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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輝連忙站住：「廠長您說。」

「看來要給小顧再加點激勵了。」秦輝如是暗忖。

顧鏞顧驁父子離開廠辦后，陳思聰點了根煙，示意秦輝別走：「輝子，你留一下，咱有幾句私房話說說。」

陳思聰終於再無疑問。

顧鏞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張金陵電子廠的「熊貓牌」彩色電視機工業券，還有一台滬江的國產洗衣機券。

他們立刻由陳廠長的秘書帶著，去分管行政口的杜海那兒要落實。

現在雖然國門開放了，漸漸知道洋人有錢，但怎麼也沒輪到刷新對「亞非拉窮逼兄弟」的認識。

陳廠長進一步擔心，沒想到他區區一個副廳級別的國企一把手，竟然對國際法還挺了解。

而且，中東國家本來也確實不算有錢——在1973年、因中東戰爭導致的石油危機之前，幾十年來國際原油價格都普遍在3美元一桶左右徘徊。而73年危機之後，陡然漲到了20美元以上。

所以，哪怕是茶餘飯後，聽長輩們的談資，他也對本市幾家著名國企的發展史略有耳聞。

陳思聰一擺手：「你也別生分了。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們都是錢塘本地人，我是外地外放來的。當初要不是國家搞兩彈一星，把我空降過來，我也不會在錢塘待這麼多年。

「我只是負責帶話，裏面可能有很深刻的考慮吧。如果杜廠長有疑問，不如親自去確認？」陳思聰的秘書不軟不硬地頂了一下。

杜海只能閉嘴了。

就看自己這邊能不能真抓實幹出功勞了。如果功勞夠大，廠長成了局長，那空出來的廠長位置肯定是他的。

比如沙特這種狗大戶，明明沒有核生化彈頭，但哪怕是搭載常規彈頭，都想買點兒遠程彈道導彈回來和圖書玩玩。

不過，陳思聰的秘書卻開口了：「杜廠長，這是陳廠長親筆批的條子，他說了，讓顧師傅隨便選，一切有他負責。」

當時，全球的大制氧系統，已經普遍發展到了十五萬方級別，世界上一共有4家廠子可以生產這一級的設備。（書里80年代的時候，有5家，但是前蘇聯解體后，俄羅斯人在這方面訂單不足，一家廠子自廢武功滅了，所以錢氧從全球第5升到了第4。）

反正兩家早就撕破臉了，杜海知道顧鏞是站隊秦輝那邊的人。

「就算沒有核彈頭，但這種能扛過核打擊的戰略指揮中心，也可能配套常規彈頭的遠程彈道導彈發射井了吧。美國人跟蘇聯人72年可是追加簽訂了反導條約的，後面好多國際條約也以此為基礎。」

如果最後什麼功勞都沒有，那說不定陳思聰心灰意冷平調回京，這兒的攤子塞給杜海也不是沒可能。

然後看著顧鏞把他手頭最好的房源挑走。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他就意識到，這確實是國內如今對外部世界的認知。

陳思聰說完這話，再看顧驁的表情，頓時和藹了好多倍。

當時的國企領導者還是比較謹慎的。

「被你們這麼一說，這條出路有點門道。回頭我就給部里打報告，讓外事局的同志幫忙找海外銷路。」

不過，一旁的顧驁卻是知道，歷史上真有這種錢多得燒包的國家的。

如今開放了，政策局勢我也了解。軍工的訂單肯定是只會少不會多了，以後在這個廠長的位置上，政績可不好出啊。

不過，就在最困難的時候，這家國企卻因為幾個重要的海外訂單，奇迹般的緩了過來。

既然咱賣的不是直接的軍事裝備，只是人和圖書家買走後有可能挪用，咱也不算違規。

就顧驁所知的那一星半點坊間傳聞，也知道那幾年的錢塘制氧機廠，跟其他僵硬的大國企一樣，面臨嚴重的訂單缺乏、大批裁人問題——

秦輝的這番話，讓陳思聰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多慮。

只能由顧驁來幫陳思聰刷新一下認知了：「陳廠長，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如今伊拉克人多有錢，你根本無法想像。只要我們解放思想，拿下這個客戶不是問題。國際上，法液空、普萊克斯和林德，因為政治原因和技術封鎖，都是不會來搶這個單子的。你只管按這個思路給部里打報告，拿下訂單是我們外事部門的任務。」

他樂得裝糊塗，讓陳廠長繼續在錯誤但有益的基礎上腦補。

世紀末與21世紀初那陣子，全國都是下崗潮。

……

他可不是賣弄欲旺盛的話癆。（但某些寫手是）

便是小顧，如果他們父子功勞實打實說得過去，他接你空出來的位置，也是順理成章——這樣，小邵平反回來，也不用跟小顧爭一個技術口的領導了，咱也不能虧待了功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激動得有些抓耳撓腮，當場宣布：「咱也不能白使喚人，非得等結果出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就憑今天這見識和思路，我看廠里就該給小顧同志提前分房，什麼政策、排隊、原則，都不用管了，就說是我說的！」

