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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大主教手腕才華俱佳，是絕對的領導，有的大主教德高望重，能成為眾望所歸的精神領袖，有的大主教能在幾十年的時間里，給所有從事最危險的工作的獵人們提供最高的工資和最暢通無阻的工作證。

阿爾多推開房門的時候，卡洛斯已經睡著了，床頭依然開著昏黃的燈，他側著身，頭髮散在床單上，被子滑落到了腰上，睡衣的扣子蹭開了一顆，露出一段勻稱的胸口，影影綽綽地一直半遮半掩到腰間。

他的手已經滑進了卡洛斯的睡衣里，某個不在狀態的傢伙才反應過來試探著問：「里奧，你想……」

阿爾多搭在椅子上的外衣兜里摸出自己的電話：「什麼事？」

阿爾多的手掌蹭著他的后脊輕輕地往下移動著，卡洛斯緊張地叫起來：「嘿！嘿！別來真的！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會過來，否則我會把它們收拾乾淨的！」

這位狂熱的攝影愛好者先生擅長玩弄權術，但是並不迷戀權力，年輕時候當獵人的經歷讓他骨子裡存留著那些無恥的政客們沒有的榮譽感——雖然他看起來有點像老頑童，又有點像甩手掌柜，並且幸運地趕上了卡洛斯的穿越和大主教的蘇醒，以至於那些好像萬分複雜的事幾乎沒有經他的手就解決了。

卡洛斯的眼睛重新閉上，然而過了片刻，又睜開，含含糊糊地說：「床頭有兩塊雞骨頭。」

「是我。」阿爾多伸出手掌蹭了蹭他的臉，「睡吧。」

「和凱文有關係？」卡洛斯毫不避諱地當著他的面脫掉了睡衣換上襯衫，叫那位本來就欲求不滿的先生痛苦地移開了目光。

很難說他們中間哪一個比較成功。

路易每次想起冰川上那個自己都舉步維艱，卻居然還開口鼓勵別人的治療師，就覺得他再古怪一些，也是可以原諒的了。

「他並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人類。」阿爾多口氣生硬地說，「不會直接出現在我們面前，就算我們都知道這事和他脫不開關係，我們最後肯定也不會找到指向他的證據……見鬼的盟友！」

路易挑挑眉：「你可以選擇不告訴我。」

艾美一愣：「我以為……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很不可接受。你看……我是一個男人，生來就是，卻偏偏要用刀子和儀器把自己變成一個女人……」

什麼「失去雙腿」是因為立場偏頗？簡直胡說八道。

「那是你的自由。」路易把防輻射眼鏡摘了下來，別在了胸口。

結界就像是一株臨到枯死的植物，突然被人注入了水，重新充滿了活力。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你的牙么？」阿爾多哭笑不得地把雞骨頭丟在一邊。

「遊刃有餘」以及「耐心過頭」的某人終於裝不下去了，這讓卡洛斯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個巨大的錯誤。

這時，電話再一次響了，讓兩個人同時頓了一下。

「那如果我真的成為了一個女人，你會愛上我么？」艾美問，「或許就像米歇爾夫人，治療師勞拉一樣，沒有什麼兩樣的女人，我們能在一起么？」

艾美來找他的時候，路易才剛剛從連續三天的加班中解脫出來，自打從絕影山回來以後，他這還是第一天能在晚飯時間前鎖上辦公室的門。

「我想和你分贓。」艾美做了個鬼臉，沖他飛了一吻，轉身往外走去，「史高勒先生的病情下午有些惡化，你知道的，他看起來總是那麼悶悶不樂，我真是懷疑他都在憂慮什麼——或許你想去治療部看看他，再見。」

卡洛斯終於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十幾聲以後，電話自動斷了，卡洛斯的睡衣已經被褪到了手肘上，手臂似乎被衣服纏住動不了和圖書了……明明沒有人綁住他，就是……好吧，莫名其妙地被衣服纏住了。

「比如要不要去做個變性手術。」艾美頓了一下，用一種類似「今天晚上要不要吃香蕉薄餅」之類刻意放鬆的語氣說了出來。

結界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塊心病，現在這塊心病解決了，他認為自己可以差不多籌備退休、準備功成身退了，於是把大小事都丟給了路易，並且開始物色下一個大主教人選。

「聖殿所有的門剛才突然被封閉了，供電全部中斷，」說話的人是路易，他聽起來還很冷靜，「我那時正好在治療部里，現在進不去，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和修改過的結界有關係么？另外您知道會發生這樣件事么？」

在這時候還顧得上去理會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的，絕對不是男人。

路易聽了沉默了一會，一本正經地建議說：「我認為，或許你應該先去了解一下手術的安全性和技術的成熟程度。」

空前絕後的富有、擁有歷史上最通暢的各種公共關係。

這就足夠了，艾美鼻子突然一酸，幸好厚重的眼妝能遮住他發紅的眼睛——這就足夠了，他是那麼一個一諾千金的男人。

「我們立刻過去，召集金章，清除閑雜人等。」阿爾多放下電話，把正在和自己的衣服搏鬥的卡洛斯解救出來，臉色陰沉地說，「如果過了今天晚上，就算凱文？華森親自來搗亂也不怕了……他倒會挑時間。」

所謂「平靜的生活」並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只是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地完成，而不是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懸著一把劍，隨時可能被戳死。

阿爾多在他旁邊躺下來，翻身的時候肩膀往旁邊傾斜了一下，結果就又碰到一個硬物，他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就從床單下面摸出一盒啃了一半的派。

