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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玩行里，其實越有實力的人，越容易撿漏，眼力是一方面，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人的運氣也比一般人強。財運財運，大財主要靠運。

「這是九成宮醴泉銘，明拓有這麼清楚么？」

雖然王軍在店裡常見拓片，可都是些大路貨。要說宋拓，市面上不常見，古玩里算冷僻項，尤其是這本字帖還夾雜著印刷的拓片頁。但是唐易出這價兒，對他來說確實太高了，他經過反覆琢磨，也起了點兒懷疑，這東西不會是什麼值錢的老東西吧？

「我能出到十萬。」唐易盤算了一下，這錢不能給多，給多容易出事兒，也不能給少，給少幫不了王軍。

唐易笑了笑，這都翻檢了一遍了，他還有寶光投影輔助，當然不會有什麼好東西了。

老譚翻開看了看，他的專長是玉器，但是久在行里混，拓片還是認識的，「明拓？」

首先，他賺的是眼力錢，王軍賺的卻是辛苦錢，本來就有差別，辛苦錢只可能是和圖書小錢；其次，遇到其他人，十萬塊錢王軍也未必能賺到，要麼是不懂的當舊書甚至廢紙收走，要麼是懂行的，但心安理得地撿漏，因為行里這種事兒太正常了；第三，既然幫他，過猶不及，給多了就是過，過了就可能出問題。

唐易的這一番話，王軍也沒想到他能說出來，一時間怔住了。

王軍想的是，既然答應了唐易保密，那就不多生事。唐易自然不想留下些什麼，以免日後成了隱患。

唐易一看，「我想問問你，你覺得賣多少錢合適？」

「這樣，這本字帖，我早就說了，你能保密，就賣給我，不能保密，我也不要。至於剩下的東西，你可以單獨找個收廢紙的賣了就行。你要不放心，再找個古玩商看看也行。」

有時候，本來就缺錢用的小攤小販，反而讓漏兒從手裡溜走了，看的人心裏有點兒不是滋味，因為人都有同情心。但是，真要來一筆橫財，有的人卻未hｔtｐs://ｍ•heｔｕboｏk.ｃｏm•ｃom必能承得住，反生禍亂。

這一次，唐易和王軍沒訂協議，連收據也沒讓他開。唐易不提，王軍也沒提。

「而且，這東西在不同的人眼裡，有不同的價值。這本字帖，我買了純粹是自藏，這個價值不能用單純用市場價值衡量。」唐易接著說道。

「你想行善積德，這沒問題！甚至你再多給他十萬都沒問題，但不是這個幫法兒啊！」老譚連連搖頭。

可唐易居然又遞給他，讓他再考慮考慮，這不由得讓他又覺得不可能太值錢。而且唐易挺真誠，還說要自己收藏。

唐易想了想，「近五年來，上拍的宋拓雖然很少，但都是全的，《北魏王子晉碑》和《化度寺碑》，都只拍了三百多萬。這九成宮醴泉銘雖然知名度高，但不全確實是個大問題。」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要不是王軍有幾分迂腐，也不至於猶豫這麼長時間。其實，就算是老東西，他也未必會碰到和_圖_書這麼好的機會了，人家賺便宜壓價還來不及呢。

唐易雖然想幫王軍，這東西也是從王軍手裡來的，而且對他來說，多花十萬二十萬，相比這六張宋拓，也不算什麼，但他還是拿捏了一個度。

「要是單出，一張估計也能過百萬，六張一起，應該還能更高。」老譚道，「這幾年漲得最猛的就是宋拓了！」

「什麼？」老譚臉色大變，「他叫的這口價兒？」

「這可使不得！」即便是聽到十萬塊的數目，王軍也還是嚇了一跳，這能頂他好幾年的工資了。

見王軍答不出，唐易便順手把字帖往王軍面前送了送，「要麼你就先收著，再考慮考慮？」

唐易明白老譚的意思，「他有病，長年吃藥，我想幫幫他。」

「這……」王軍卻也答不出，對他來說，幾百塊就是離譜的高價，已經賺了人家大便宜，可不能再高了。但是唐易說是外公的東西，這裏面的感情沒法估量，要這麼看，幾百塊，有點兒看不起ｈtｔps://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人，尤其唐易還是一家古玩店的老闆。

老譚跺了一下腳，「你這不是自找麻煩么？！」

「沒有，這是他店裡倉庫的東西，他不僅不認得，而且也沒發現。」

「店裡欠你的工資，這工資說不定就一直發不上了，而且授權讓你處理，那就是名正言順。同時呢，你又到了我店裡，碰巧這麼有緣分，這錢是我心甘情願出的，你卻還能這麼說，足以說明你的德行沒問題，怎麼是德不配物呢？」

「十萬。」

唐易又想了想，「算了，既然打算收藏，我也不去細估了。」

「我以前是個民辦小學教師，後來學校合併我工作沒了，才到了這個書法用品店。我見識少，但是也知道一個詞兒，叫德不配物，我就是個窮命，拿要處理的東西換這麼多錢，不一定是好事兒。」

唐易開車回到店裡，已經快中午了，大康出去吃飯了，老譚讓他回來帶點兒就行，自己守在店裡。一見唐易回來，手裡拿著東西，老譚立即笑著https://m.hetubook.com.com上前，「你倒是不走空啊！」

「好！既然你願意出錢，我承你的好意，這十萬塊，我接受！」王軍點點頭，但頓了頓又道：「你把那些舊書字帖什麼的都拉走吧，萬一再挑出什麼好東西呢？」王軍接著說道。

「這我不賣。這六張我得拆下來，好好裝裱個外冊，自己收著。」唐易道，「不過，再上不了高價，一張幾十萬也能秒吧？」

唐易接著掏出手機，「你告訴我帳號，我手機就能轉。」

「嗯！」老譚點點頭，「但，就是不全，也比那倆貴重，你怎麼不說蘇東坡《功甫帖》拍了幾千萬呢？」

「那客人可有點兒寒磣，你多少錢撿的漏兒？」老譚接著問道。

王軍仍在猶疑。

唐易沒想到王軍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唐易看了看王軍，「你現在這麼缺錢，為什麼還推辭？」

唐易把字帖放到櫃檯上，「看看吧！」

老譚連忙又仔細看了看，「難不成是宋拓？一，二，三，四，五，六，哎？不全啊，價兒不容易上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