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屈林苑皺眉，道：「芸兒非是這種享樂的孩子，他年紀雖小，但胸中自有君子節，你莫辱沒了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笑道，「來來，屈老爺，袁、袁小公子，外面冷，先進屋說話。」
袁飛飛：「啊……」
沒多時，他們來到主樓，文管家帶著他們上了二層小樓，走到裏面，雜聲少了很多，在樓道中每隔幾步就擺著一具盆栽，或是短竹，或是小松，搭配著頑石假山，看著頗有韻味。
回身一轉，袁飛飛領著屈林苑拐進一條小道。屈林苑不明所以地被她拉著，沒一會功夫，來到一座三層高的小樓前。小樓裝點精細，布局典雅，內外飄香。每層樓的檐下都掛著大大的燈籠，此時快要入夜，燈籠已經點亮，紅彤彤的煞是好看。
袁飛飛又想樂，一旁的屈林苑狠狠瞪她一眼，袁飛飛清了清嗓子，道：「哭包快出來，有好吃的。」
屈林苑幫他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旁邊的桌子，道：「芸兒，你沒吃東西？」
袁飛飛就等這句話呢。
被子抖了一下，往床里挪了挪。
「喲喲，屈老爺，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裴芸把被子壓得死死的，屈林苑也不好用力拉。他給袁飛飛使了個眼色，袁飛飛走到床前，拍拍被子。
袁飛飛跳腳，「你先告訴我。」
袁飛飛恨得牙痒痒，礙著屈林苑在一邊，她又問了一句：「想吃不。」
一旁候著的小六聽見，連忙苦著臉道：「可不是，屈先生，你可勸勸少爺，他這一整天就喝了半碗粥，那和_圖_書怎麼受得了。」
袁飛飛長嘆一聲，把糕點拆開，裴芸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袁飛飛把醋糖糕拿出來，摳摳搜搜地半天掰下來一小塊，遞給裴芸。
袁飛飛撇嘴道：「每天睡金山，還吃什麼苦。」
袁飛飛：「哄不哄。」
屈林苑看她一眼，「什麼？」
袁飛飛覺得屈林苑這裝傻的本領簡直比馬半仙還勝出一籌，她緊抿著嘴看著他，屈林苑含著糖人，努努嘴道：「你方才不是說，張平不讓你記掛。」
文管家一聽袁飛的名字，定睛看了好些眼，他五十左右的年紀，帶著一頂暗灰的小棉帽子，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十分精神。袁飛飛奇怪地看回去，文管家忽然瞭然地笑了出來。
不過，雖然看著巍峨，但實際上金樓離這還有些距離，按屈林苑的話說，這邊的這個宅子是金樓的後院，從這間宅子里穿的話，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以直接進到金樓中。
還沒等屈林苑說完，袁飛飛已經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他將屈林苑和袁飛飛迎進府。
袁飛飛看見什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指著那個扭頭對屈林苑道：「聽我的沒錯，保證把他哄開心，快快！買那個！」
屈林苑坐到椅子上，沖裴芸溫柔笑道：「怎麼，先生的話也不聽了。」
袁飛飛斜眼看他，「你讓我哄了？」
屈林苑：「……」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身邊雙眼放光的袁飛飛，悠悠道：
裴芸的床前放著一張椅子，想來是方便人照看，椅子旁還有一個小方桌，上面
和-圖-書擺著各式糕點和瓜果，還有幾碗清單的菜肴，可瞧著像是一點沒碰過。「去哪？」
屈林苑：「來這做什麼。」
屈林苑一臉迷茫狀。
屈林苑：「芸兒家境殷實，你就拿這幾塊點心去哄他？怕是過於小氣了吧。」
裴芸看見屈林苑，說什麼都要從床上起身，屈林苑走過去，將他輕輕按回床上。
袁飛飛臉瞬間綠了。
他們趕到裴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走就是了！」
袁飛飛：「當人是哄不了的，你若想讓我哄，我就得把他當貓貓狗狗哄。」
「嘁。」袁飛飛冷嗤一聲，道：「你知道什麼，他人白花花的，又沒事便哭鼻子，像塊軟綿綿的大個饅頭一樣，拿吃的哄剛好。」
因為離得近的緣故，金樓上的燈紅彩綠也同樣映到宅子的屋檐上，走在廊道中，甚至可以聞到樓里濃妝艷抹的胭脂味道，聽到樓中鈴咚的琴聲和煙花女人甜到膩人笑聲。
屈林苑：「……」
屈林苑嘴大，沒幾口就把糖人吃完了，他丟了木簽，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袁飛飛道：「快些趕路，還有一陣好走呢。」
小六轉頭道：「少爺，屈先生來瞧你了。」
