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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澆愁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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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痴人 第十七章

第二卷 痴人

第十七章

綠蘿們得到命令,平平穩穩地把警車從哪來開回了哪去。
話沒說完,他身上就漫過一陣冰涼的感覺,肖征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浸入了涼水裡,一下沒了頂,七竅和五官似乎都被什麼蒙住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可能感覺到手上的汗毛集體豎了起來,好死不死,就在這時候,遭瘟的羅翠翠打了他的電話!
「別感慨了,快快快!」羅翠翠叫道,「我收拾現場,小楊你給事故現場……就這些破洞爛牆什麼的編個故事,倩如,你負責處理監控,別忘了各種行車記錄!」
只不過「迴響音」精巧多了。
她話沒說完,盛靈淵已經動了,人影瞬間挪到了十米開外,只撂下一句:「其他事,有勞了。」
特殊的聲波「嗚」地一下,朝四面八方輻射開,迅速籠罩了整片區域。
「王澤隊長,哈嘍?您還記得我是火系嗎?把我往森林公園裡帶,您怎麼不幹脆把我五花大綁直接送人頭啊?」宣璣忍無可忍地質問,「你到底哪邊的!」
說話間,阿洛津腳下的白骨蝴蝶驀地分崩離析,像一大把亂箭,射向宣璣平展的翅膀。
到目前為止,雖然一團亂,但還沒出人身傷亡事件,那所有的情況就都還有餘地。可萬一這位來歷成謎的大佬一個不高興,大開殺戒,那……
平倩如、楊潮和羅翠翠躲在旁邊,不敢冒頭,已經不知道應該先聯繫誰。
好,還有沒跑乾淨的「同黨」。
離盛靈淵最近的民警第一個一頭栽倒,盛靈淵順手接住,輕拿輕放地把他靠在旁邊的車上,緊接著,人們像被傳染了瞌睡病一樣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迴響音範圍里終於一片靜默。
王隊:「不可能,實時位置有標誌的!」
羅翠翠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一通電話,把能給他們結拆遷賠款的「爸爸」劈了,找不著肖征,只好六神無主地沖平倩如擠眼睛,無聲地問:「怎麼辦?」
張昭:「酒店那邊信號不好,實時位置有延遲。」
「傳音入室。」盛靈淵用生疏的普通話說,「你有話小聲說就是,我聽得見。」
雖然不明hetubook.com.com白為什麼,但他感覺得出,宣璣不敢在森林公園裡放火,阿洛津當機立斷:「此地甚好。」
原來陛下被關在地庫的這會功夫,宣璣他們已經完成了一撥「民宿拆遷」,帶著「大風箏」阿洛津往南邊轉移了, 留下了一個雞飛狗跳的現場……以及三位欲哭無淚的善後科人員——善後科的臨時工領導還被臨時徵調成外勤了。
然而他想帶著阿洛津飛出這一片森林已經是不可能了,阿洛津雖然有點軸,但畢竟是亂世長大的,十幾歲就跟著人皇征戰四方,第一次交手,他就發現宣璣會被環境掣肘。
「不行啊,」平倩如小聲說,「要先通過談話勾起當事人的記憶,然後再放『迴響音』,迴響音的原理是大腦共振,削弱當事人和這段記憶有關的神經突觸,再刺|激海馬體,把修改過的記憶輸入進去。很複雜的,因為要修改的記憶一般帶著好多強烈情緒,當事人回憶起這些事的時候,還會有其他的生理反應——杏仁核活躍,HPA軸持續亢進什麼的,有時候即使修改了一段記憶,人其他的神經活動不能一起協調過來,當事人之後會產生不明原因的驚厥和恐懼,弄不好會崩潰的,想處理好,就算是最有經驗的人,也得返工很多次……唉,其實畢姐——畢春生來了以後,用她的特能就方便多了,可是……」
平倩如喃喃地說:「這麼有靈性嗎?」
不知過了多久,反抗越來越微弱,「迴響音」像一條細線,刺著盛靈淵的太陽穴,與此同時,周圍人們先是茫然、獃滯,隨後神色漸次平靜下來。
宣璣這才看清那些骨頭的形狀——都是人骨,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來的,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猛地往下俯衝,「骨頭箭」就跟巡航導彈似的,跟著他拐了個彎,窮追不捨。
盛靈淵耳畔響起了無數雜音,音波所到處,所有的仍在活動的腦電波都被捕捉了進來,有醒著的,也有睡著的。
楊潮這個「感應器」同時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頭。
肖征那邊,白霧凝成的劍顫和-圖-書顫巍巍地指向了人群中的一個外勤,但還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那外勤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腿一軟跪在地上,嘴裏大叫:「什麼東西!」
可是都已經這樣了,她沒別的招,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耳語似的壓低聲音說:「以前要是有人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我們都是用『迴響音』處理的,就是一種特殊的音波,能快速修改人的記憶。」
谷月汐凝神于眼,目光穿透王隊,看見了他手機地圖,無言以對:「老大,是你看錯咱們初始位置了。」
這小姑娘到底是哪裡人?她們老家的「方言」怎麼這麼難懂?