考慮到這種例子說出來，不利於自己的說服，所以顧驁當然不會多話捅穿這一點。

前世的顧驁，聽到這一段坊間故事時，只當是軼聞奇談說笑而已。但如今親自面對陳廠長的困局時，他卻第一時間由此想到了解決對策。

歷史上，兩伊戰爭打起來后，以色列背後和-圖-書捅刀，於81年成功炸掉了伊拉克人的核反應堆，讓研發工作停止了。

顧鏞一直如墜五里霧中，完全不知道兒子在跟廠長副廠長聊些什麼。只是最後聽說廠長親自|拍板，給他家提前分房，然後又許了一些政策允許範圍內的好處，已然是喜出望外。

顧家父子挑完房子，離開行政辦之後，沒多久秦輝又派了他的秘書來：

對此，顧驁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先知先覺，開導道：「咱們又不是賣核彈！只是六萬方級大制氧賣出去后、有可能被外國政府用於『地下戰略基地的建設』而已。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個假想客戶最後造不出核彈，他們也能弄個『能扛過核打擊的戰時指揮中心』，這總不犯忌諱吧？」

本來要想爭奪這兩國政府訂單，錢氧實力還不怎麼夠。然而因為另外三家競爭對手法液空、林德（德）、普萊克斯（美）全部都受到北約的科技裝備禁運令管轄，不能賣給伊朗和北棒等核擴散傾向國家，於是訂單就被國人白白撿到了，讓這家國企熬過了最苦的十年。

為了給部里的報告更有的放矢一些，陳思聰不恥下問：「那你覺得，這方面具體有哪些國家，比較適合作為假想客戶聯絡呢？目前跟我們關係最好的，應該是巴基斯坦，他們也要搞核武器，但巴基斯坦恐怕沒那麼多閑錢提前幾年就預先部署導彈井。」

我這些年來，年限資歷也熬得差不多了，如果直接謀調回京城，在部里當個副局長是少不了的，只能算平調。制氦機的任務，算是一功，但還不夠升半級的。

秦輝思忖著這裏面的門道，覺得自己和廠長竟然可以站在同一戰線上。

陳廠長是北方人，這一點跟廠里其他高層ｍ•heｔｕｂoｏｋ.coｍ.coｍ領導都不一樣，所以他雖然工作也算負責，但歸屬感肯定不如秦輝這些本地人，要想謀求因功調回京城，也是順理成章的想法。

「出口這種裝備，會不會犯忌諱？」陳廠長反覆思量了一番顧驁天馬行空的提議后，內心也有些后怕。

……

「伊拉克人能有那麼多閑錢？不應該是先集中國力搞核彈頭、搞出來了才輪到載具么？這些中東落後國家，都很窮的吧。」陳思聰有些不相信。

伊拉克、沙特這些的增產，則要到75年左右。

一直旁聽不說話的秦輝，倒是膽子更大一些，他本著務實的精神居中說合分析：

杜海頓時有些焉巴：「廠長真要破這個例……這要是被群眾議論，可不好辦吶。」

「顧科長，秦廠長說了，讓你們好好乾。不要有後顧之憂，這兩張券，就當是慶祝你們喬遷之喜了。」

坊間傳聞，說都要感謝北棒的金二胖和伊朗的哈梅內伊：上世紀末開始，伊朗和北棒開始搞核計劃。而且這兩國科技不足以發展彈道導彈核潛艇，必須使用陸基發射井，所以大制氧訂單就必須外購。

「不行！顧鏞，你這個情況不符合目前的排隊分房文件！你家原先的私房又不交還！」杜海正在氣頭上，拿文件堵顧鏞。

要知道，僅僅一年之前，國內的英語課本，還在拿150年前狄更斯的《霧都孤兒》場景，描繪今日英國工人階級兒童的悲慘生活呢。

所以國內不管是一機部還是兵器工業部的外事局同志，都還不知道那些石油大戶們的土豪程度。

「老陳，這種可能性就不關我們事兒了吧？且不說彈道導彈不是我們賣的，我們只是賣『可能被用於這種配套用途的通用民用工業設備』。單說這世上有幾hｅtｕbｏok.ｃｏm.cｏｍ個國家花得起這種錢，明明沒有核生化彈頭，還要部署遠程彈道導彈的？你拿運載火箭的發射成本，就為了裝個幾噸的高爆彈頭聽個響？你當是花幾百萬美元買個二踢腳呢！」

聽到這句論斷時，顧驁差點兒沒噴出一口老血。

陳思聰的秘書一點都不覺得顧鏞貪心，還在旁邊參謀：「顧師傅好眼光——中山路上這套，3樓，採光防潮都是最好，又不怎麼爬樓梯。兩室一廳，朝南陽台。應該是廠里目前剩下的分配房指標里最好的了。」

90年代末開始，雖然國家重新開始加大軍工投入，但因為科技的進步，我國的三位一體核威懾系統，開始重點向彈道導彈核潛艇傾斜，不再需要效費比低下的新核彈井基地。所以廠子的軍工訂單依然沒有恢復。

如果我的任期最後，生產和技術口再來兩把大的功績，你把我拱進隨便某個局的局長位置，那還瞅我走之後，廠長的位置不是你的么？

秦輝跟陳思聰密謀交易的同時，顧鏞毫無心理障礙地直奔分管行政後勤的辦公室。

這家國企，自從80年代國家不造/少造核彈井之後，大批二炮軍工訂單就沒了，只能靠民用制氧機訂單撐著。

顧驁前世雖然跟錢塘制氧機廠沒關係，但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錢塘本地人，家裡親朋好友免不了有混國企圈子的，也有混工商管理部門的。

所以，如今伊拉克和沙特也才剛剛暴富四五年，以國內的信息閉塞，沒注意到這個機遇很正常。

顧驁也沒多想：「我覺得，伊拉克比較合適吧。雖然他們從來沒承認，但國際上關於伊拉克人想搞核彈的風聲，是絕對不少的。以色列人控訴他們都不止一次了。」

不過，如今才79年，沙特人還沒買冬風快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