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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想著，便這麼拍板了。

方總趁著雙方相談甚歡、顧驁情緒不錯，拋出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方總一臉「這事兒我說了不算」的表情，為難地向外推諉：「顧生，你應該知道，小龍女這個角色，在查先生心目中還是分量很重的，人家當年可是照著夏夢的人設姿色在描寫，傾注了個人感情的。他應該不會允許他看不上的形象去詮釋小龍女。」

顧驁當初象徵性花了幾萬港幣買兩年改編權時，合同里補充條款也是寫了這條的，顧驁知道。只要小龍女形象不能讓查先生點頭，對方有權退錢、收回這一部戲的改編權。

顧驁對於這種說辭，是不太願意接受的。

離開邵府之後，顧驁徑直回了他在油麻地那樸素的寓所。

梁佳輝和劉得華是這兩年投靠大陸的標杆，所以郭靖和楊過就是他倆沒跑了，FLAG不能倒。一定要他們混得好，千金市骨，後續香江明星才會死心塌地。

跟文人做生意就是這點麻煩，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臭脾氣在那兒等著。

方總依言把顧驁送了出府。

因為這部戲的選角關鍵就是原著方點頭，原著方最大，從授權合同開始就是這麼定的。

顧驁捋了一下，建議道：「那不如這樣吧，反正蘭亭影城那邊，『宋城街』建設規模還不大，咱也縮減一下短期基建投資規模，錯開一下檔期。

比如，《射鵰》的黃蓉由溫美玲出演，這一點雙方並無分歧，眼下的溫美玲完全是個撲街新人，此前只演過一個洗髮水廣告、演過一個沒什麼hｔtps://m.ｈeｔubooｋ•cｏm•ｃｏｍ存在感的電視劇配角。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邵爵士和方總互相對視一眼。兩人是老夫老妻了，方總從邵爵士的眼神中，讀出了「查先生的拗脾氣沒那麼容易搞定的。要是真搞定了，咱也認了」的態度。

大家都是體面人，不可能為了一點點小利蠅營狗苟的。

基調定下之後，年老力衰的邵爵士善意地伸出橄欖枝：

他不覺得有什麼好「毀經典」的，所謂經典，拍得好固然是一方面，先入為主也很重要。

黃曰華的郭靖形象，前世在顧驁腦海里太深入人心了。相比之下，梁佳輝有一種黑佬大的霸氣，他年輕時給人印象深刻的是孱弱的咸豐皇帝，後來則是《黑金》里的灣灣黑道大哥。

但有些事情，也是隨著時間的發展而慢慢淡化的，後世80多歲的老人，或許一切都看淡了，但50多歲的時候，難免還是有點執念的。

邵爵士也笑了，伸出兩根指頭，指著顧驁顫巍巍搖晃，許久沒說出話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有個叫孔尚忠的富商，跟咱家財也不遑多讓，也會出席，不知顧生對此人熟悉么。」

邵爵士這是給顧驁面子，讓他還有沒有其他想封殺的小魚小蝦，跟著湯鎮業封殺一起宣布出來，給內地的文化有關部門扳回一點氣勢。

我這個月就要回美國，去基辛格教授那兒，把博士讀完，明年1月份我會回來。這幾個月時間里，我負責搞定查先生，小龍女的選角，保證讓他點頭——只要他和*圖*書點頭了，你們應該沒問題吧。」

於是方總乖乖認了顧驁的提議。

這個月開始，先開機拍《射鵰》，這種大部頭，劇本規劃有五六十集，拍到年關是必須的，郭靖沒人演，我看換個梁佳輝也就算了，我相信他在內地能火起來的。至於《神鵰》嘛，先緩一緩，留到年後再拍。

「顧生，那就祝這次又合作愉快了。這樣吧，過幾天，咱無線台有一個歌唱選秀比賽，是個電視綜藝節目。比賽結束當晚，還有個商界名流和演藝圈人士的交誼酒會，我邀請你參加，不知能否賞光。」

她最大的演藝圈資歷，還僅僅是在無線台某個深夜檔女性綜藝節目當過一年主持人。歷史上，TVB開拍《射鵰》的時候，搞了黃蓉一角的海選，才給了她脫穎而出的機會，並且在開拍之前，她的能力和演技還頗被公眾質疑。

顧驁點頭：「邵爵士的邀請，我哪次敢不賞光呢，只不知道主題是什麼，應該不只是玩玩這麼簡單吧。」

顧驁暗暗記在心裏，琢磨這座公館要是被滙豐銀行強制拍賣，能值多少錢、還多少貸款。

他剛想明白這一點，油麻地也到了。

顧驁也很大氣：「如果還找不到，我放棄對《神鵰》影視改編權的行使，全部交給你們，你們愛用陳玉蓮，在本地拍也好，在灣灣拍也好，隨便。所生意嘛，這點魄力還是要有的，答應了的事情就要做到，有賺有賠很正常，哪能單單都賺。」

