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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污染、無公害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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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重 失語 第三十二章

第二重 失語

第三十二章

G毒是一種麻|醉|葯品,又叫「誘|奸葯」,一聽就知道是幹什麼的。
可是今天,小巷子卻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走著走著,西北風停了,周遭忽然安靜下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爬上了他的後背。
趙「醫生」以前是開美容美髮店的,後來發現這個行當競爭越來越激烈,遂轉了行。他找人買了個文憑,又經過了一個月的培訓與包裝,完事把臉一抹擦,改頭換面,就成了「心理諮詢專家」,開了這家「安心診所」。
趙醫生茫然地抬起頭:「什……」
「G毒。」
這一照,他看清了身後路,汗毛都豎了起來——那裡竟然還是沒有人,光掃過,又急又重的腳步聲竟然憑空消失了!
喻蘭川:「……」
「我代、代購……」
「女鬼」那瘮人的尖細嗓音低沉了下來,可惜已經失了智的趙醫生沒聽出來:「你說的是『他……們』?」
喻蘭川額角跳出一段青筋。
喻蘭川要給這位行走的表情包跪下了,跟楊逸凡交代了一聲,匆匆忙忙地往甘卿所在位置趕。
「……我就不跟你算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對吧?」甘卿說,「只是耽誤我一下午生意,少說損失了二十單『水逆退散符』,小喻爺,我可怎麼跟老闆交代啊?日子沒法過了。」
漆黑的屋裡,已經嚇得神志不清的男人沒看見打開的窗戶縫裡伸進了幾根頭髮絲一樣的細線,像蜘蛛網。其中一根細線輕輕一動,冰箱上面的一個紙盒子就被拉了下來,一堆「利他林」滾到了地上。
他猛地剎住腳步,「沙沙」聲卻沒有立刻停下,多了幾下!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模仿著他的腳步走,但腳步踩得不太准。
是踩著什麼東西了嗎?
趙醫生呆了一下,緊接著,他撒腿就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轉身的瞬間,他好像聽見有個女人在笑!
他一邊打甘卿的電話,一邊試圖確定是哪一座樓,電話卻被對方掛了。https://m.hetubook.com.com
男人這回真嚇瘋了,抄起玄關里的一尊裝飾佛像,嘴裏亂七八糟地叫喚著不知道哪看來的驅邪咒語,就朝窗戶砸了過去,瓷做的佛像和窗戶一起碎了,窗外的影子憑空消失,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見那聲音又說:「哎呀。」
趙醫生狐疑地用手電筒往四下一照,什麼都沒發現,他懷疑自己神經過敏,於是氣沉小腹,唱出了聲:「我本是卧龍崗散淡的……」
趙醫生自己一個人住,把老婆孩子都送到了國外,這樣跟外人提起來有面子,他也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天晚上,他莫名不想獨處,於是一邊開門一邊拿著手機翻,正在漂亮前台和最近新勾搭的女病人之間舉棋不定時,他覺出了不對勁——屋裡的暖氣里摻雜了陰涼氣息,冷颼颼地從他身邊颳了過去……
喻蘭川下了計程車就一路狂奔,地方不熟,轉了好幾圈冤枉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趙醫生的那個小區時,一看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頓時急出了一身汗——要是有高壓鍋,都夠把「趙醫生」燉個骨肉分離了!
