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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不懂德語，只是看到了荷蘭語中那幾個德語區別於英語的字母，就誤以為是德語了。

他當機立斷吩咐：「你把你房間的鑰匙和空葯板給我，我去一下你們那兒。你15分鐘之內不要回去。一會兒就跟韓老師說你去下面小店買東西了——嗯，你最好真的去一下小賣部買點東西。」

萬一已經洗完了，還讓米娜丟回去，豈不是讓韓婷知道。

「我會一直聽你的勸的，也會始終那麼尊重您。」顧驁義不容辭地說。

「你也是尊師，關心她，這沒錯。」顧驁極力掩蓋尷尬，「嗯，不過，你也別說你看到她吃補藥，她不想讓人知道，肯定是有道理的。說不定，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某些方面虛弱呢，你說出來，她就不好意思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米娜伸手一塞。

其實，米娜也認錯了，這個葯板上的字，也不是德語，而是荷蘭語。

她倒不是八卦，純粹是敬愛老師，怕老師身體不舒服還瞞著。

「德國葯？快拿來我看！」顧驁聽了之後，也是挺緊張的。

韓婷強顏歡笑：「早就想喝這種冰汽酒了，聽說比冰鎮的小香檳消暑得多呢，也不醉人。」

「那你……」

如果非得讓韓婷知道有人知道，還不如說是他知道呢。

顧驁聽了，不禁肅然起敬。

天地良心，她雖然現在身價也是千萬美元級別的了，可是她始終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發掘了顧驁、米娜、葉紈、楊信這一批干大事的得意門生。

