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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回到白加道顧園，半醉的顧驁，被伴娘和女秘書攙扶著走進臨時妝點得頗為喜慶的婚房。

顧驁眼珠一轉，心中一動，略微排查了一番時間節點，其實已經有三五分猜到對方是要幹什麼了。

「不用說了，我們知道你的心就好。」蕭穗豁達地排遣。

「我在跟張先生商量，讓香積電在今年的68000最新型生產中，承擔更大比例的早期成本投資呢，當然了，我們摩托羅拉公司，也是會讓度出更多的預期利益的。」克里斯·高爾文直截了當挑明。

「那反正這幾天我吃飯都陪你們，保證工作時間搞定應酬。」顧驁也很爽朗，直接揭過了新婚燕爾的小兒女態。

面對克里斯的真心讚譽，顧驁也不託大：「哪裡，我是因為老夫老妻了嘛，所以結婚就是走個形式，沒什麼留戀。要是給我新婚夜安排點有新鮮感的新人，我也保證今天起不了床。」

有時候開會都開不了這種效果，畢竟開會的時候人很容易開小差，或者雙方各自借故中斷後各自商量算計，不如酒桌上沒法暫停，開誠布公。

直升機降落在半島酒店，顧驁徑直跟張仲謀幾人碰面。

誰讓他是高爾文家族的富三代呢，他父親鮑勃·高爾文已經年近七旬，半退休狀態，所以最近幾年克里斯在商界拋頭露面刷資歷的頻率才越來越多。

進入智能機時代之後，摩托羅拉也跟諾基亞一樣，經歷了兩次賤賣，一次比一次貶值，最後落到了美國hetubook.com.com企業亂想手中——不然以亂想在無線通訊技術領域淺薄的根基，哪來的5G標準投票權呢，人家靠的就是收購無線通訊之祖摩托羅拉得來的票。

這個計劃的命名，是因為在化學元素周期表上，銥元素是第66號元素。銥原子的原子核外面，也就有66顆電子圍繞旋轉。摩托羅拉公司認為他們未來的66顆全球通衛星，就像自然界66號元素原子核外的66顆電子一樣，永恆穩定、精密、不會出錯。

歐洲人的GSM是繼續使用傳統地面信號基站的。而摩托羅拉公司試圖用66顆通訊衛星，畢其功於一役，直接覆蓋全球。

「客氣了，新婚大喜嘛，我是真沒想到。顧，你能那麼快從溫柔鄉里掙脫出來。」克里斯·高爾文舉了舉香檳杯，佩服地說。

蕭穗挺著六個月的身子呢，所以所謂的洞房，顧驁自然不可能真的跟自己法律上的老婆一起了。

旁邊的彼得·彼得森也對顧驁聳聳肩，印證了對方的說法：「高爾文先生昨晚提到的時候，著實讓我有些……驚艷，他需要的公司債融資，至少是十億美元級別的。」

不過他也沒必要顯得很遠見，何況就算他遠見了，別人也會以為他是提前從張仲謀那兒得到的消息，所以這種逼有什麼好裝的？

顧驁在餐巾上擦擦手，握著米娜的手，又握了握蕭穗的手：「跟著我，聚少離多的……」

第二天，顧驁因為昨夜春m.hetubook.com.com風數度，操勞過甚，九點多才醒。

顧驁洗漱過，正吃早餐的時候，米娜就推過一張便箋，解說道：「這是小彤一早統計上來的，是今天還在香江的美日貴賓，他們有些是相互之間自己有生意要談。你看一下吧，有要緊事兒的話，一起聚一聚。」

顧驁對於這個歷史上導致摩托羅拉公司折損掉一代領先優勢的計劃，再熟悉不過了。

（90后和00后可能不知道，80后應該比較有親切感，90年代的科普讀物上，非常熱衷於「預言2000年的世界有多美好，科技都牛逼」。）

畢竟雙方都已經接洽過幾次了，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而昨晚婚宴上，大家本來就閑著沒事，坐一桌聊了好幾個小時，很多問題就更明朗透徹了。

顧驁記得他前世剛讀初中那兩年，國內的媒體本著當時普遍的對美國黑科技的崇拜，幾乎把摩托羅拉人吹得如同天頂星。好多90年代時幻想「2000年的世界會有多科幻」的未來預測文章，都是拿著摩托羅拉這個計劃，來預言人類「未來通訊」是什麼樣的。

「好了，說正事兒吧，你們跟謀叔商量什麼呢。」玩笑開過，顧驁適時把話題拉回正事兒。

然而後來的歷史證明，這個計劃太超前了，好高騖遠。技術上雖然比GSM確實先進一點，但單價太貴，世上根本沒有那麼多有錢客戶捧場。（當然銥星計劃的信號是真的好，那些錢多得燒包喜歡荒野和圖書求生尋找生命意義的，都喜歡用，山裡沙漠裏海上都有信號。）

