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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挨打，我不能挨打，我不能受傷……卓卡丁一邊念經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卓卡丁摸了摸枕邊，空無一人，猛地驚醒，坐起身，周圍一片漆黑。

眼前的卓卡丁，只留下半截身子在帳篷，剩下的半截身子已經鑽出了帳篷。但不是因為睡覺不老實，而是根本沒有睡著。卓陸把目光對準卓卡丁的臉時，卓卡丁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有些獃滯。

「最後五個人要受罰！」

卓陸狠狠地心疼了一把，他恨不得就把卓卡丁從屏幕里拉出來，揉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卓卡丁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令卓陸的心一陣陣抽痛，他一定是後悔了，一定不願意待在那裡了，又礙於面子，不敢和自己說出來，怕自己會笑話他……

晚上，卓卡丁的胳膊已經抬不起來了，他側躺在枕頭上，把手機放在耳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話，爸爸，我好累……

儘管，卓卡丁的呼吸還飄在卓陸的耳邊，他仍舊難以安眠。

來到這裏已經第五天了，所有的新鮮感消失之後，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折磨。這種折磨均來自一個人，那就是卓陸。卓卡丁一直覺得自己很成熟，對待感情也是如此，他從不把感情生活當成自己的全部，他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標，自己的執著……

現在發現，都是狗屁！

眼瞧著沒幾個人留在這裏了，徐燃忽然放慢了動作，故意等卓卡丁收htｔｐs://ｍ.hetｕｂｏoｋ•ｃom•cｏｍ拾好之後，走在了他的後面。卓卡丁回看了徐燃一眼，徐燃朝他笑笑，一臉不在乎的表情。

無數多的問題纏繞在卓陸的心頭，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敢睡在公司的原因。如若眼前就有一塊大屏幕，他會無時無刻地盯著卓卡丁一舉一動。生怕他餓著、渴著、凍著、累著……哪怕看到他一個人躺在帳篷里，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半夜，卓卡丁做了一個夢，夢到卓陸牽著一個男孩的手放風箏，那個男孩的臉如此陌生。卓卡丁拚命去追那兩個身影，可腳上像是被栓了兩道繩子，怎麼都邁不開步子。喊也喊不出，動也動不了，正在難受的時候，夢醒了。

難帶徐燃半夜會說夢話么？

他這麼晚去徐燃的帳篷幹什麼？如果是正常的巡視，應該看一眼就出來了才對，可卓卡丁的頭一直伸在外面，根本沒看到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所以他在徐燃的帳篷里最少待了一個小時。

徐燃差點兒沒把手裡的半個饅頭直接吞下去，看到卓卡丁質問的眼神，徐燃趕緊喝了一口湯移開視線，「當然自己一個人睡的，我們每個人不都有一個帳篷么？沒必要合睡啊！」

沒有卓卡丁的日子，永遠比卓陸想象中的難熬。

卓卡丁剛想從帳篷里爬出來一探究竟，忽然看到徐燃的帳篷帘子被拉開了。卓卡丁的頭下意識地往回縮，瞥見一個人影從帳篷里鑽出和圖書來，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憑著這麼多年對徐燃的了解，卓卡丁斷定那個人絕對不是徐燃，徐燃一定還在帳篷里。

到底是誰呢？

徐燃順著卓卡丁視線朝徐教官看了兩眼，鞋拔子臉、癩蛤蟆眼、酒糟鼻子、血盆大口……微微一笑露出兩排黃牙，還真是極品。也就只有在看到他的剎那，徐燃才慶幸鑽進帳篷里的人是侯廷。

第二天一早，哨聲響起，卓卡丁迷迷糊糊地剛睡了沒一會兒，翻了一個身，對著空氣說了聲「不起」，而後扁扁嘴繼續睡。

輪到自己挨打的時候，徐燃感覺徐教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大概本想刁難卓卡丁沒能如願，現在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了。徐燃感覺棍子掄到自己的身上，和按摩沒什麼區別，他又看了徐教官一眼，徐教官把臉轉了過去。

心虛了么？受到侯廷的指示，不能對自己下狠手？徐燃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侯廷的影子，也就沒再計較，默默地走回了隊伍里。

吃早飯的時候，卓卡丁左手一個干饅頭，右手一碗野菜湯，正在猶豫從哪邊開始。抬起頭看看徐燃，他已經開始吃了，先把饅頭蘸進菜湯里，等饅頭軟了之後，再放到嘴裏咬著吃。而且一邊吃一邊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卓陸隨便翻開旁邊的一本英文雜誌，挑選了一篇文章，枯燥乏味，但無疑是催眠的良藥。沒一會兒，卓陸就聽到了手機里的呼吸聲，均勻舒緩，好像卓卡丁就和*圖*書躺在自己的身旁。卓陸微微揚起脖子，最後一口紅酒灌入喉嚨，香氣瀰漫，卻也有淡淡的苦澀。

