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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技術層面的合作應對后，盛田昭夫覺得不如索性一次性把壞消息聽完：「你剛才說『分兩步走』的第二步，是什麼？」

他拿出一本前幾天舒爾霍夫寄給他的美國某電腦雜誌，還指著上面的某篇文章解釋：

據說，幫顧驁干那事兒的，是他手下一個叫史育朱的馬仔。

對面這傢伙是美國國務卿的關門弟子，耍嘴皮子是耍不過他的。

「我覺得這個還有困難，先從長計議吧。」

比如，在新出廠的機器上設置一個監控存儲器，一旦遊戲機是因為經歷了不正常斷電關機，就記錄下來。然後，以後賣遊戲卡帶的時候，要讓消費者綁定遊戲機序列號。

然而顧驁微微一笑，打消了對方的僥倖心理。

盛田昭夫當然不想培養潛在競爭對手。

盛田昭夫聞言，仔細確認了一下文章，然後大驚：「什麼？山內溥居然找專業技術媒體、攻擊軟碟機機？馬鹿野郞！」

雖然，專利還是捏在索尼自己手上，可研發過程的很多經驗、研發方法和管理、實測數據的分析，都會被顧驁共享走，對於天鯤未來打造更完美的消費電子產品，是有綜合的研發提升的。

任天堂挑這個點攻擊，那是完全無視索尼和任天堂同為日本企業的「同氣連枝」之誼了。

生氣歸生氣，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解決問題。

畢竟索尼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軟碟機能適應更複雜的使用環境，對索尼本身產品就是重大提升。無非是這種合作當中，天鯤拿到的好處比索尼更多一點。

顧驁毫不猶豫地說：「我們天鯤可以配合，並且承擔對售後技術人員的雇傭成本、渠道鋪設。」

顧驁就繼續擺解決方案：「現在我來談談怎麼和*圖*書優化的細節，技術問題可以交給技術人員去解決，我們作為社長的，關鍵是形成一套溝通機制。

顧驁的理由也很充分，讓盛田昭夫無法拒絕：你拿天鯤遊戲機當了索尼軟碟機市場化測試的小白鼠，難道不應該「真·市場換技術」嗎？

顧驁指著的那篇文章，正是山內溥花錢請人登的，就在12月初的月刊上，幸好不起眼。

盛田昭夫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手都拍疼了。

不知道天鯤的軟碟機機型，軟碟機是由我索尼提供的嗎？

所以，你們索尼方面，要對於複雜電壓環境下的意外，做好複查和整改，優化下一批的軟碟機設計。未來，如果有整機返修的，軟碟機部分該給更新硬體的，你們要承擔。

「這倒是一個風險……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靠公關維護一下，堵住有關媒體的嘴，延緩這種不幸輿論的擴散。」盛田昭夫站在社交公關的角度，先寬慰了顧驁一句。

現在顧驁又這麼笑嘻嘻地建議，盛田昭夫這樣的老狐狸不得不防。

顧驁說的這個整改措施，其實對索尼並沒有什麼技術上的幫助，倒是完全在幫天鯤更好地掌握客戶情況。

到時候如果證明「天鯤自己的機器沒問題；只有天鯤找索尼外協、合作研發的型號才出問題」，那不是把索尼的質量口碑給黑了嘛？

「消費者目前還能容忍，不過是因為沒有更好的同行對比——但很快就會有了。因為任天堂沒有推出軟碟機機，他們只有卡帶機。只要任天堂的FC上市滿半年，到時候發現任天堂的遊戲卡帶使用半年後沒有頻繁故障。『卡帶機就是比軟碟機機更穩定』的消費者口碑就會形成，到時候和圖書我們還是會『風評被害』的。」

「物料損失可以慢慢再談。現在關鍵是要分兩步走。首先，我們的機器必須優化。鑒於你們索尼的3.5英寸軟盤和軟碟機技術，穩定性並沒有你一開始宣揚的那麼高，我可以認為，索尼這是在拿天鯤遊戲機當小白鼠了——不要否認，這一點事實上已經成立，你的動機不重要，你本人是否知情也不重要。我也不想追究，我們現在要往前看。」

如果對於這個關係不太理解的，諸位看官可以拿21世紀，老毛子把Su-30MKI戰鬥機賣給阿三國這事兒來類比。

他只能拿出更加有誠意的姿態，配合顧驁：「顧，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我可以再承擔一部分後續超耗的物料損失。」

盛田昭夫想了想：「這個原則上沒問題，雖然數據都是你掌握的，但我們索尼可以少花賠軟盤的錢，也能側面敦促消費者好好愛惜保護機器，不要暴力操作。

盛田昭夫張了張嘴，本來想辯解，但顧驁提前壓制住了他的幾類可能說辭，盛田昭夫也就放棄了。

電源這種東西，外行人或許覺得沒什麼，不就是個變壓器加二極體整流橋么。但事實上，好的電源要應對的電網波動是多種多樣的，要濾除高次諧波，還有各種階躍擾動……反正不學電氣工程的，寫了也覺得水，就不再贅述了。

至於後面說的讓索尼幫忙一起研發更穩定的電源，那算是顧驁的私貨添頭，但也是為了共同的產品更好，降低軟碟機軟盤故障率。

盛田昭夫聽到這兒，有點坐不住了。

顧驁：「第二步么，就不是技術方面的整改了，而是售後運營工作方式上的整改。目前，和*圖*書我們為了穩定消費者信心，暫時採用的是『只要消費者遊戲軟盤壞了，而且保質期不到兩年，就給換新的』。

