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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驚呼出來，因為這個男人的模樣和花園裡那個阿爾多大主教驚人的相似。可是……一個人的屍體可以千年不腐么？

「深淵豺是一極迪腐的一種。」約翰愜意地靠在沙發上，愛不釋手地抱著一盒巧克力不放，那東西顯然已經迷住了他，而正坐在他對面的埃文？戈拉多先生表情迷茫，約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怎麼，你們現在已經不給迪腐分級了么？」

而這位「睡美人」彷彿終於感覺感覺到了冰冷的露水，他僵直了千年的手指突然輕輕地掙動了一下，幸好這一幕沒有人看見——鑒於他就這麼愉快地詐屍了。

不但是半山區，整個薩拉州都感覺到了那種來自大地深處的震顫，當天下午，電視里就以滾屏的方式播出了這場小地震的級數和震中——司空見慣的小地震，略有震感，沒有造成一起人員傷亡，很快就被人們忽略了。

據說這座雕像是當年大主教親自為自己建造的——當然，原版的那個不可能保存這麼多年，聖殿為了讓遊人的留影上不出現一個缺鼻子少耳朵的大主教，已經把它翻新修復了七八次。

薩拉州的小地震很快平息，然而密室里的震動卻一直沒有停止，魔法陣已經運行了千年，光線顯得有些暗淡，在震動中，慢慢露出了被破壞了一角，密室頂部的灰塵撲簌簌地往下落，而就在這個過程中，一道細細的藍光在旁邊的水晶棺上遊動了起來，像是串聯起水晶棺上那些法陣的星火，最後沒入了棺材里的男屍身上。

伽爾：「……」

密室壓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那就是傳說中結界的核，被層層魔法陣保護著，魔法陣的旁邊，陳列著一個水晶棺。

路易簡直連白眼都懶得翻給他看了。

然而在聖殿的深處，一個隱https://www.hetubook.com.com藏了千年的密室門口封印的法陣上，卻突然散發出了乳白色的光暈。

年輕的學究先生眉毛皺成了麻花，他看起來快要被好友這句意有所指的話給氣炸了，低聲咆哮起來：「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認為我應該對一張花花綠綠的調色盤感興趣？他就算把眼睛畫成浣熊也和我沒關係好嗎？沒、關、系！」

順便說，阿爾多大主教的墓地就在聖殿裏面。

艾美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經過約翰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然後一把摟過他的脖子，以閃電的速度，用血盆大口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記得吃藥哦小帥哥，晚上媽媽回來會檢查的。」

「凱爾森身上的傷口只有一處，」伽爾想了想，說，「是不是有可能，攻擊他的深淵豺只有一隻？」

「是！肖登導師！我會完成任務的！」突然激動起來的埃文嚇了約翰一跳——很少有人對著他的耳朵嚷嚷。

他對清早那一口辣乎乎的泡沫記憶猶新。

約翰乾咳一聲，眨眨眼睛，正襟危坐地試圖轉移話題：「好吧我們繼續說，深淵豺在惡魔級里並不算很難對付的物種，它們的動作很快，爪牙是它們的利器，通常成群出現，喜歡吃人類的心臟。廣義上說，任何人的心臟都是它們的食物，但是深淵豺最容易被『充滿嫉妒的心』吸引。我想你們應該知道，無論是美好的還是晦暗的，人類強烈的情緒對於這些怪物來說，都是非常美味的。」

約翰木然地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把艾美留給他的口紅印抹出了一大片兇殺現場的痕迹。

棺材裏面躺著一個還是青年模樣的男人，面部表情安詳——就像他不是死去，只是在裏面睡著了一樣。

「我想是通過無線信號。」伽爾解釋說，約翰的頭m.hetubook.com.com髮非常好，很順滑，被這位好動的先生用一條新的緞帶綁好，這使得他看起來似乎更年輕了些，幾乎和埃文差不多——不過伽爾詫異地想，人和人的差別可真大，「你可以用這個聯繫別人，可以發送文字，也可以通過這個和對方說話。」

丟人啊——路易捏了捏鼻樑，冷冷地看了埃文一眼：「戈拉多先生，我僅代表個人通知你，你將會收到歷史單科『畢業後補考』的通知單——按危險級別分類迪腐確實是古時候的習慣，在阿爾多大主教之後，我們有了結界，只有少量迪腐成為漏網之魚，它們能避過結界網的檢測，大部分攻擊性有限，分級法就慢慢的不再被提起了。」

「我猜你是想說牙膏。」伽爾友好地提醒。

「里奧？阿爾多大主教。」

很多年了，對於這行字的含義，史學界依然有種種眾說紛紜的猜測。

約翰：「阿嚏——」

「一級也叫惡魔級。」路易以為提到他自己的時代，讓這位祭司先生有了違和感，於是體貼地順著他的話音補充了下去，「也就是說，它們能在一定程度上命令別的迪腐為它服務，所以傳說中的『撒旦』其實也屬於惡魔級迪腐，不過是最高惡魔級，因為它能驅使所有惡魔級的迪腐。」

不知過了多久，墓穴深處才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

「是現任大主教的郵件。」伽爾看著他笑了笑，「深淵豺的事我報備過了，他大概是緊急趕回來主持會議的——你的事我也和他說過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不過大主教表示，他會親自登門拜訪你。」

埃文：「阿嚏——」

他們最後終於問明了約翰所處的年代，神秘的祭司先生毫不避諱地告訴他們，他上一刻還在和黑袍們對掐，這使得他的身份再次撲朔迷離了起來，和*圖*書黑袍之亂是一個極動蕩的年代，阿爾多大主教都親自參戰，執劍祭司換了至少有五六任，一個接一個地都死在了戰場上，到最後已經來不及把他們繼任者的名字登入。

