「沈先生可願賜教一二？」唐易認真恭敬地問了一句。
聽了唐易的話，沈先生一愣，心想我明明此前故意表現出一副門外漢的樣子，這小夥子說話還是這麼抬著我。雖說在古玩行里，「掌掌眼」也就是一句客套話，但沈先生總覺得唐易這次的口吻有些不對勁兒。
「是啊，逛了幾個店，都沒有碰到什麼好東西，再回來看看。」沈先生面色凝重，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您給掌掌眼？」這是唐https://m.hetubook.com.com易第二次對沈先生說這樣的話了。
「哎？您又回來了！」唐易聞聲扭頭，看到沈先生又走進了店門，便招呼道。
這句話，讓唐易徹底吃了一驚！雖說之前已經想到，這沈先生可能是在裝糊塗，但是這句話的含金量太高了！高就高在這沈先生並沒有拿起這隻瓷尊查看底足。
沈先生笑道，「既然不裝糊塗了，那我就多說兩句，康熙一朝，文人雅士的圖案頗為流行，這和康熙加速漢化、招賢納士的心態有關係。不管是官窯還是民窯，頂級的人物青花作品，從精良程度上來看，是基本看不出差別的，想要看出差別，最關鍵的就是人物的氣韻，而導致人物氣韻差別的，自然是製作者的視角。」
唐易見他笑得自然，心下也不再不順，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送東西來的，就是曾經在唐易店裡出手過朱三松竹刻筆筒的女子沈岸芷！
唐易猛地醒悟過來！
「啊？」唐易有些納悶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沈先生這樣，蔣雪城肯定和他有莫大的關係，但唐家父子委實不知道這蔣雪城到底是何人，「沈先生，若是知道這個人，剛才我們就告訴您了，確實不知！」
「哈哈哈哈。」聽了「裝糊塗」，沈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就不裝糊塗了！」
「您看您都第二次來了，我叫唐易，還不知道您貴姓？」唐易又問道。
從器型、釉色以及典型的「翠毛藍」青花料看出是康熙年間的器物，對專業人士來說，並不是很難。難就難在，不翻看底足，居然就認定是民窯！
唐易心想，你這麼一個大行家，我能賜教什麼？接著說道，「不知沈先生想問什麼？」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唐易不由自主地拱手道，「沈先生真乃神眼啊！」
這隻康熙青花竹林七賢盤口尊，唐易已經詳細審視過，確實是康熙民窯的作品，而且也沒有底款。但是，畢竟他有異能相助，要說不看底款就能一口喊出，那真是絕頂的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