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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大到一定程度，任天堂和天鯤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你明面上給對方一點面子，同時註冊兩家經銷公司，背後都是你在管，而實際上卻分別代兩家的貨。

最初幾天，山內溥已經被最近兩年多來、逐步穩住的局面所麻痹，並未覺得天鯤有多大威脅——在日本市場，天鯤對任天堂的優勢，只是發生在83年剛投放的時候、乃至後續的84年上半年。

天鯤高層普遍覺得目前的遊戲電路小型化問題、耗電率問題和液晶屏性能都還解決不好，如今急於推出插卡帶的掌上遊戲機，性能表現不佳，不必著急推出。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遊戲機行業已經不是日本人一家獨大。

「這幾天我親自去一趟東京，看一下。所有的經銷商，尤其是那些我們得罪不起、不得不接受他們同時代理兩家貨的經銷商反饋，我們要更加重視起來！」山內溥決定正視一切現實。

換做其他的動作、射擊街機遊戲，在86年日本的環境下，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因為那些遊戲代入感和臨場感很差，一定要親自上手玩才有趣。

正如光榮公司的《三國志》系列，歷史上第一代其實是登陸當時的某些電腦的，但完全算不上火，第二代開始登陸任天堂的遊戲機，平台大了幾十倍，才徹底火起來。

顧驁在美國市場，依然是198的學習機，但折算回日元后，就沒有5萬日元了，眼下只要3萬5日元。

這種心理落差……

正因為他之前就聽說過光榮公司等業內同行，但看光榮只做電腦遊戲、銷量不好，所以他才不重視。

然而這麼算的人，顯然沒有考慮去年10月份以來的日元升值。

如今房價還在暴漲，日本人信心滿滿，家庭對小年輕——主要是70后青少年的教育，還是很重視的。

山內溥聽得鬱悶不已。他覺得這款新爆火遊戲有點耳熟，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仔細回憶了一下，質問道：

這些做遊戲機的國際頂尖巨頭，也都知道「六七年出一代主機、中間間隔三四年弄點小創和_圖_書新的升級版維持一下品牌熱度」的節奏。

目前最熱的一款是名叫《三國演義》的，賣得非常好，在秋葉原各大會場還有公開演示和試玩，聽說所有場子都擠滿了。

在掌機業務上，顯然是天鯤跟任天堂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任天堂原本是落後方，所以他們急於謀求功能上的決定性重大突破。而天鯤一點都不著急，只想把現有功能做得更加輕薄靈巧耐用、用戶體驗更好。

這種情況下，日本市場上的任天堂遊戲，普遍暴力血腥尺度比天鯤的大得多，就算技術不咋滴，但好歹內容上能博眼球，噱頭也更大。

畢竟四年的時間差，足夠讓配套科技進步不少了。

這樣一來，天鯤在日本的昂貴劣勢，也就沒那麼明顯了。

與此同時，山內溥更是親眼看到了天鯤學習機的購買人群基礎——因為打上了學習機的標籤，很多中學生和小學生都堂而皇之拉著父母來買。還當面拖著看試玩演示，讓父母發現「即使這個機器不用來學習打字和英語，而是真的拿來打遊戲，那也是打能學習到歷史和地理知識的策略遊戲，不是純粹的玩物喪志」。

現在，顧驁偏偏在他視而不見的領域，把成績做出來了。

按照山內溥的節奏，今年任天堂要推出的，是一款掌上遊戲機，名字都想好了，就叫GAME BOY，目標是取代掉天鯤家已經賣了4年多的老掉牙「PLAY BOX」掌機。

一堆噩耗，讓山內溥有些猝不及防。

……

顧大善人這麼善有善報的做生意，國內天鯤學習機銷量躥升到爆火，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得道者多助嘛。