而神鵰里的楊過，本來就是劉得華的，劉得華如今正在被灣灣封和*圖*書殺期呢，債多不愁虱多不癢，正好接檔。

……

邵爵士淡然一笑，貌似很慈祥的樣子，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含著殺氣：「一來么，顧生遠來是客，原先只有中影的李總跑我這兒來說要封殺去過內地的誰誰誰，你們從來沒來放話過。這是你第一次來放話，我怎麼能不搞得正式一點。」

他知道對方剛才提到的「中影的李總」，是一個灣灣官方資本背景的電影發行商，灣灣封殺去內地的香江藝人，原先都是靠這個渠道放狠話的。

三年過去了，油麻地的舊房子，顯然配不上「顧公館」的逼格和檔次了。幸虧顧驁不是貪圖享樂的人，一直不介意。

「那我先謝過了，逸華，幫我送客。」邵爵士抬手虛扶，讓小妾送客。

他拍了下腦門，覺得自己真是遲鈍了。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如今國內就是一片武俠片的CN地，你給他看啥樣的人人都覺得好，先入為主而已，沒得選的。嗯，最多這部片子從此進不了灣灣，或者說至少要92年兩岸某個共識達成、關係緩和不再互相封殺，才能進入灣灣了。至於香江市場，本地人武俠片看得多了，眼光比較挑剔，但香江才多少人。大不了跟邵爵士簽個收視率對賭，為選角承擔一點風險。」

藝術就得為大局服務。

「不是很熟，不過很快就會熟的。」顧驁模稜兩可地說，「這個盛會，我一定到。」

80年代的翻拍劇里，凡《神鵰》必須讓查先生親自點頭小龍女的定妝照，才賣改編權，這也是約定俗成了。

「小龍女不ｍ.ｈｅｔubｏok.ｃｏｍ•coｍ能換人么？」顧驁先禮後兵地確認。

如今因為跟大陸的合作，名角都退出競爭了，她反而壓力小了不少。這種幾乎沒有名氣的新人，想法當然是跟龍套階段的劉得華一樣，想著「先紅起來，紅了才有資格考慮灣灣封不封殺」。

那房子是他三年前買的了，那時候漢樂電子的生意才被中信信託盯上拆分、天鯤娛樂更是剛剛招牌草創，顧驁拿來個人享受的錢不多。

顧驁眉毛一挑，知道對方還是想左右逢源，兩頭不得罪。

「那如果到時候，顧生還找不到讓查先生覺得滿意的小龍女人選呢？」方總只是最後補漏性地問了一句。

要這樣的人演一個憨厚淳樸之人……難吶。

顧驁點點頭，示意邵爵士繼續。

後世到了2010年代，查先生老糊塗之後，不但把原著都傷筋動骨大改了一遍，對於翻拍亂編也越來越放縱，連包子陳那種造型都能演小龍女呢，你要說他要求一定多高，這不是扯淡么。

車子在白加道上行駛時，方總還抬手給顧驁指點了一下，說那邊三十來號門牌，有一幢不亞於邵、包、李等大家族的公館，就是大奢侈品商/珠寶商/商業地產大亨孔尚忠家的。

「顧生，那上面這些人，暫時就這麼說定了——這裏還有一個重要的麻煩，要請顧生想辦法呢。王語嫣陳玉蓮，也不想去大陸，而且，她之前已經給查先生看過定妝照了，查先生對她的小龍女形象非常滿意。這個問題解決不了的話，我們依然能把《射鵰》挪去大陸拍，但《神鵰》就不得不面臨重hｅｔｕｂｏok.cｏm.ｃｏm大調整了——當然，這是確有困難，不是我想給灣灣那邊搞平衡，希望你諒解，也跟內地文化部門有關領導反映我們的難處。」

邵爵士繼續說道：「另外，聽說顧生在外交領域，人面頗廣吶。從7月份開始，香江不少有錢人想向外跑。咱這樣港幣幾十億過百億的雖然不會跑，可幾億十幾億的，蠢蠢欲動之輩不少。大家都在說，香江未來的錢往哪兒走比較好，有些人最近也跳得比較歡實，倒要請顧生指點一二迷津呢。」

韓婷天天在特區，又是港商身份，知道他來了香江，怎麼可能不抓住機會過來聊聊生意近況嘛。

這樣一來，因為害怕封殺而空出來的主要角色，就定位在《射鵰》里的郭靖了，應該不難解決。

顧驁眼角微微一跳，佯笑反問：「怎麼，有沒有什麼想逃離香江的大亨出席？我可不負責跟人辯論唱興唱衰。」

回程的路上，顧驁暫時還沒空琢磨小龍女的人選問題，而是在思考「演員被迫大換血后」，另一個時空原本大火的「83版射鵰」，在內地究竟還能不能火起來。

顧驁愣了一下，走進客廳，才發現是韓婷眼巴巴趕來跟他談生意。

顧驁把皮球踢給查先生了，邵爵士和方總當然不能說什麼。

顧驁回屋，常年負責打掃的女僕向老爺問了好，並表示有商務上的客人拜訪。

邵爵士答應完顧驁的條件后，方總又說了幾個可以敲定、不存在分歧的人選，安慰了一下大陸合拍方的面子。

不過，顧驁肯定是要優先捧那些鐵了心投靠大陸的香江演員的，這個原則不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