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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都是在理的話，怎麼是託大呢？」小伙兒見文佳笑著說的，知道沒啥惡意，「不信你問問你的朋友，要不是老坑雞血石，又是老印章，他能買嗎？」

不過，他最高的成就，唐易認為，還在篆刻上。他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長，號稱「石鼓篆書第一人」。

雲山倉倉，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但是如果送這樣的人，這方印章的石材略顯差了點兒。那也有可能是這位先生帶著印章石材，讓吳昌碩進行篆刻。

「這是一方老印，正宗的雞血石，也不便宜。」攤主話裡帶話。意思是你的朋友這麼摳門，怕是你也是個嫌貴的主兒。

吳昌碩是晚清到民國年間的名家，之前提到過，名頭很大。他的別名的確很多，除了唐易和高太明說的老蒼、倉碩、老缶，還有什麼苦鐵、大聾、石尊者等等。

「三千！」說完，小伙兒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噝噝吸了兩口。

如此高明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刀法，實在是不容易見到。

高太明故作無奈，「好像是我要求逛逛夜市的，又好像是我去看這個攤子的，合著給他做了嫁衣！」

唐易笑笑，「老也老不到哪裡去，開價兒吧！」

三人就此也便離開了夜市，走上了小路，又往大路走去。

「對嘍！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得抓緊買，回頭後悔了窩心。」攤主小伙兒一聽，高興起來。

高太明的銅香爐沒有談成價兒，主要是這個攤主小伙兒覺得這東西做得不錯，能出高價。此時，唐易拿著印章問了一句，「這印章怎麼賣？」

不過，這塊章料倒是有點兒特色，帶血的一面顏色雖淡，點片狀分佈卻有點兒意思，而且灰色的地子不是那種難看的瓦灰，而是淡淡的灰色，隱約有種山水迷濛的感覺。

文佳看了看高太明，「你看看你，買個高仿香爐搞價還不成功，你看他，和圖書順手又撿了個漏兒！」

「昌化雞血石是浙省產的，這個名家也是浙省的，老蒼，吳昌碩啊！吳昌碩的別號很多，老蒼算是比較常用的了，居然也能撿漏！」唐易應道。

「光是料子錢哪？我說了，這是方老印，這是我爺爺早些年收來的，清代的東西！」攤主連連搖搖，「你這個朋友就愛講價，你又要講，不能便宜了，就三千，你今天不買，我還不賣了！明天找幾個老師看看！」

這方印章雖然料質一般，不過卻是正宗的雞血石，而且很有特色，製成一個「天地間」的閑章，倒也貼合。

「你這小伙兒，年紀輕輕的，還挺愛托個大。」文佳笑了笑。

丁亥年，根據吳昌碩的生卒年份，應該是1887年，當時他四十多歲，正當壯年，風格已經比較成熟了。不過看這個刻字和落款，好像是送人的，而且對此人應該比較推崇，不然不會來這句「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還有ｈｅｔuｂoｏk•coｍ.coｍ落款：丁亥秋，老蒼。

「這是塊軟地灰地的料子，血又不多，要不了這麼多錢吧？」唐易也點了一支煙。

而且，這個印章不帶雞血的一面，刻了幾列小字：

唐易點了錢給小伙兒，就手就把印章揣進了兜里。

「便宜點兒吧，你也說了，料子一般。」唐易接著說道。

唐易大體理出的，就是這麼個思路。而且即便不是這樣，年份對，刀法對，又有老蒼落款，定是吳昌碩的手筆無疑。

「你看好了，這是我們浙省的昌化雞血，地子是一般，可是老坑石料。三千不貴，要是什麼大紅袍，劉關張，你三萬也買不了一小塊！」小伙兒還挺懂行。

高太明要過印章，看了看，「老蒼？這是哪個名家？」他知道，這麼一塊相對普通的石料，要不是名家的東西，唐易是不會買的。不過，這個老蒼，他也沒聽說過。不奇怪，有些名家的別號有時候確實不常用。

唐易點點頭，「這個說得wwｗ.ｈｅtuｂook.com.cｏｍ對。你忙著，走了！」

唐易手裡攥著印章，「好好好，那就這麼著吧！」

唐易心下暗嘆，果然是「老蒼」的手筆！想不到居然在一個小小的夜市攤子上碰到了。

這種雞血石，購買這麼一塊印章原料，在如今的市場上，行情基本上過不了千，和那些精品乃至極品的雞血石是沒法比的。

這「天地間」的篆文，刀法非同一般，沖刀和切刀結合得很好，沖刀的猛勁兒和利落，切刀的內斂和質樸，彷彿融為一體，其中的書法意味和金石意味統統表現得酣暢淋漓。

很有個性。

這個印章的印文，是三個字的篆書「天地間」，因為這個印章比較扁，這是豎著刻的。

唐易自然能看明白這個，不過，他卻看得更細了，因為他看的是印文和有一面的刻字。

「啊？」高太明一愣，「我只聽說過倉碩，老缶，還真沒聽說過老蒼。」

而印章一面的幾列小字，也是以刀代筆，玉骨同妍，字體是楷中見隸，有和*圖*書一種拙藏在雄美之中。

吳昌碩在書、畫、刻三方面，都是成就斐然，是清末海派四大家之一，是個旗幟性的人物。他指導過的人也很多，不乏大家，比如齊白石、潘天壽。

更重要的，是這篆文有幾處缺失的筆畫，看似是用刀失誤，又像是被損壞的，但卻有一種殘缺美。實際上，這是一種殘缺刀法，為的是提升古意。因為古印常常因為各種原因出現殘缺，這種殘缺刀法恰是在沖刀和切刀之中，加入了敲擊或者鑿磨的手法。

「大紅袍」和「劉關張」，是雞血石里著名的精品品種。全紅，而且細潤通靈的，叫「大紅袍」。黑白地兒，加上雞血，三色勻出一石的，叫「劉關張」。劉備白臉，關羽紅臉，張飛黑臉，這麼來的。

這款雞血石印章，是昌化雞血中最常見的軟地，而且是質地一般，顯灰，有一面上有雞血，顏色稍淡，也不是很集中，呈現點片狀分佈，另一面，則是無血的灰色地子。

此時，有兩個人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