這個數據，不僅激勵著身在其內部的每一個高管和員工，也讓同行緊張不已。

山內溥覺得天鯤此前的布局完全是邪道。所以他很有信心靠著新掌機GAME BOY這個殺手鐧，在今年內，就把天鯤品牌在日本的生存空間壓縮到極限。

同時，天鯤不停進步的同時，任天堂也沒閑著。

天鯤非常有誠意的、名至實歸的「學hetubook.com.com習機」屬性，當然也贏得了日本家長。

不過從84年下半年開始，此後的整整兩年，任天堂雖然在北美被顧驁殺得大敗，但好歹保住了在日本本土市場的優勢。

來到東京之後，山內溥很快親眼看到了天鯤學習機的強勢。

他忍不住質問上村雅之。

這裏必須澄清一個事實，那就是顧驁確實沒有「發明」可存檔的策略遊戲這種品類。

黑壓壓的人群，圍著遊戲機在那兒指點戰略，哪怕要等很久，沒得上手，也樂此不疲。至於看了之後覺得眼熱，直接掏錢剁手的，更是比試玩的多了N倍。

至於機器的銷售額，天鯤比任天堂還搞出了50%——或許有些人本來覺得，應該是高出一倍才對。因為任天堂FC當初的定價是卡100美元，而天鯤初代機就比任天堂FC貴三成，如今的學習機升級了性能，賣198美元，可不應該是FC的兩倍了么？

還不如把老式的PLAY BOX掌機電路優化一下、與時俱進換一下更先進的元器件並且做好兼容、耗電量降下來之後，也可以把機器做得更輕薄，把電池從四年前沉重的2號電池，換成如今相對較小的5號電池，續航力卻能保證反而提升。

相比之下，天鯤娛樂倒是絲毫沒有布局進一步的掌機，似乎是顧驁本身眼界不夠，也可能是舒爾霍夫的決策失誤。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上村雅之徐徐退下。

只不過歷史上80年代中期、日元升值的時候，世界上前三名的遊戲機廠家都是日本人，所以美國消費者也只能捏著鼻子忍受漲價，日本本國消費者則毫無感覺。

而這些人往往也是最危險的。天鯤一旦強勢，他們就有可能被拉過去更多資源。

如果是全功能的個人電腦，可以打遊戲的，2000多美元是最基礎的起步價了。而天鯤學習機只要200美元售價。顧驁降低了『可存檔的戰略遊戲』這個品類的門檻，現在看來，門檻降低后帶來的火爆程度，是非常誇張的。」

原因也很簡單，和-圖-書此前說過，主要是因為任天堂走上了體現與天鯤差異化的道路，放開了對第三方遊戲開發者的內容審核，也不再收取第三方的渠道授權費。

同時，街機廳老闆也樂於弄幾台不掙錢的東西，吸吸人氣多點圍觀，說不定圍觀的時候眼紅手癢，就去旁邊的機器搓幾盤別的呢。

「社長，假期結束后第二周，大約75%原先預計會追加訂貨的經銷商，都削減了FC的訂貨規模，其中半數以上更是完全沒有追加訂貨。」

不過至少從性能上來說，任天堂的新款掌機，比四年多前天鯤那種直接內置把遊戲燒死在電路板上、只能玩玩「美國方塊」和「貪吃蛇」的辣雞要強不少。

根據山內溥調查和統計到的短期數據來看，至少在這個6月份，天鯤學習機的新增銷量，已經重新和任天堂FC扳平了。

山內溥不由更加懊悔。

所以顧驁在日元匯率提升后，推出一款新品，馬上讓日本人也感受到了被出口倒灌的壓力。

所以84年下半年，任天堂就開始逐步扳平了在日本市場的劣勢，85年全年更是反超了天鯤。如今是86年年中，天鯤的新一代產品重回日本之前，日本市場上任天堂和天鯤兩家的實時銷量市場佔比，是七三開。

負責來彙報的上村雅之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具體一言難盡，總而言之，天鯤學習機加入了存檔功能，您也是知道的。原本我們以為存儲功能更多是為了學習方面的應用、便於存儲學習數據。可現在看來，天鯤為配合這個存檔功能而新開發的配套遊戲，也非常熱門。

然而隨著產品的投放，市場數據很快讓山內溥大跌眼鏡。

天鯤這次推出的東西，模式跟光榮公司的確實比較像，不過素材都是重新研發的。只能說是借鑒了玩法，但玩法本身是不受任何保護的，這隻是一種設計思想。

任天堂的機器，都是用日元計價的。

山內溥在局部市場辛辛苦苦積累了三年的優勢，就這樣被顧驁拉平。

尤其是天鯤的《三國演義》比光榮的《三國志》和《信長和-圖-書野望》更多創了2人對戰模式。允許遊戲機的兩個玩家分別操作兩個手柄、各自控制一家君主互相爭霸天下，那就更給圍觀小夥伴提供社交貨幣了。（此前光榮在電腦上的初代只有單人模式，不能熱座對戰）