剛想去徐燃的帳篷一探究竟，不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卓卡丁的眼睛賊溜溜的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一看不得了，又看到那張令他作嘔的面孔，瞬間什麼興緻都沒了，趕緊鑽回帳篷里繼續裝睡。

他只有一個爸爸，一個愛人，沒有了這個，所有的東西都沒意義了。他好想對著手機里大吼一聲，爸爸，你把我接回去吧，我好想你，想得頭髮都白了。

手機還亮著，卓卡丁拿到耳邊，仔細地聽了聽，聽不到對面的任何動靜。心裡頭空空的，卓卡丁又把手機放下了，獃獃地坐在帳篷里，再也沒了任何睡意。

卓陸此時在家裡，對面就是牆壁，他在孤單地喝著酒。酒香濃郁，好像卓卡丁酣眠時吐出的氣息，待到稍稍有些醉意，便可以想象卓卡丁就在身邊。溫熱的面頰貼在臉側，兩條纖細的胳膊圈著自己，偶爾飄出來的囈語，會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懷中。

卓卡丁忽然湊到徐燃的面前，嚇得徐燃一激靈。

卓卡丁抓了一把草扔到腳底，又抓了一把草扔到腳底，直到把周圍的那些草都拔得差不多了，心情也沒有好一點兒，反而越來越難受。

徐燃朝卓卡丁大眼瞪小眼，「什麼啊？」

怎麼回事？

手機就攥在他的手裡，他一會兒放在耳邊聽聽，一會兒又放下，嘴唇蠕動著想說些什麼，但https://m.hetubook.com.com始終都沒有說出口。平日里霸道神氣的小臉此刻沒有半點兒生氣，越發顯得可憐兮兮。

兩分鐘之後，卓卡丁鯉魚打挺一般地彈起來，趕緊抓起衣服胡亂套在身上。然後鑽出帳篷，手腳麻利地收帳篷，再一瞧旁邊的徐燃，帳篷已經收好了，就等著提過去了。還有速度更快的兩個男生，已經過去排隊了，卓卡丁禁不住有些發慌。

卓卡丁對著夜空輕輕嘆了一口氣，隱隱間聽到旁邊的帳篷里傳來一些動靜。卓卡丁側過頭，朝徐燃的帳篷瞧去，那個動靜又消失了，本以為是幻覺，結果腦袋剛轉過去，裏面又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音。

卓卡丁把帳篷的帘子掀開，路出一個腦袋在外面，獃獃地看著寂靜的夜空。

不料卓卡丁只是小聲地朝徐燃提醒道，「你以後睡覺的時候警覺一點兒，我怕有人會對你不利。你看那個徐教官，他總是盯著你看，我懷疑昨晚上就是他。」

半夜，卓陸在外面吹了一會兒海風，踱步進屋，幽冷的眸子里浮現几絲憂慮之色。他拿起手機，放在耳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什麼聲音也沒有，安靜得如同午夜的墓地。卓陸的心揪成一團，靜靜地走出了別墅，開車去了公司。

他沒那麼快入睡，即使閉上眼睛，仍舊可以看到無窮多的場景。卓卡丁把被子踹開了，卓卡丁翻身被一個小石子鉻到了，卓卡丁的手摸到潮濕的被子，微微蹙起的眉毛，卓卡丁中途起夜，卻不敢走出帳篷ｈttps://ｍ.ｈetuｂｏｏk.cｏm.ｃｏm……

徐燃後面還有四個，加上他一共五個，這是徐燃第二次挨打。相比卓卡丁，他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其他人都已經被打的沒感覺了。

卓卡丁也學著徐燃的樣子，把饅頭浸入湯里，然後再拿出來吃，果然軟了很多。「就這樣吃，剛才和你學的，呵呵……」

……

「昨天半夜裡我醒過來，看到有人從你的帳篷里走出來。」

「怎麼可能？……」徐燃乾笑了兩聲，「你肯定是看錯了，或者是做夢呢。」

午夜的街道如此安靜，卓陸深邃的雙眸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孤冷。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卓陸起身朝外面走去，高大幽冷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吃著吃著，卓卡丁忽然想起半夜裡看到的一幕，忍不住開口問道：「燃燃，昨天你是和誰一起睡的？」

徐燃也跟著傻笑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面露驚色，我什麼時候開始吃的？

卓卡丁把頭貼在地面上，仔細聽著旁邊的動靜，感覺裏面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兩個人的對話。而且時斷時續，不是正常的交談，倒像是壓抑的吵架聲。

最終還是沒忍住，屏幕的影像在自己的面前逐漸清晰，被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釋放。他太想念卓卡丁了，就好像溺水的人對著空氣的貪戀。明知道張開嘴是死路一條，卻仍舊要把水大口大口地灌進肚子里。

「你很聰明啊，燃燃。」卓卡丁誇了一句。

「爸爸，你說幾句話，或者給我讀些東西，我想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