然而還沒等和-圖-書路易說話，艾美就笑了起來：「不過你不是大多數人，我一直知道的。」

阿爾多：「……」

艾美？伯格治療師那相對符合大眾審美觀的素顏，在從絕影山下來之後就一去不復返了，等路易簽好字把預算單還給他的時候，艾美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牆上說：「我以為你見到我這副德行又會皺眉。」

「我覺得我該打你屁股，男孩。」阿爾多說。

「我知道。」路易簡短地說，「手機不通。」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我竟然把它給忘了。」卡洛斯爬過去趴在床腳，伸長手臂企圖把餅乾桶撿起來。

真的有人相信衣服會自己纏住手乃至於動不了了之類的事么……天才的弗拉瑞特先生？

鈴聲是召喚鼓——那只有在聖殿緊急調度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鈴聲。

總之，古德先生的甩手行為，給路易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從絕影山回來，每個人都短暫地放了一假，休養被狠狠地操練過一番的身心，除了路易？梅格爾特先生。

如果真的是寶石，那麼即使是包裝在皺巴巴的塑料袋裡，又怎麼會影響它的價值呢？

然而他一輩子的經營，卻給年輕的一代留下了一個厚實的聖殿。

艾美看了看他，突然說：「我其實……前陣子在考慮一件事。」

阿爾多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伽爾的媽媽肖登夫人的一句話：「我居然以為你已經成年了！」

已經半躺下的阿爾多頓住，神色古怪地伸手在床頭摸了摸，摸出一小包雞骨頭……難為他還知道不把油乎乎的雞骨頭直接丟在床單上，找了紙包著。

卡洛斯爬起來，從枕頭底下拖出一個糖盒子，又抖了抖被子，一本不知道誰給他弄來的缺了前幾頁的漫畫書和重劍一起掉了下來，接著，床腳處傳出一聲輕響，一個圓柱形的餅乾桶滾落在地m.hetubook.com.com。

卡洛斯側過臉看著他：「那我該寫檢查么，老爸？」

這一迴路易沒有回答，他用了更長的時間沉默，久到艾美眼睛里期冀的光幾乎已經暗下去了。

「嘿，聽著，」艾美從兜里摸出一個小瓶子，塞給路易，「這是絕影山上的蝙蝠草提煉出來的草莖液，在呈遞的清單上寫了六瓶，如果你能假裝不知道事實上我總共提煉出了八瓶的話，我就偷偷送給你一瓶，怎麼樣？」

「哦，好吧。」艾美聳了聳肩，從善如流地往後退了一點，「我希望這不會影響你對治療部下個季度的預算的看法。」

路易雖然沒有追問，但禮貌地停住了腳步，表示自己在聽。

「我不知道。」最後，路易說，「也許會，也許不會，也許你會發現我們的性格並不合適，也許……我不能向你保證任何事。」

「不……只是昨天我聽說凱文？華森出現在了薩拉州，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只是輕輕地蹭了一下鼻子，默默地接過預算審核表，站在辦公室門口看了起來。

卡洛斯悶聲笑起來。

當然，這句話路易並沒有說出口，因為艾美既不是可以隨便刻薄的學徒，也不是伽爾那樣可以互相口無遮攔的朋友。

他們回來后的第二天，古德先生就在伽爾的幫助下買了一套新的攝影設備，聲稱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業餘攝影師。他興緻勃勃每天翻閱各種攝影雜誌，堆得大主教辦公室里到處都是。

卡洛斯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絕影山上留下的淤青已經快要痊癒，還剩下淺淺的一層，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他想了想，終於痛苦地說：「我好像還欠你一次，他媽的……好吧好吧……唔！」

卡洛斯艱難地把差點滾遠了的餅乾桶扶起來，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突然被阿爾多從後面撲住，按在了床和圖書上。

那個披著小孩皮的萬年老妖精！

「不，等等！」艾美山呼海嘯地帶著他固有的香風衝過來，在路易把門帶上之前一把把文件拍到了他的門上，「等……先給我簽字。」

阿爾多輕輕地含住他的耳垂，含糊地說：「不過結界的修改已經到最後的階段了，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會有準備的……」

阿爾多眉頭倏地一皺：「不，我不知道……你聯繫過埃文么？我讓他在地宮抄法陣，現在應該還在裏面。」

路易：「謝謝您的讚美。」

沒什麼危機感的卡洛斯問：「結界有什麼問題？」

艾美跑得太急了，以至於刮起來的香風比平時高出兩級，路易沒來得及說話，先偏過頭打了個噴嚏。

「你非要把自己的床搞成一個步步危機的大陷阱么？」阿爾多扶額，「還有什麼，一起都拿出來！」

阿爾多輕輕扭過他的下巴，極溫柔地吻了他，輕輕地用略尖的虎牙磨了磨卡洛斯的嘴唇——他彷彿不管做什麼，都有種遊刃有餘乃至耐心過頭的感覺。

卡洛斯的嘴角輕輕地勾起來。

克萊斯托因為阿爾多當年耍的手段，在和人類的盟約里，已經處於被動一千多年了。果然凱文？華森忍不住了。

「昨天和前天晚上太晚，乾脆住在聖殿了，」阿爾多看著對方打鬧中掀起的睡衣下面露出的一截利落的腰線，眼神暗了暗，聲音微微壓低了些，俯下身貼著卡洛斯的耳朵說，「今天想你了。」

那應該是增加才對——考慮到傷患們被這種生化武器熏出來的二次傷害。

那些看起來奇形怪狀到變態的傢伙，其實並不一定真的變態。

阿爾多輕輕地坐在他的床邊，定定地看了他一會。

但阿爾多的工作卻沒有結束，他開始在原有的基礎上調整法陣的結構，顯然是出於對自己盟友的不放心，連對方提供的東西也萬分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