問題的關鍵在於，個人電腦的准入門檻，比遊戲機高了何止十倍。現在市面上最便宜的、專門的文字處理機，最便宜也要1200美元，類似於王安那種。

「為了兒童節假期旺季提前準備的庫存，已經出現短期積壓趨勢。」

還有一款叫《戰國英豪》的，我們調查后發現，完全就是根據《三國演義》的模板，硬體完全沒調整，只是調整了軟體數據、美工圖片，然後把歷史背景換成了安土桃山時代的戰國背景，我們軟體部估計了一下，這款遊戲的開發周期不會超過兩個月。」

「這怎麼可能？天鯤學習機並不是天鯤遊戲機的換代產品，只是做了點學習功能的偽裝、加了塊鍵盤和一些打字、外語遊戲。對遊戲性本身的提升並不明顯，怎麼可能銷量這麼高？」

回看歷史的人都知道，如今距離「平成渣宅」們誕生，還有3年時間呢。

在電子遊戲機這個行業，很多比較小的經銷商，還是可以被任天堂控制的，比如要求對方只能做任天堂一家的貨。

至於學習機的威脅，他原本根本沒放在眼裡——那不就是一個為了中國消費者的虛偽心態而做的調整么？把遊戲偽裝成學習……呵呵，對性能能有多大提升？

甚至從效果層面嚴格來說，應該是5年——因為並不是平成的年號換了之後，新一代國民立刻就渣宅了，低慾望社會的草食男，是91年日本房市泡沫崩了之後，才一蹶不振的。

至於秋葉原那種大型的電子產品集散地，同一個商場里也許同時有任天堂和天鯤的鋪面，但那都是不同的公司不同的商家經營的。原則上很少有某家經銷公司同時代任天堂和天鯤的貨。

一衣帶水之隔的日本，任天堂社長山內溥對此也是非常關切的。

毫無疑問，任天堂想做的初代GAME Bm.hｅｔｕｂoｏk.com•ｃomOY，是可以插卡帶、換遊戲玩的，相當於就是一個小型化了的家用機。跟原本歷史上的GAME BOY初代產品，功能基本上是大同小異的，無非因為更倉促，所以分量、尺寸方面做得差了些，依然像磚頭般沉重碩大。

上村雅之稍微思索了一下：「您說的是光榮公司的《三國志》和《信長野望》吧？那確實要比天鯤早兩三年，也確實都是電腦上的遊戲。

只不過任天堂的FC遊戲機當年本來就比天鯤的家用機晚了半年多才上市，走的又是低端廉價定位路線，所以主機上暫時也沒什麼好創新的。

在顧驁之前，最早1981年底，就有那種可以存檔的遊戲了，只不過是在電腦上。而以四年多前的個人電腦普及數，那些遊戲註定是極為小眾的，沒什麼人聽說過的。

他在上村雅之的陪同下，先是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微服巡查了整個秋葉原。

他只是在遊戲機上首次實現了這個功能。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種移植型的創新。

「東京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兒童節假期期間，秋葉原的天鯤學習機都賣瘋了，直接開門一炮而紅，光東京一地市場，兒童節期間天天日銷過萬。」

可策略遊戲不是，策略遊戲本來就是回合制、慢節奏的。你自己沒得玩，也可以指點戰略，互相紙上談兵，享受社交貨幣，至少比上了年紀的人圍觀別人下象棋要有趣得多。

每一幢電器商行的大樓里，大多數的遊戲機店面，以及所有的街機廳，都擺出了試玩的或者試營業的天鯤學習機。

有一種天命正在離他而去的挫敗感。

因為僅僅在內地市場投放后一個月，在六一假期之前，天鯤的學習機也開始殺向日本市場了。滾雪球的勢頭，大有平推到底的威能。

……

六一節過後半個月，京都的任天堂總部，山內溥陸陸續續收到了市場部門一串不太好的消息。

門檻一下子就降下來了。

「我記得我們日本國內，是有跟你描述的天鯤貨同類的遊戲的，只不過是電腦上的，顧驁難道是剽竊了我們日本設計師的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