「你別管我，我上屋頂花園一個人靜靜。」韓婷說著，拿了一瓶還沒開的桑格利亞冰汽酒和房間鑰匙，出門去了。

米娜目送哥哥離開后，不著行跡地用餘光掃了一眼垃圾簍，看到空葯板已經丟在那兒了，暗暗慶幸。

「原來是保健葯啊，那就好。是我錯了，我也是擔心她嘛。」米娜鬆了口氣，臉紅地靦腆一笑，似乎在為自己的多事自責。

米娜三觀很正，一向來待人也很好，所以和_圖_書她用君子之心以己度人，就腦補出了一種她覺得最可能的情況。

顧驁老臉一紅：「有正事兒白天不說，半夜洗完澡來說！」

米娜把干毛巾丟進回收桶的時候，偶然瞥了一眼。

「我還不怎麼困，白天小顧跟我聊的遊戲機生意的事兒，我想了很多，有點睡不著呢。」

師生之間又尬聊了幾分鐘，韓婷威嚴地勸說：「米娜，你也該睡了。」

顧驁看了幾眼，就發現不是德語。

韓婷一把扯過一個毛巾毯裹在身上、打個結，警惕地問：「那你怎麼又出去了？而且我第一次怎麼沒聽見你進來？」

韓婷的臉色立刻變了，一副大勢已去地凄然一笑：「我倒是忘了，你懂德語。我……我只是長期一個人過，需要調理內分泌。」

顧驁立刻上樓，回到韓婷的房間。

顧驁看著韓婷又哭又笑，情緒劇烈波動了好幾輪，怕她精神出什麼問題，只能細細揣摩寬慰她。

這種精神層面的意義支柱撐起來之後，韓婷才輪到思考個人的慾望，這就是她的價值觀。

這番借口，真的是很難找。

顧驁當機立斷：「剛才你洗澡的時候，我來找米娜，她說有個東西要買，就走了。鑰匙留在我這兒。」

韓婷扭過頭去，如釋重負地偷偷抽泣。

兩個小時后，談完心對完口供的她重新躡手躡腳地回來，並沒有吵醒米娜。

所有可能泄密的漏洞都堵上了，一夜無話。

他們剛掩飾完沒多久，米娜就來敲門了。

「傻孩子，我為什麼要孩子？我已經桃李滿天下了，有你，有米娜，還有那麼多，我為什麼還要執著于自己親生的孩子？」

然而一眼之後，她就傻了：「怎麼都是英語？嗯，不對，還不是英文，像德語吧？這誰看得懂？」

「當然……不是。」顧驁沒想到對方還這麼正統，有此一問。

顧驁想了想，立刻注意到了另一個問題：「對了，韓老師洗完澡了么？我們最好還是把這個空葯板丟回和-圖-書垃圾桶里，免得她懷疑。這也是善意的謊言么。」

「韓老師，其實我一直覺得您根本不算老，是可以開始新的生活的。過去有什麼大不了呢。你這個年紀，不管結婚還是要孩子，都還來得及。」

「咚咚咚。」米娜急促地敲門。

只不過，荷蘭語是德語語系中、一種最接近英語的小語種。

而韓婷之所以把吃完的葯板亂丟在垃圾桶里，也不是她不謹慎、不注意保密。

米娜也又羞又氣，嬌憨地跺腳：「哎呀你自己不聽我解釋——我也是剛剛才發現，所以現在才來嘛！我長話短說，我看到韓老師偷偷在吃德國葯，我不認得，才拿來讓你看。你說！是不是你最近生意上給韓老師壓了太多事兒，所以她怕誤了你的單子，有病都不敢說！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催人呢，韓老師畢竟對我們有恩，她的身體健康要緊啊，錢和名是賺不完的。」

「我沒大聲說話，可能是你水聲太響了。」顧驁掩飾道。

「這不是德語，這是荷蘭葯……」他雖然只懂德語，但至少能辨認出來。

剛擰開門，尷尬的一幕已經無法避免。

米娜就乖乖的睡了。

「是我俗套了。算了，暫時先別聊了，說不定米娜買完東西馬上就要回來了呢。」顧驁強行收攝心神，提醒道。

「哥哥，韓老師，給。這是桑格利亞冰汽酒，我特地問了侍應生，說這是最消暑的呢，晚上嫌熱喝最好了，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

這種葯，是一家荷蘭公司研發和生產的。（不是Organon，是其前身，80年代還沒有Organon）

韓婷抹淚嘆息：「那就好，我是離過婚的，本來就沒打算再找男人。你也不是處男，咱兩不相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我只希望，你將來還可以跟原先一樣敬重我、聽我的勸，不知道，還能回得去么？」

「誒，好的。」顧驁言聽計從地走了。

顧驁使出渾身解數，隨機應變之下，也只能這麼m.ｈｅtｕbooｋ•cｏｍ•ｃoｍ解釋了。

這種情感，沒有親手桃李滿天下過的人，是很難理解的。

不一會兒，韓婷就下了逐客令：「小顧，時間也不早了，你快點回房睡覺吧。」

韓婷第一次在李家坡時，配的就是這種原裝進口葯；

韓婷也意識到了問題，連忙把浴巾一解，麻利地套上連衣裙，免得被米娜看到她衣衫不整跟顧驁聊天的樣子，一邊最後吩咐顧驁：「你要是真心敬愛我，有一條你非得答應我：這輩子，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一個其他學生，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不然，我真是生不如死。」

便看到回收桶旁邊的垃圾簍里，丟了一個吃空的膠囊葯板。

顧驁又仔細看了兩眼，差點兒沒一口水噴出來。

韓婷當然不會上屋頂花園，她只是想把剛才還沒來得及說的話說完，僅此而已。

「韓老師，你別說了，我已經確認、相信，那天晚上，我做過……那種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事後雖然印象有些朦朧，但我也不是故意不承認。我是怕你也覺得丟臉，所以希望按照你的態度處理。既然你想當做沒事發生，我就配合你。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是敬重你的。這個葯，我知道你肯定是從李家坡回來之後，才開始調理的吧，否則沒有誘因。當初的事情，你想如何善後，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韓老師，你……不睡嗎？」

「我知道你一直是好孩子，你不是故意的，那晚我也有錯，是我壓抑得更久，喝多了結果亂來。你跟你那個女朋友談對象也有好幾年了，我想你肯定不是處男吧。」

顧驁也開了一瓶，湊趣地陪她們喝了。

米娜卻出人意料地掙脫了：「哎呀哥哥你壞！你當我是想死你要你疼呢！我是有正事兒。」

「當然，包括米娜，我也會永遠幫你瞞著的。」顧驁義不容辭地拍胸脯。

「嗯，我知道了，我什麼都不說。」米娜甜甜一笑，如此答應。

開弓沒有回頭箭，尷尬已經到了這一步，顧驁www•ｈeｔuｂooｋ•coｍ•cｏm也只能緩緩跪坐在韓婷面前的地毯上，摟著她的小腿，把臉埋在韓婷大腿上，臉色交織著無奈、惋惜和敬重。