盛靈淵打斷她:「無妨。」
旅遊旺季,東川各大安全部門本來就繃著神經,聽說民宿一條街上有人半夜拆房, 喪心病狂的「歹徒」居然還入室行兇, 打暈了一名遊客,非常震驚, 立刻出了警。剛到案發地點,警車都還沒停穩, 旁邊酒店的地下車庫就炸了。
所有人都聽到有個人說:「方才,都看見什麼了?」
盛靈淵:「不必,放吧。」
宣璣:「……」
盛靈淵:「……」
平倩如:「而且迴響音得在封閉的環境里才能放,要不然聲波輻射範圍太大了,隨便一個路人的大腦都會被共振進來,操作人員也受不了。」
肖征一咬牙:「除了雷電系特能,其他人快散……呃……」
平倩如一愣,她以前工作中,不是沒接觸過有類人意識的「非人類」,那些東西或強大、或古怪,智商也有高有低,可是無一例外,都不太尊重人類社會法則——有些甚至根本理解不了。
宣璣輕信了王隊這個蹩腳的導航,一路往南離開市區,結果發現南邊是一大片森林公園。
「沒時間了,再說我們人手不夠。」平倩如說,「小楊共情能力太強,總被當事人帶過去,以前從來沒上過『迴響機』,就我跟羅叔……」
畢春生的血脈已經相當稀薄了,真正的「魘族」可難纏極了,族中高手能單槍匹馬地把一整支精兵困在他捏造的夢境里,直到分不清真實與幻覺,活活困死在裏面。和圖書當年為了對付魘,人族修士與巫人族聯手做了一種「防風石」——用特殊的方法煉製后,切成兩半,一半隨身帶著,另一半交給其他軍中同僚,其中任何一方被困魘陣中時,另一方能通過「防風石」感應到,從外面破陣。
盛靈淵戴著手銬,被一個警察推了一把,踉蹌了半步,聲音和語氣卻依然十分平靜:「那是什麼?」
平倩如猶豫了一下,只好戴上耳塞,輸入了播放指令。
「不是啊,」王隊慘叫,「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地圖上說南邊是個內陸湖啊,宣主任,你是不是也找不著北?」
堵住耳朵的善後科們看得目瞪口呆,盛靈淵背對著他們擺擺手,示意平倩如關了迴響音。羅翠翠一腳踩上了播放迴響音的小盒子,猛地把耳塞扯下來:「牛逼啊!主任他們家的劍到底是什麼牌的?這功能也太強大了!」
而那把白霧凝成的劍上,繚繞的火花越來越大,天上的雷鳴聲也越來越近,幾道閃電接連劃破夜空,一道長似一道,好像馬上就要跟「劍」上的電光相接,在場外勤們驚悚的發現,自己簡直像在玩一場致命的「擊鼓傳花」,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會跟著那看不見的敵人一起遭雷劈。
他話音沒落,指向他的劍尖微動,又轉向了他旁邊的人。第二個外勤僵直了一下,直到劍尖再次指向別人,他才驚恐地跳了起來:「剛才有東西從我身上過去了!」
平倩如探頭看了一眼,她藏身的地方跟盛靈淵至少有五十米遠,欲哭無淚,心說這得雷達才能聽見吧?
