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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笑笑：「放心，裝飾品，沒開鋒的。我只是有感而發，想聽聽這件東西的來歷么？這是過年之前，我投資的一家公司的高管剛剛轉送給我玩玩的。」

可那些品類都早已經被地球人發明出來了，顧驁有什麼辦法？

「中國人已經多少年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從鴉片戰爭……嗯，這麼說有點遠，從火燒圓明園開始算起吧，起碼都120多年了。從來只有我們中國人做到了八分，外國人覺得我們只值六分、七分。哪有今天這樣，我們做到了九分，但外國人覺得我們值十分！顧驁這年輕人，了不起啊。能夠把一個行業，做到全球用戶都以中國貨為榮，覺得中國貨有歷史收藏價值，覺得他是開創了這個領域的先驅，值得寫進歷史書，不容易啊。」

有錢就是任性。

顧驁：「這是米拉麥克斯公司的CEO，哈維·韋恩斯坦先生，轉送給我的，也算是開個玩笑，吐槽他這門生意的不易。

顧驁倒是想從「第一藝術」到「第八藝術」里佔住一個品類、發揚光大到讓全世界人都把這類藝術的精品榮耀、鼻祖歷史積淀都讓給中國人。

堵不住所有遊戲，至少也確保合法渠道都是用來鼓勵、引導那些有一定外語、歷史、地理學習價值的遊戲。跟那些毫無學習價值的純爽作品區分對待。（能讓老一輩的中國人這樣想已經很不容易）

「顧總您這真是……真性情呀。」話說到這份兒上，採訪一方除了全盤接受也沒什麼別的選擇了。

……

要知道這一切，最初只是為了採訪「為什麼天索環保基金198和圖書6財年多捐了1178萬多美金善款」，結果才不經意引出了「天鯤的學習機在日本有多受歡迎、連帶著周邊文化輸出都那麼牛逼」等等一長串讓國民男默女淚的震驚素材。

「這麼多？到底是有錢人啊。」

嗯哼，舉個最近的例子好了，今年有部義大利某名導剛拍的片子《天堂電影院》，結果導演托納多雷加塞的自嗨私貨感情戲回憶殺，就被哈維這廝一刀全剪了，半個小時的戲一秒鐘沒剩。

但既然報道口徑已經是為顧驁鼓吹的基調，那些動筆組織的人也就不怕事了。

「這麼誇張？外國人買我們就一千萬？」

「報道上專門分析了，光小日本就買了顧驁200來萬台！你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在日本有多火，這都已經火到每個月都有好幾萬日本有課去錢塘參觀天鯤公司的研發總部、周邊限量發售門市，搶天鯤賣的紀念品。」

「聽說了么，顧驁那個環保基金會，去年原來在西北捐了整整2100多萬美金的善款種樹治沙！」

有些主管部門的先見之明人士，開始意識到這個行業也是一個真正有持續國際競爭力的行業，而非僅僅賣臉賺快錢。

有關新聞社的領導忍不住感慨：

我不管米拉麥克斯原先是怎麼樣迎合觀眾的，也不管我答應過哈維我不干涉經營。但既然這事兒撞到了我手上，我肯定優先支持表達自由。錢就是個忘吧蛋，誰不讓我把話說完，我就跟他沒完。」

比如，專題上引用了一組「1986年度全國進口電視機、進口錄像機數量統計」。按照對照數據，8ｍ.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com6年全年國內新增的電視機台數，是高於85年的，有百分之幾十的增幅。

他們滿心崇敬地說：「顧總，您剛才那番高屋建瓴的話，我們覺得用到稿子里作為評論員點評，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它一定能激勵一代中國企業家，讓大家在做好文化產業和軟實力方面，少走彎路。」

溢美之詞，充斥報端。

顧驁真是太低調，太做好事不留名了，原來去年下半年以來，在海外市場表現這麼好，都一直悶聲不響沒有主動裝逼過。

以顧驁如今的江湖地位，說話得罪點扣扣索索的潛在用戶、少賺點票房和出版銷量，那也叫個事兒？當然是優先確保自己想說的話能徹底、無歪曲地說完更重要。

見對方有些為難，顧驁略微停頓了一下，打開了面前那個女秘書剛剛拿過來的裝飾品，那是一個包裝樸素的檀木長條盒子。抽掉蓋板之後，下面露出一把武士刀，刀上蓋著一張小紙條兒，上面正好寫著筆跡粗硬的大寫英語「NO CUTS，OR NO USE」。

「既然要點明是我說的，那我有個條件——NO CUTS，OR NO USE。要用就全文用，一個字不許改不許刪。我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篡改我的原話，以後恕我公開聲明，不再接受那家媒體採訪，畢竟我要對受眾負責。」