米娜語速飛快，一溜煙兒地說了一大串。

她說干就干，趁著韓婷吃過葯在洗澡，就拿著這個空葯板，下樓去顧驁的房間。

良久之後，對這一刻稍微有了些心理準備后，韓婷才長吁了一口氣，重新從床上坐直了上身，拍著顧驁的頭髮說：

米娜暗忖：「哥哥懂德語，要不讓他看看吧？韓老師肯定是因為知道肩上責任重大，怕我們擔心、不讓她操勞，才隱瞞病情的。但咱作為學生的，可不能不管。真要是有什麼病，一定要逼她全心全意先養好身體。政績、生意這些，跟老師的健康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到了這一刻，顧驁已經完全確認，五個月前那個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了。

韓婷也只是沖個涼，所以顧驁和米娜對完口供時，她已經洗完出來了。

所以她特別害怕這種尊重體系崩塌，那是比要了她命還痛苦的事情。

「我不知道，不過就是沖一下汗，估計很快吧。」米娜無所謂地說。

而且，荷蘭語本身就是一種介於德語和英語的變種，這兩個大語種都精通的話，靠猜也能猜個七八不離十，何況很多專有名詞跟德語里是一樣的。

她最擔心的那道坎，總算是邁過去了。

後來吃完后，覺得藥效不錯，內分泌紊亂有些好轉、整個人氣色也好了一些。所以在香江配藥時，還是堅持配荷蘭原裝貨。

哥哥也是永遠尊師友愛的，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隱瞞老師病情、壓榨老師。

米娜聽得懵懵懂懂的，但還是選擇相信哥哥。

「韓老師難道生病了、身體不舒服么？怎麼都不告訴我們？肯定是怕我們擔心了。」米娜心裏一揪，不由自主把膠囊葯板拿起來看。

米娜的演技不錯，保住了韓婷的面子。讓她不至於在第二個學生面前，丟掉自己高大全的光輝形象。

顧驁心中暗道糟糕。

這是一和圖書種超脫于血統的薪盡火傳。相比于韓婷，倒是他的傳宗接代觀格局太低了。

他順勢摟住米娜，一邊愛撫一邊微微責備：「你不是跟韓老師住一塊兒么，這麼瞎跑出來，要是讓她懷疑你來我房間了，影響多不好！」

「你怎麼自己進來的？米娜呢？」韓婷因為跟女學生一起住，這麼熱的天剛洗完，難免有些不整，看到顧驁進來又羞又氣。

韓婷一下子向後癱軟在床上，眼角的淚水也崩潰了。雙手無力地抓著顧驁的短髮，無意識地來回搓揉。她的胸脯，也隨著呼吸的急促，劇烈地顫抖起伏。

畢竟當時中國人沒什麼大病，誰會特意吃原裝進口葯呢。顧驁心裏一揪，差點兒就腦補成什麼很嚴重的病了。

於是就直接把那個空葯板拿了出來，大大方方當著韓婷的面，重新丟回垃圾簍里，並且說道：「我之所以又出去，是因為在垃圾簍里發現了這個，我怕你身體不舒服瞞著，所以想去樓下藥房查查這是吃什麼病的。」

那樣至少更能保住韓婷的尊嚴。

「這是治什麼病的呀？」米娜熱切地問。

米娜雖然不解，但還是嚴格執行了。

因為垃圾簍很乾凈，本來就是每天換的，她們今天都沒在酒店房間里呆多久，所以只有這一樣垃圾，很顯眼。

她是真心一輩子以自己發掘的賢才為榮。

既然顧驁親眼看了葯說沒問題，她當然無條件相信。

「呃……不是什麼病，是一種……那個，調理滋補類的葯吧。反正就是提神醒腦調節身體的，沒病也能吃。你這孩子，老是大驚小怪。」

哥哥是永遠不會騙她的，肯定是為了她好。

米娜當然不敢過問老師的行蹤，乖乖自己睡了。

只是她身邊日常接觸的人里，素來就沒一個看得懂荷蘭語或者德語的，所以她根本不怕。四個月葯服下來，久而久之也就鬆懈了，懶得跟空氣鬥智斗勇。

到了這一步，他也無法迴避更多。

顧驁從貓眼裡看了一眼，發現是米娜，立刻就開門了，一把把她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