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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再一看，下面分明寫著：文竹真人，某年某月拜入扶搖派，乃為某代弟子，其人極善奇技淫巧，精通旁門左道，入道氣門獨樹一幟，至今不詳，因身邊有九連環一副，故稱其以「九連環」入道。

程潛當即決定讓他哪涼快哪待著去，隨即把掌門轟出了清安居。

程潛的書法很有功力，作畫卻不怎麼行，於是跑去請掌門師兄執筆。

所以……只是物歸原主嗎？

文老闆面無表情道：「滾！」

（二）畫像

這位千古一人的二師兄完成了幾幅大作，被聞訊而來的嚴爭鳴看見了。

這位小友有無數位娘，男女老少不一，其中生身之母有一位，其餘都是他自己認來的——誰給他吃，他就管誰叫娘。

扶搖派傳承中，那位老前輩好像和嚴爭鳴提起過扶搖祖上出過一個「以九連環入道」的，還將那位前輩的手札交給了李筠。

兩人的告別場景毫無離愁別緒，因為在場的第三位朋友實在和_圖_書太能攪合了。

忽然，水坑驚叫道：「呀，二師兄！」

鬧了半天，千古九連環只一人。

嚴掌門聽了，矜持地衝程潛勾勾手指，叫他附耳過來，掛著正人君子般的端莊神情，這樣那樣地提了一番又無理又猥瑣的條件，身體力行地為程潛表演了一番何為衣冠禽獸。

文老闆捂著一隻耳朵，對年大大咆哮道：「你不是說你是來找人的嗎？找著了……唉，你想點辦法，讓這鬼東西別再嚎了！」

這位朋友身高不過三尺，乳牙方才長齊，長與寬乍看分別不大，遇上陡坡基本不必費力行走，就地十八滾即可，此時，他抱著年大大的大腿，嚎得肝腸寸斷，凄凄地哭道：「娘……娘不走！」

嚴爭鳴瞻仰了半晌，給出了一句中肯的評價：「二師弟，你歇一會吧，別欺師滅祖了。」

練過大肚神功的轉世兒童無憂無慮地沖文老闆呲牙露齒地一笑，屁顛屁顛地叼著鴨和圖書脖子跑到他面前，清脆地仰面叫道：「娘！」

「你在畫上！小師兄，快看！」水坑將一副經年泛黃的畫像展開，畫上的前輩不修邊幅，長發披散，露出一張眉清目秀的小白臉，那五官神情，分明是李筠在世。

罵完，文老闆像是忽然有些感慨，說道：「要說起轉世來，我這個人從懂事之後走南闖北地去了不少地方，到哪都覺得差了點什麼，直到我來到東海，突然就感覺回家了似的……聽說東海這一帶百年前有很多修士來往，你說我不會也是誰的轉世吧？」

何必攪擾他呢？

文老闆：「是了，我聽說過你們修士講究轉世，不過你這位道友上輩子練的不會是大肚神功吧？」

程潛越看越喜歡，乾脆自己默默地收藏了起來，繼而他又想起來，童如師祖還沒來得及留下畫像，師父算是有一幅，卻被他自己毀了，更不必提他那自始至終都是一出悲劇的師伯蔣鵬，於和_圖_書是起了性，想給先人們補上。

年大大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小胖墩，終於沒說什麼，自己走了。

年大大扯著嗓子奮力蓋過那崽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吼道：「你給他拿塊糖！」

年大大：「……」

日子久了雜物就多，嚴掌門本身也不是什麼特別有條理的人，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他懶得收拾，便支使程潛去，結果程潛任勞任怨地整理了半晌后，從中翻出了一打畫像——他自己的。

李筠按著程潛的描述在紙上耕耘，畫興正濃，頭也不抬道：「幹什麼？」

李筠不服，繼續揮舞丹青，畫了一幅身在南疆的韓淵，有一年中秋節帶了過去，興緻勃勃地展示給了韓淵看。

年大大面露羞恥。

嚴爭鳴當年畫過無數幅程潛的畫像，大多是傷心之下當場就毀去了，不過畫得多了總有漏網之魚，到底有幾幅留下來了。

（一）文老闆和小胖墩

韓淵看完以後，感覺ｈｔｔps://ｍ•hｅtｕｂｏｏk•com•ｃom昔日同窗之情徹底破滅了，又念及自己至今沒有得到真龍骨的受騙經歷，頓時決定新仇舊恨一起算，將李筠一直追殺到南疆邊界……唔，這是后話了。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進屋，從廚房翻出了一塊鹵鴨脖，粗暴地塞進那小胖墩嘴裏：「吃吃吃！」

小胖子吧嗒吧嗒嘴，嘗出了點味道，頓時不再對年大大有興趣，蹲在一邊安靜地啃了起來。

半年後，年大大與文老闆辭行，結清了住店錢，準備回扶搖山——文老闆姓文名靜，乃是那位「三文一宿」的破客棧老闆，生得膀大腰圓，早年給人走過鏢，滿身跑江湖的悍氣，一頓能吃八個大饅頭。

期間，勤勞的小師妹挽起袖子，將常年積灰的倒數第二層從頭到尾打掃了一遍，將每一幅先輩們的畫像都抖落開，好生清潔了一番。

想來對年明明來說，飛天遁地，也未必有蹲在地上啃個鹵鴨脖子來得快活吧？

文老闆道：「我他娘的去哪找糖！」

和-圖-書雖不中……亦不遠矣。

他本來動過將年明明的轉世帶走的念頭，可是見那小胖子這一世衣食無憂，父母雙全，在市井街頭混得如魚得水，便忽然又覺得沒什麼意思。

文老闆糟心地看著小胖墩，問道：「你要找的人該不會就是他吧？」

最後他只好湊合著找了二師兄，李筠欣然同意，帶上一隻愛湊熱鬧的小師妹，到九層經樓中的倒數第二層里揮毫潑墨。

話說諸多事端塵埃落定后，眾人紛紛回扶搖山，總算是安定了下來。嚴爭鳴陸陸續續地命人將扶搖山莊一些東西搬了回來。

年大大聽了，試探著問道：「文老闆也有求仙問道的意思嗎？不如我引薦你……」

「哎，我就是那麼一說，」文老闆擺擺手，隨意地在小胖墩的大禿瓢上摸了一把，「我感覺我就算修也修不出什麼出息，學成歸來還是想開個小客棧當老闆，跟現在一樣，修來修去都是脫褲子放屁——行了，我替你穩住了這個祖宗，你快走吧，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