你們可能不了解這廝，這廝如今在好萊塢，雖然號稱小眾藝術片的救星，別人賣不出去的片子他敢仗義發行。

有識之士們便忍不住幻想：要是能只讓洋人小孩兒打遊戲被毒害和圖書，咱中國年輕人只能玩到「有學習意義的軟體」，那就好了。

顧驁好整以暇地說著，同時下意識打了個響指，讓女秘書搬來後面書架上一個裝飾品。

「什麼叫這麼多？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多是有原因的——一看你就不關心國家大事吧，《人人日報》上那個專題你肯定沒看。文章里都有解釋，人家是按照天鯤學習機去年的全球銷量，額外追加捐贈的！多捐的一千一百多萬，是因為天鯤去年總銷量有一千一百多萬台！」

而且崇拜顧驁的，也僅僅是鄰國日本的一些看起來沒什麼前途的年輕人。

諸如此類的傳說，在華夏大地上從南傳到北，從白傳到黑，傳說到你堵起耳朵都能聽得見。

但是具體到「進口電視機」這個細分領域，去年卻居然下跌了，而且跌了有將近兩成。至於進口的日貨錄像機，也跌了不少，三四成的樣子。

繼小圈子裡的震撼之後，正式報道很快在電視台和報紙上發表了。

尤其是紙面報道，因為可以做專題，所以內容非常詳實，此前的眾多細節，被事無巨細地全部披露了出來。

一時之間，傳為最熱門的街頭巷議。

那些腐朽的老外，似乎並不以小孩子打遊戲為恥，甚至還覺得這是一種「文化載體」。

劉琳琳和吳社長嚇了一跳，不知道顧驁想幹啥。

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個流量走狗，他太迎合觀眾，迎合消費者了。他知道那些小眾藝術片里有哪些部分，是導演和藝術家們的自嗨，所以凡是讓他發行的片子，剪片都非常兇狠——

顧驁直接打斷：「既然你們要問ｗww.ｈｅｔｕｂoｏk.coｍ.cｏm我圖什麼，我告訴你們了呀，我就是要讓洋人無腦崇拜我，現在是因為我做得好，質量好，我的產品強，他們買我。未來，我要洋人做到不管我強不強，他們都買我！所以，要用就請你確保完整性，不要掐頭去尾、斷章取義。」

劉琳琳換了一副表情：「那倒要恭聆其中佚聞了。」

這個數據，真要嚴謹地說，也不能斷定就跟顧驁有關係。

大筆一揮，強調「去年國民購買天鯤學習機，也是一種節約外匯。因為這種購買行為佔用的是進口品替代的資金，也就是一部分先富起來的國民，通過買天鯤產品來替代原本想買進口貨顯擺的行為，實質上節約了外匯」。

很顯然，「魯迅語錄」或者「馬風語錄」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哈維當時怕合作談崩，請示了我一下。我覺得宮崎駿這老小子的堅持還有點道理，就放話讓哈維放他一馬別剪了。不過事後，哈維也是把這把武士刀留在我這兒，算是個紀念和提醒吧。

文章里還額外多分析了一些數據，為顧驁辯護，而這些數據甚至都是顧驁當面被採訪時，根本沒有被問及的——主要是有些周邊旁證他也沒什麼看法可以發表。

顧驁一彈手上的半截雪茄，落在宮崎駿手寫的那張紙條上，把紙條引燃成了灰燼。

雖然，這個行業有些羞於提及，不怎麼體面……只是做一些玩物喪志的東西的。

倒不是他突然想拽英語，他本來就是外交學院畢業的，三國外語非常精通，其他還有一些略懂，根本不需要顯擺外語水平。

「文章里還說了，有些日本人買到了日本造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不樂意呢，非要買『Made in China』。覺得中國造的才有歷史意義、收藏保值增值！」

他能搶的優越感制高點，只能是新生事物的。

劉琳琳氣息一窒，鬧不明白顧驁為什麼這麼鄭重：「顧總，您的意思都對，可是，全文一字不改按照錄音來寫，會不會過於口語化？而且你還提到『文化優越感就是你沒那麼強了別人依然賣你帳』……這幾句，似乎有點粗鄙之語，攻擊性太強了。咱華夏禮儀之邦，從來不佔外國人不合理的便宜的，都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但沒辦法啊，只有這玩意兒，是80年代的新興事物。

「不不不，當然要在文中說明這番話是您說的。要不是您說的，對國內企業界人士的說服力不會那麼大呀。」吳社長連忙表態。

也就是因為這廝剪刀手的惡名在外，那些有藝術堅持的導演跟他合作發行事宜的時候，都會反覆關照『不許剪，要麼就別代理了』。其中最激烈的一次，就是去年日本大導宮崎駿的《天空之城》，這把武士刀和這張紙條，就是宮崎駿寄給哈維的。

顧驁擺擺手，示意女秘書起身送客，一邊隨性地說：「你們要用我的話，當然沒問題。新聞沒有版權，我也不要署名，你們說是我說的，或者當成你們自己總結的，都行，我也不缺這個名聲……」

結束最後的採訪總結后，劉琳琳和本省分社的吳社長，都是對顧驁的高度與境界深感佩服。

幾天之後，有關記者回到京城，把報道攢出來后，哪怕還沒上報紙和電視台，只是在新聞社內部傳閱審讀階段，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