不過這樣一來，其他重資產的資金密集型方向，肯定要收縮一下，能外包的就外包出去。另外，可轉債能發也盡量發。50億美金，不是那麼好籌措的。」

蕭穗因為要養生，起得早，餓得也早，所以沒跟他倆一起吃，只是一起閑坐。懷了身子的女人，總是特別容易飢餓的，何況她還是雙胞胎。

米娜殷切地親手準備了早餐，返璞歸真的韭菜羊肉包子，不知名的清湯，些許果盤。

都是老夫老妻了，一夜無話。

從這個角度來說，摩托羅拉的牌子，倒是無論到什麼年代總會值點錢，畢竟人家是無線通訊之祖。技術不管發展到幾G，總要給摩托羅拉的血脈傳承面子，留上一票。

吃完飯，顧驁按照行程表上，先回半島酒店，找昨晚聊了幾句的彼得森、克里斯·高爾文和張仲謀。

加上顧驁從去年最後幾個月開始，就一直有督促張仲謀升級香積電的工藝、確保到時候第一時間完美承接摩托羅拉最新一代10MHZ型68000CPU的代工任務。所以這幾個人之間有任何新動態和新進展，顧驁都會親自關心一下。

這個計劃用幾句話概括，就是在從1G無線通訊向2G無線通訊過渡的時候，摩托羅拉人提出了一個非常激進的、與當時歐洲幾大同行力推的GSM制式截然不同的路線。

他這番話引來數人會心竊笑。

……

前世他念初中之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每天報紙上看到的新聞，都把摩托羅拉公司和「銥星計劃」吹噓得多麼牛逼。

「所以，你們計劃這個項目，需要動用多少資金呢？」顧驁也不潑冷水，只問對方的困難。

克里斯露出了一絲傲然的表情：「這本來是商業機密，不過你們是融資相對方，而且今年內我們也要公開的——我們摩托羅拉，今年準備開啟一項偉大的計劃，名叫『銥星』。」

「昨天太忙了，大家多多擔待。」顧驁一見面就滿面春風地告罪。

……

「辛苦了，你們都好好休息吧。」顧驁很紳士地感謝了伴娘和女秘書。今晚客人散的時候，他還給伴娘和秘書們都派了大紅包。

他這種人，已經失去了純感性的能力了。

所以，最終幾十億美元的投入，巨虧收場。

克里斯點點頭：「確實資金有些緊張，但絕對是健康無比的擴張，所以，我這不是順便拉了彼得森先生一起商量么，能不能憑藉著我們摩托羅拉的金字招牌，發行一筆較大規模的公司債，我說的是可轉債。」

高爾文家族如今算是顧驁的重要合作夥伴，而彼得森和張仲謀，嚴格來說都算是顧驁的代言人。

他選擇了直接虛心求教：「能說說具體項目么？」

去年年底我們剛做概念設計，今年爭取把論證完成，計劃1994年完成全球布網，跟軍方的GPS計劃同步完成，這樣，我們摩托羅拉的聲望肯定會響徹地球。

他關心的，是如何讓自己明哲保身，切換賽道，最好還和*圖*書能從臨時戰友身上分潤點什麼。

「你們是最近資金緊張嗎？」顧驁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沒錢了，畢竟這也是縮減固定投資時最容易引起的聯想。

這一小撮傢伙，似乎在密謀著什麼大生意。

米娜也站起身來，很有女主人風範地親手倒了兩杯熱茶，讓妹子們喝了走，然後她就親手把門關上。

當年顧驁剛剛跟他合作的時候，克里斯也才二十七八歲年紀，如今都五六年過去了，對方也是三十好幾的人，結婚數年了。不過論在生意場上的成熟程度，克里斯·高爾文絕對是遠遠不能跟顧驁比的，起碼被甩八條街。

克里斯下意識地眉頭一皺：「暫時計劃是初期每年投10億美金，至少要這樣投三四年。技術成熟之後、到了純粹鋪量發射衛星的階段，一年5億美金吧，再加兩年。這樣預估是6年50億美元。

果然。

米娜一襲華貴典雅的白裙，靜女其姝地嫻靜側坐在床沿上。那身連衣裙嚴格來說並不是婚紗，材質有些素雅。

雖然知道高爾文家族要踩坑，但顧驁沒義務幫他們。

就像道上混的，無論多牛逼，總的拜關二爺開香堂。或者歐洲古代那票稱皇帝的，總要從羅馬帝國的傳承上找到一些正統依據，哪怕羅馬帝國已經滅亡了一兩千年。

當然也虧得摩托羅拉是無線通訊之祖，這一波血虧了居然還續了一口真氣不斷，把命延到2G、3G時代依然勉強維持，一直到了智能機時代，才跟著90年代初踩著它上位的敵人諾基亞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