你現在要把損壞鑒定和維保跟蹤都壓給經銷商，就意味著經銷商必須要養技術人員和售後服務人員了，他們肯么？這是對經銷商商業模式架構的巨大衝擊。」

眾所周知，阿三國的軍火進口量一貫是全世界最大（其他軍備比它強的國家都是自己生產的，所以論進口額阿三確實是第一），可阿三也經常被坑，不是買來的航母跑出去海試冒煙了，就是買來的潛艇不小心進水了。

不過盛田昭夫好像忘了，當初他跟顧驁簽了「獨佔軟碟機機專利授權和獨家供貨」的協議、把山內溥踢開、還在索尼的渠道合作上向天鯤一邊倒時，山內溥是如何咒罵索尼「美帝良心」的。

關鍵就在於阿三並不掌握軍火本土化使用的修改磨合技術經驗。具體到上面說的Su-30MKI，阿三其實就是在給N011M無源相控陣雷達和AL-31FP配套的矢量噴管這些不穩定新品當測試小白鼠。

顧驁此刻的要求，跟歷史上的阿三相比，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老毛子拿阿三做實驗、拿到了鴨式氣動布局和矢量推進的測試數據、魔改出Su-30SM后，並不會跟阿三分享修改經過和研發經驗，而是只允許阿三花更貴的錢直接買Su-30SM。

基於對天鯤質量的更高要求，顧驁不容置疑地對盛田昭夫攤牌：

為了自己的利益，那麼順理成章。

「恐怕公關堵嘴是來不及了——山內溥已經抓住我們的軟碟機機的穩定性問題，在專業雜誌上攻擊我們了。只不過，這裏面還有三四個月的消費者緩和_圖_書衝期，我們必須拿出誠意來解決技術問題。不然，我們就會像我對付雅達利的時候那樣，被站在質量穩定性制高點的山內溥潑髒水！你必須拿出更大的誠意配合我整改。」

而顧驁，卻要求盛田昭夫把完善經過步驟全部寫詳細了，跟天鯤完全分享，提升天鯤對「用戶體驗設計」的綜合實力。

很顯然，這是任天堂想登陸美國市場，所祭出的一個黑競爭對手、在消費者信任度上撕開一個口子的戰術。

盛田昭夫把山內溥這個不顧全大局的傢伙，恨到了牙痒痒。

幾年前，顧驁還在賣街機的時候，不就是走「把每一個售後服務人員發展成直銷人員」，然後以售後向售前滲透，把全美街機廳的2B業務渠道給弄起來的么。

兩家日系電子巨頭，就這麼內訌了。

另外，就是索尼應當把你們在設計電子產品高精密穩壓電源方面的心得和技術經驗，跟我們天鯤的研發部門共享，幫我們開發更優秀的遊戲機變壓器。同時，你們在整改軟碟機設計時，得到的數據和修改記錄、討論過程，我都要求跟天鯤共享。」

只不過，目前我們索尼在美國和日本的經銷商體系，不足以完成這樣的配套。很多經銷商都是只有經商才能，他們只知道壞了就換。我們索尼做Walk-man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顧驁這是想從索尼這兒，挖走相當一部分核心技術吶。

這才是市場換技術的最正確打開方式，絕對不會跟阿三那樣，市場送出去了，技術卻沒拿到。

盛田昭夫警覺起來：這小子，不會是想挖牆腳、滲透咱索尼多年建設起來的經銷商網路吧？這傢伙可是有劣跡在先的。

如果超過一定的次數，我們就認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消費者使用不當導致軟碟機和軟盤壞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合法合理地不給他們免費換，而是要他們自己掏錢買配件修——我覺得，今年的4%軟盤損壞率裏面，也有至少一大部分，其實是消費者使用不當造成的，只是目前我們的技術手段找不到證據。

山內溥這傢伙！

這一招，今年已經為我們造成了80萬美元的損失，明年就算故障率降低、新品迭代，我覺得至少還會造成200萬美元的損失。因此我們不能再無差別地壞了就給換，要搞一個責任認定機制。

顧驁搖晃了一下酒杯，推開懷裡的大洋馬，站起身來，鄭重地踱步，一邊伸出兩根手指：

再想換故障卡帶的時候，要把遊戲機也搬到店裡，由各級經銷商通過許可權介面檢測對應機器的非正常斷電使用次數。

未來，我們要把售後服務的責任認定和技術鑒定都做起來，更好地跟蹤掌握消費者情況。如此一來，也會有利於我們對未來第三方遊戲開發商的管控——因為我們對消費者存量數據掌握得越透徹，我們跟第三方供應商談判時，籌碼就越足。」

這麼一來，顧驁不光是解決了軟碟機遊戲機的質量穩定問題，還從索尼那兒極大鍛煉了團隊。

我覺得，第一個是你們索尼對於軟碟機運行的外部電源環境擾動，缺乏全面的測試。一般磁碟壞道和讀取損壞，十有七八都是電壓不穩、意外斷電造成的。

不過，索尼至少可以省掉賠付故障軟盤的錢數。

總而言之，要把變壓器做到後世索尼/蘋果產品那樣，也是不容易的，也是軟實力的一種。而顧驁顯然打算打包賴上盛田昭夫了。

盛田昭夫鬱悶了好久，只能把這些技術合作的條件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