「價格給得很高,他就答應了。因為覺得兇手用刀殺人,是兇手的錯,不是刀的錯,跟賣菜刀的更沒有關係。」甘卿接著說,「慢慢的,除了G毒以外,開始有人讓他『代購』其他致幻劑、麻醉劑,他就發現這些客人彼此都是認識的,買葯是給女人下套的輔助工具,平時到他這裏來拿葯,如果碰上了,他們還會互相交流經驗,怎麼確定目標,怎麼讓目標不敢報警還不敢反抗,怎麼完全控制她之類,這些客人說話不避諱他,後來還把他加進了他們那個『集郵群』,那個姓趙的說,就像個打遊戲的群,每天互相顯擺自己的『戰利品』。」
「有人嗎?」趙醫生回頭喊了一聲,身後是空蕩蕩的小路。他無端開始緊張www.hetubook.com•com,因為突然發現這條熟悉的小路比他想象得還要黑,這讓他有些不安,於是加快了腳步。
就在他快要走到小路盡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快而重,像一陣震耳欲聾的鼓聲,毫無預兆地砸在他耳膜上。
趙「醫生」先是不明所以,隨著她的話,似乎猛地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你……你是誰?」
「你說我是誰?我啊,以前覺得自己是瘋子,自卑極了,可是離開肉體以後,突然覺得好多了,我好不甘心啊,一定得回來找您好好『諮詢諮詢』。」指甲撓玻璃的聲音越來越刺耳,緊接著,窗戶「吱」一下,被推開了一條更大的縫,一隻慘白枯瘦的手伸了進來,「趙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呢?」
「誰!我報警了!」
他眼前一黑,又一個藥盒陀螺似的飛了起來,速度極快地彈在他臉上,趙醫生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四肢並用地蜷縮進牆角,抱住頭。
喻蘭川皺了皺眉:「有聶恪嗎?」
甘卿這才慢悠悠地說:「這人的診所基本是騙人的,其實是個藥販子,平時倒騰點非法的處方葯,找貨門路多,貨源可靠,嘴也緊,後來就有人給他介紹了別的生意。」
誰要跟你斗圖!
不,不對!
「說了我是來找趙醫生聊天的,你著什麼急?」甘卿說,「這麼擔心我啊?我真是受寵若驚。」
喻蘭川總覺得她這一句話里妖氣森森的,趕緊問:「你要幹什麼?」
甘卿:「不幹什麼,找他聊聊天。」
趙醫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時,屋裡的燈陡然滅了,電閘被人拉了!
這句話音剛落,有個很遙遠的女人一邊捏著嗓子笑,一邊輕聲說:「好啊。」
「人」字沒出來,黑暗中似乎有人輕輕笑了一聲。
突兀的腳步聲把趙醫生嚇得膝蓋一軟,連忙舉起手機,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照。
正要再打,旁邊卻忽然飛來一根枯枝,喻蘭川下意識m•hetubook.com.com地一抄手接住,抬頭看見甘卿正坐在小區花壇里,舉著一頂假髮,沖他揮手,笑眯眯地問:「誰混蛋?」
喻蘭川癱著臉說:「我擔心被你盯上的人。」
「你是丁香?王小青?郝……郝郝春梅……」趙醫生屁滾尿流地喊出了好幾個女人的名字,連屋裡的「女鬼」都卡頓了一會,似乎沒料到還有這種發展,男人的褲襠已經濕了,語無倫次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害的你們,我、我我我就是幫人代購葯的,他們買什麼我代什麼……」
「放心,沒死,沒受傷,沒留下證據,我躲開了監控,指紋都擦了,辦事靠譜吧?來,先把錢結一下,親兄弟明算賬,」甘卿拿出手機計算器,「噼里啪啦」地一頓按,「誤工費、跑腿費、消息交換費、交通報銷費……」
一個藥盒突然自己飛了起來,擦過男人耳邊,重重地砸在鞋柜上,趙醫生「嗷」一嗓子,膀胱差點失守:「走私!走私!這葯醫院也開,不會吃死人的!有……有問題的,都是自己身體不……啊!」
聲音近在耳邊,她在屋裡!
趙醫生一把抄起豎在門口的雨傘,循著聲音猛地扭過頭去,赫然發現陽台一扇窗戶開著,一個……長發女人的影子飄在窗外,夜風掃過,她的影子還微微晃動!
