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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盛唐

作者:蓮靜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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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狼煙起 第八章 無顏

第五卷 狼煙起

第八章 無顏

「今天走進這屋子裡的只是一個伶人,」安慶緒神情冷峻,「況且那李世民還收了隋朝的公主,自己的弟媳,這也算善待前朝宗室吧。」
也許是看到我的軟弱與順從,手起刀落,砍掉了縛住我的繩子。
我是用自己的方法來保護自己的貞潔與堅持。身逢亂世,每個人都有最後的選擇。
一切收拾停當,臉上矇著紗幔,由一乘小轎載著,辨不出方位,走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工夫。
此刻,他正定定地看著我。沒有鎧甲,一身中衣隨意地套在身上,彷彿剛剛喝過酒,面色有些潮|紅。露出的胸襟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感覺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我被矇著眼,縛著雙手,立於室中,淡淡的藏香,寂靜讓人窒息。
這時候,身體開始異樣,漸漸發熱,全身綿軟,那斷情散開始發作了。被縛住的雙手握在一起,我用長長的指甲狠狠掐著自己,清醒,一定要清醒。
感覺有人朝我走近,喘息粗重,似有酒氣。
我有些無語,忽然明白https://m.hetubook.com.com這安慶緒果然是狡猾至極。
我能感覺得到有人給我灌藥,有人給我餵食。也能辨得出在我床邊輕輕抽泣的玲玲和芸兒。
隨後,一聲凄厲的慘叫,一陣皮肉燒焦的煳味,安慶緒的怒罵,急匆匆入內的侍者。亂了,都亂了,一片混亂中,我暈了過去。
不知道遠在蜀地的玄宗聽聞此事,會作何想。戰亂一起,君王避走,而一切苦痛都由身處最底層的百姓承擔。這一切究竟是誰之錯。
燒焦的刺痛中,我看到安慶緒的震怒,我看到他志在必得后的失望之色,好痛快呀,我笑了。所有的人都說我瘋了。芸兒和玲玲知道,我也清楚地知道,我沒有。
身體的變化,讓我知道光憑意志自己很快就會淪陷。不能,絕對不能。我緊緊咬住嘴唇,終於一絲血腥讓我又從混沌中清醒。
是呀,何苦呢?
不是沒有想過屈從,但是屈從之後呢?是無邊的羞辱與負罪。
突然,寒光一閃,臉上和*圖*書矇著的紗幔已去。
看著跳動的燭火我笑了。
有時候玲玲怕我悶,會故意跟我說話。也會說一些外面的情形。而此時外面的消息對我而言,只是更加悲涼。安祿山在神都苑內的凝碧池畔宴請群臣,與我們一同從長安押送至東都的那些伶人迎來了滅頂之災。
誰言商女不知亡國恨?
我坐起身,看著殿內陳設,看到不遠處的那柄長劍,念頭一閃。
床上躺著的時候,會有人來換藥,也會有人端來煎好的葯。自從清醒以後,我就令芸兒把葯偷偷倒掉,也會告訴醫女留下臉上外敷的葯,由芸兒為我換藥,但是實際上在醫女走後,我並沒有換藥。對此,玲玲十分不解。我知道,大內宮中有的是去腐生肌不留疤痕的良藥。然而,我不能用,恢復了容顏又該面臨怎樣的境遇呢。
我終究是一個怯懦的人,我選擇逃避。不能用死亡逃避,那就毀滅吧。當我的臉撲向燭火的那一刻,我心中自語:「對不起,沈雪飛,毀了你絕色的www•hetubook•com•com臉,別怪我。」
所以任由傷口反反覆復、發炎、生膿、結痂。這種疼痛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在疼痛襲來的時候,我會放縱自己的眼淚。燙傷最忌沾水,何況是鹹鹹的淚水。
安慶緒的手停了下來,撫著我的臉目光灼人,「那更好了,知道怎麼侍候人了,也不用我費勁了。」說罷,起身徑直走到旁邊的雕花大床上躺下。
妝台之前,木然地任由侍女擺弄,上妝,盤髻,更衣。
一個月後。
像個木偶一樣,被牽引著。
這些伶人在最後時刻,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大唐的尊嚴,也捍衛了自己。
醒來以後,又是無邊的痛苦。
身上一陣寒戰,這才想到安氏能在短短時間雄起,恐怕也非全仗武力。
被人攙扶著,進入到一個溫暖如春的室內。
「冷了?」安慶緒扔掉酒杯,一把扯過我,他欺身上前,我重重跌落在厚厚的毛皮毯子上,一陣暈眩。身體變得燥熱難耐。
我想掙扎,但是我沒有,掙扎只會更加激起他的興緻。和_圖_書
安慶緒的氣息,吹在我的臉上,讓我陣陣發燙。
「芸兒。」清醒之後的第一次開口,芸兒與玲玲欣喜若狂。
「哦,」安慶緒從案上拿起一杯酒,在屏風前面的一塊獸皮毯子上,盤腿而坐,飲了一口杯中酒,「此時承認自己是宗室了?」
樂工和舞伎們被逼著奏樂伴宴,這是一場在鋼刀威脅下的演出,伶人們都歔郗淚下,惹得安祿山大怒,只有一個叫雷海清的樂工與眾不同,興緻盎然,演奏的琵琶,驚聞四座。安祿山很是高興,讓他上前領賞。誰知,走在近前的雷海清高舉琵琶向安祿山砸去,滿座震驚,自然是沒有傷到安祿山,只是驚嚇之餘有雷霆之怒,所有的在場伶人均被處死。而雷海清臨死之前面朝著長安的方向放聲痛哭,這使得安祿山大為惱怒,最終下令將其肢解而死。
安慶緒的雙手在我身上遊走,外裙已被扯開,我緊緊抓住胸衣的帶子,「我有一個兒子,已經十四歲了。」
此後,對我而言不再有黑夜、白天。矇著紗布,在一片https://www.hetubook.com.com黑暗中,整日躺在床上。被鑽心的疼痛折磨得氣力全無,無數次的昏厥讓我不知道下次是否還能醒來。
果真無望了嗎?看著跳動的燭火,淚水滑落。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床前。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難,每走一步,我彷彿看到適兒那年少英俊的面容。不為李豫,只為適兒,我不能,我不能。
帶著聲聲凄楚的笑響徹室內,安慶緒也笑了,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清醒的時候漸漸多了。
「休想,你要是動了那個念頭,外面的人都為你陪葬。」像是夢語從床上傳來。
對面立著的,正是手提長劍的安慶緒。
芸兒緊緊握住我的手,而玲玲已經哽咽道:「娘娘,你何苦呢?」
「這麼喜歡看我?」安慶緒淺笑著,忽地一把拽過我,腳下不穩,我重重跌在他的懷裡。
我知道,我是故意的。毀滅吧。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我忽地掙開他的臂膀,向後退了兩步,重重跪下,「太子是一國太子,未來儲君,就算大唐真的覆滅了,為天下表率,也應善待前朝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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