約翰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反正他的目光是在伽爾手上的手機上流連不去，打量了好一會，才躍躍欲試地問：「你說的郵件在這裏面么？」

伽爾注意到祭司先生在聽見「阿爾多大主教」的時候神色一動，然而很快掩飾住了，沉默了一會，他問：「阿爾多？」

約翰靠近伽爾的手臂情不自禁地繃緊了一下，好像被嚇了一跳。

而此時，約翰正在伽爾家裡，給這群「無知」的後輩做「史前迪腐科普講座」。

「是啊，」刻薄的梅格爾特教官漫不經心地諷刺說，「你會發現這個『任務』比對付一隻迪腐更適合你，暈血的獵人，真見鬼——如果你能活過實習期，記得滾到我這來補考。」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確實是個拽得發毛的男人。生前作為聖殿的主人，大小事宜一律他說了算，死後還賴著不肯走，成為聖殿第一具擁有居留權的屍體先生。

「是的。」

就在這時，伽爾路易以及艾美身上，召喚鼓的聲音同時響起來，約翰睜大了眼睛東瞧西看，尋找著聲音來源，然後他注意到伽爾從兜里掏出一個扁扁的黑色小盒子，在上面點了一下，小盒子表面突然就亮了。

就在獵人凱爾森被不明迪腐攻擊后，經由治療師艾美的處理后，被送入聖殿醫院養傷的那天下午，聖殿的地面突然晃動了一下。

有人說，面朝亞朵拉特的憂鬱面孔，表明大主教正在為死去的英雄們默哀，還有人說，這是他在緬懷自己那個不知名的、天人永隔的戀人。

雕像下面有一行已經不清楚的小字，寫著：十年即永遠。

每一個為聖殿wｗｗ•ｈeｔuboｏk.ｃｏm.cｏｍ做過傑出貢獻的獵人、學者甚至祭司與主教，他們生前或者我行我素，死後卻異乎尋常地喜歡往亞朵拉特扎堆，可能是為了方便午夜的時候大家一起起床，拜訪一下鄰居，聊聊天氣或者打兩副橋牌什麼的。

「沒錯，」約翰回過神來，飛快地把一塊巧克力塞進嘴裏，不巧，這塊正好有一大坨碧綠碧綠的夾心，濃重的薄荷味頓時讓他五官皺了起來，「我居然吃到了牙谷！」

「哇……」碧眼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感嘆出聲，「真了不起，你們是怎麼把它塞進去的？」

「是的，你說話對方就聽得見，用不著扯著嗓子喊。」伽爾披上外套站起來，遞給埃文一張信用卡和一把車鑰匙，「我們要回聖殿一趟，埃文，你可以留下來照顧史密斯先生么？我認為他需要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你可以帶他在附近轉轉？」

樓上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武裝到了牙齒的艾美提著裙角，帶著一陣能熏死蟑螂的香風飛奔了下來：「親愛的路易大人，等等我！」

約翰：「阿、阿嚏！」

不知過了多久，他手上拿著的薔薇花的花瓣上滾下了一顆露水，順著男人蒼白的手指流淌了下去。

「伯格治療師非常熱情，」埃文乾笑了一聲，「不過您最好先去洗個臉。」

約翰才垂下眼，好半天，才語氣有些古怪地低聲感嘆說：「那可真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他注意到的話，他已經用那張素顏面對了你整整十三個小時了。」伽爾對路易說，「另外我覺得他如果不把自己抹得那麼像紅綠燈，看起來會更順眼一點，你認為呢？」

然而經年已過，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這個傳奇的大主教究竟把自己的遺骸弄到了聖殿的哪個角落，只有中心花園那裡，還有一座大和*圖*書主教的雕像，久而久之，人們就都以為那裡就是他的埋骨之地，每年十一月十六日也會有人來此獻花。

不過他沸騰的怒氣突然平息下來——當路易轉過頭面對約翰的時候，他看起來已經非常彬彬有禮了：「見笑了，希望您擁有一個愉快的下午。」

說完，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非常大，在伽爾的笑聲里留下一個惱羞成怒的背影。

「不能這麼確定。」路易搖搖頭，「而且即使是一頭，也不應該出現在大路上，沒有惡魔級的迪腐穿過結界的先例。」

大主教的雕像遠遠沒有墓園裡卡洛斯的那個強壯威武，他看起來非常年輕，身上穿著主教的禮袍，袍角長長地拖曳在地上，半長的頭髮垂在肩頭，底部微卷。他一隻手拿著象徵主教的權杖，一隻手垂在身側，指尖捧著一朵盛開的薔薇，低著頭，眉眼低垂，看起來就像個憂鬱的詩人，面朝著亞朵拉特的方向。

唯有一個例外，就是那位最喜歡搞神秘的里奧？阿爾多大主教。作為結界的締造者，他功垂千秋，大概正是因為這樣，這位大主教在死後還耍了個大牌——他另外為自己修建了一座陵寢，並拒絕進入亞朵拉特。

隨後，還不等別人的目光落到他臉上，艾美就像被硫酸潑了一樣，尖叫著捂臉跑了。

在一邊的艾美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尖叫了起來：「哦！我還沒化妝！該死的伽爾，你居然讓我用素顏面對路易大人！」

他的水晶棺上面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法陣紋路，棺材里卻出人意料的簡樸，幾乎沒有任何陪葬品——除了一朵花，那是一朵真正的薔薇花，嬌艷得彷彿剛剛從晨露中被人採摘下來，被安靜地躺在那裡的男人像是寶貝一樣地捧在手上，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已經綻放了一千多年。

「什麼？可以說話？和處在另一個地方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