她尖而輕地笑了一聲:「哈,看來佛祖不保佑壞人呢,好險哦。」
「利他林」,就是趙醫生倒騰的所謂「聰明葯」,又叫「大腦偉哥」,一般是治多動症和注意力障礙的,國外有些人喜歡沒事嗑幾粒,用來提神醒腦。這種一聽就知道瞎嗑會上癮還有副作用的東西,在國內屬於一類精|神|葯|品,受管制,沒有醫院處方,買來的「進口貨」,基本不是黑市走私,就是假藥。
喻盟主心累得不行:「你不要亂來!」
喻蘭川:「混蛋!」
一口氣跑出八百米,趙醫生差點把肺也吐出來,狂奔到了大街上,手心裏已經全是冷和-圖-書汗,差點連手機也捏不住。
那「沙沙」的動靜如影隨形,趙醫生連著回頭看了幾次,心越跳越快,手心開始潮濕。
「自己嚇自己,」他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似的笑了一聲,「疑神疑鬼的,呸呸呸。」
「想不起來了?我給你提個醒,今年三月初,我在你那裡買過十次諮詢,你還給我開了葯,可是沒見好啊,大夫。」那「影子」細聲細氣地說,「而且好像更慘了,每天……每天都像是泡在一團沼澤里,泥裏面伸出無數只手,不停地把我往下拉,慢慢的,我連話也說不出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給我吃了什麼?大夫?」
趙醫生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撞在鞋柜上——他家住十樓!
「影子」嗤笑一聲:「進口?」
趙醫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我我這是正經葯!巴基斯坦進、進口的!」
「吃出問題的,都是自己身體不好,不關你的事,對嗎?」窗外的「影子」低低地冷笑了一聲,「那我呢,你給我吃了什麼?」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房門重重地合上了,一聲巨響,方才開門的鑰匙還沒拿下來。趙醫生驀地扭頭,就聽「咔」一聲輕響,房門被人從外面反鎖上了!他連忙撲到貓眼前往外看,同時徒勞地轉著門把手,這動靜驚醒了樓道里的聲控燈,依然看不見人。
「什麼?」
「影子」伸出一隻手,按在他家玻璃窗上,那裡隨即傳來指甲刮擦玻璃的「咯吱」聲,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我要是還有手,我也想報警,趙醫生,我要舉報你非法行醫,謀財害命……」
「有,聶恪是老主顧之一。據說很多人還挺崇拜這個聶恪的,因為他套住了一個向小滿,少奮鬥二十年,功成名就,還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聶恪的事迹是他們群里傳的經典案例,有完整教程——一開始是打壓她的自尊,在飲食里給她下安眠藥和抑制神經的葯,讓她整天昏昏欲睡,根本沒法出去工作,當著她的面倒掉和-圖-書她做的飯,帶她出去見『朋友』,故意讓那些『朋友』對她冷嘲熱諷,慢慢摧毀她的神智。現在一切到了手,聶恪又想徹底擺脫她,所以裝模作樣地帶她來看『心理醫生』——還是那個姓趙的友情客串,負責在『治療』期間不斷暗示逼迫她『反省』,加重她的癥狀——聶恪的計劃是讓她自殺,或者找個合適的機會扭送精神病院。」
他胡亂用袖子抹了一把,吐出一口大氣,神經質地捏緊了褲兜里的錢包,念了兩聲佛。
甘卿沒回話,回了個金館長熊貓表情——「長得好看的女人,都不靠譜」。
趙醫生倏地閉了嘴,與此同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腳步聲有一點不自然——帶著「沙沙」的雜音。
最裡面一間卧室的小門輕輕打開,那隻手從裏面探出來,一個模糊的、女人的影子斜斜地打進客廳。
這可能是某種動物本能,在很安靜的地方獨自往前走,急促的腳步聲容易讓人產生一種被追逐的戰慄感。特別是這個人已經開始害怕的時候。
喻蘭川剛遭遇了一個花式炫富的楊總,又碰上一位花式哭窮的,慘遭精神與錢包的雙重打擊。最後,兩個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喻蘭川捏著鼻子買走了她二十張水逆退散符,按批發價,每張便宜五毛。
誰把窗戶打開了?
利用一個周末,他賺了好大一筆「安心錢」——下午接待了三撥花錢來聽音樂打盹的、賣出了兩個長期療程,又多了十幾個托他帶「聰明葯」的客戶,賬戶上的數字長勢喜人,他美滋滋地哼著歌回了家。
趙醫生住的地方,離那天聶恪給他塞錢的飯店不遠,走回去中間有一段小路,雖然有點背,但並不太遠,路也都是走熟了的,這位先生缺德帶冒煙,當然是個唯物的拜金主義者,堅信人民幣能辟邪,並不怕黑。他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晃蕩著腿、哼唧著西皮慢板溜達。
「怎麼樣?」甘卿偏頭一挑眉,「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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