就這樣, 盛靈淵在鬧市區的大綜合體門口,被一圈閃著紅藍光的警車團團圍在了中間。
這把「劍」卻不一樣,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彷彿對異控局的保密條例非常熟悉似的。
「迴響音」是什麼玩意,盛靈淵到底也沒聽明白,但他知道,平倩如提到了畢春生有一點「魘獸」的血統。
平倩如簡直想撲過去捂住那位警察同志的嘴。
話音沒落,就見盛靈淵晃了一下,勉強撐住了旁邊的車前蓋才沒跪下。
話音未散,人已經不見了。
善後hetubook.com.com科這邊得到了神一樣的隊友,工作順利得超乎預期,相比起來,宣主任那裡就差點意思了。
那聲音好像帶著強大的蠱惑力,像浮士德里蠱惑垂死者的惡魔,一時間,聽見這個聲音的人都跟著回憶起方才發生過的事。
因為異控局屬於秘密部門,他們請求公安部門合作,要走「自上而下」的正規流程才行,跟基層民警亮工作證,人家肯定不會認。而他們的正經部門領導正處於「飛行模式」,一時半會指望不上。
他說著,十多根綠蘿藤從他身上脫落下來,落地迅速生根,各自長成了茂盛的一大團,綠油油地滾進了警車駕駛座里,老羅和楊潮一起動手,把警察同志們塞回警車,然後一拍車屁股:「慢點開,別超速。」
扣著盛靈淵的民警只見被他們抓住的人抬起頭來,無聲地念了句什麼,他腦子裡隨即「嗡」一聲,呆立在了原地,那「犯人」手腕輕輕抖了抖,手銬就像大了三號的手鐲,輕飄飄地從他手上滑了下去。
就在這時,她耳邊傳來了盛靈淵的聲音:「這種情況,你們一般怎麼辦?」
盛靈淵屈指掐了個手訣,無聲的幻術與迴響音波交疊在一起,飛散出去,人們同時被拉進了幻術里,幻術里夜色平靜,像是要強行把那些起伏的心虛鎮定下來。
雖然他們宣主任聲稱這「人」只是「劍靈」,但出於某種直覺,她一看見那男人的樣子,立刻就想起同一張臉談笑間殺人拋屍的情景。
盛靈淵:「我來就是。」
平倩如:「簡單說,就是讓你的意識在迴響音影響範圍內佔主導地位的道具。」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盛靈淵並沒有什麼很殘暴的反應,他只是往兩個善後科人員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後還居然配合地舉起了手——雖然動作不標準,人家讓他舉手,他就給人舉了一隻。
平倩如也沒別的主意,只好聽他的,從包里翻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圓盒,戳在地上,小圓盒四角立刻伸出幾根天線一樣的「觸角」,平倩如把特製的耳塞分給羅翠翠和楊潮,然後揭開圓盒蓋子,從裏面取取出一副長得很像無線hetubook.com.com耳機的儀器:「我只帶了一副十倍的增幅器,怎麼給你?」
誰知道這還不算完, 盛靈淵剛一脫困, 幾道強光就沖他掃了過來, 警笛叫喚了兩聲:「不許動!舉起手來!」
盛靈淵:「……」
平倩如連忙上前:「哎,你沒事……」
眾外勤一片嘩然,人群里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幽靈,正拿外勤們的身體當跳板,跟那白霧凝成的劍捉迷藏。
警隊負責人氣壞了,這神經病大半夜破壞公物就算了,被當場抓住,居然還敢嘲諷警察!
「嫌疑人這個……可能精神有點問題, 」這位警官遲疑著對旁邊人說,「不知道有沒有武器,來點支援。」
盛靈淵看著幾個警察上來,銬住了他的手腕,沒反抗:「那為何不用?」
平倩如比他還慌,她怕那個長發的男人。
那聲音像一根極細的線,從遠處飛過來,直接穿進了她的耳膜,平倩如一激靈。
東川市的生態環境真是沒得說,唯一的問題是——
肖征只來得及在心裏問候了善後科的祖宗十八代,整個人就被電光淹沒了,周圍一圈沒來得及跑遠的特能全都給電弧打了出去,在炸裂似的雷聲里,夾雜著一聲慘烈的咆哮,一道白影灰飛煙滅了。
盛靈淵:「你簡單點說,差什麼?」
不甘心被蒙蔽的意識開始本能地掙扎,通過迴響音反噬了回來。盛靈淵輕輕一皺眉,臉上的血色又稀缺了幾分,他像平靜的大海一樣,接納、隨後吞噬了無數驚恐的思緒。
防風石被激起時,拿著同一塊石頭的兩人能同喜同悲,與平倩如說的「迴響音」異曲同工。
「我讓你舉起手,誰讓你上課回答問題了!」
羅翠翠眼看自己頭上兩根寶貴的頭髮岌岌可危,欲哭無淚地摸出電話,打給肖征,電話接通,剛響半聲就掛斷了——
行動負責人藉著同事的手電筒光,探頭看了一眼「落網嫌疑人」, 見這位穿著一條空蕩蕩的「裙子」, 材質有點像草繩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行為藝術,一頭「假髮」打著綹,筆桿條直地戳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間,儀態還頗佳——被他敲碎玻璃的鋪面是個賣香水化妝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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