屈林苑看著袁飛飛，細究片刻，笑了，道：「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把人當貓狗哄，你且說說，要怎麼哄。」
袁飛飛被糕點的香味吸引著，鬆開屈林苑的袖子，直勾勾地往裡走，屈林苑好笑地跟在後面，緩道：「你要用這個哄芸兒？」
「誰呀。」屋裡應和了一聲，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ｈtｔｐs://m•hｅｔubook•cｏm.cｏｍ的是裴芸的小廝小六。他看見屈林苑，連忙恭敬地垂首。
他拉了拉被角，「芸兒，你這是做什麼。」
屈林苑：「……」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門裡出來了一個老頭，一出門就沖屈林苑抱拳作揖。
他穿著一身白色裡衣，烏黑的頭髮披散下來，臉上還有些發腫。
袁飛飛站在門口四下亂看，趁著守夜的小廝進去通報的時候，她沖屈林苑小聲道：「先生，這裏不就是金樓么。」
「噗嗤！」
裴芸連忙搖頭。
文管家領著小六齣去，屋子裡就剩下袁飛飛、裴芸和屈林苑三人。
誰知塞到一半的時候，裴芸忽然動了動，被子往下放了半寸，露出一雙眼睛，小聲道：
屈林苑正色道：「這是金樓後院。」
還沒等袁飛飛收回手呢，裴芸就吃完了，再次抬頭看著她。
裴芸悶在被子里，低低道：「不吃。」
屈林苑呆愣半響，轉過身往回走，袁飛飛奇怪之際，屈林苑已經跑到後面又買了串糖人，自己含著吃。
袁飛飛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可真是塊寶地……要是馬半仙還活著，估計得倒貼著進裴家給人端茶倒水。
袁飛飛一臉不耐煩地看著他，「當然是買吃的，難道串門么。」
「先生……」
「哪裡。」屈林苑走到前，敲了敲門。
屈林苑噗嗤一下樂了，「大個饅頭？」
「告訴你什麼？」
裴芸還沒反應過來，屈林苑咳嗽一聲，道：「芸兒，你瞧瞧還有誰來看你了。」
屈林苑道：「不急。」
她一邊走一邊沖小六道和-圖-書：「說錯了，一天半碗粥一定瘦得了，瘦得了，哈哈哈哈！」
袁飛飛：「啊。」
「不吃好，不想吃別勉強。」她連忙把一包醋糖糕往自己懷裡塞，一旁的屈林苑看得眼角抽搐。
袁飛飛手停下，啊了一聲，「是啊。」
屈林苑踏入屋內，道：「芸兒，乖乖躺著。」
再看一層大門上，掛著一塊陳朴的牌匾，上書三字——「田素坊」。
結果，屈林苑掏了銀子買下一整包醋糖糕，袁飛飛手裡拎著，步伐都變得輕快了。
裴芸不說話了，就貓在被子里看著袁飛飛手裡的醋糖糕。
「這就是你要來的地方？」
袁飛飛：「……」
十分不合時宜地一聲笑，屋裡人都靜了。
屈林苑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看著，心裏險些笑得背過氣去。
袁飛飛頓時振奮，扯著屈林苑的袖子，得意笑道：「走走，先去個地方。」
屈林苑：「……」
「小六，可是母親……」
屈林苑道：「這就是了，他不想說，我不會亂嚼舌根子的，他若想讓你知道，自然會告訴你。」
「你、這是你帶給我的么……」
袁飛飛：「……」
袁飛飛不情不願地跟在屈林苑身後，一路低頭踹地上的石頭，悶頭悶腦不知在想些什麼。
「……先生？」靜了一下，屋裡傳來摩挲的聲音，小六連忙回去，道：「哎呦少爺，你可別摔著。」
屈林苑解釋道：「壓驚。」
屈林苑淡笑著走過去，道：「文管家。」他伸手招呼袁飛飛，見文管家目光有些疑惑，便道：「這是書院的學童，也是芸兒的好友，ｈｔｔps://m•ｈｅtuboｏｋ.com•ｃoｍ袁飛。他見芸兒多日未來，有些挂念，我就將他一起帶來了。」
屈林苑點頭，「讓了讓了。」
「哭包子，你別憋死了。」
自從袁飛飛大爺一樣地走進來起，裴芸就一直呆愣著，這回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拽起來，把自己埋了進去。
這時，屋裡傳來一道輕輕的聲音。
文管家帶他們走到最裡面，在一扇門前駐步。他朝屈林苑拱手道：「屈老爺，小少爺就在屋裡休息，勞煩了。」
屈林苑：「自然是有的。」他彎下腰，與袁飛飛湊得近了些，道：「丫頭你需記著，莫要在芸兒面前提及金樓，他因為家中這行當，吃了不少的苦。」
走了一會，屈林苑忽然道：「丫頭，等下你哄著芸兒一點。」
她專門在「瘦」字上咬重，大夥都聽懂了，小六頓時感覺少爺被欺負了、被佔便宜了！他咋呼著就要回嘴，文管家從外面進來，拎著小六就出了門，在門口處還不忘沖屈林苑行了一禮，道：「屈老爺，主子還在前面，我這就去喚，屈老爺稍等。」
袁飛飛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也不知聽沒聽到。
裴芸臉有些紅，不著痕迹地點點頭。
在外的時候有高牆擋著，正好遮住了前面。等跨過那面牆后，一座高高的金色圓底八角樓倏然呈現在眼前。
袁飛飛：「是啊。」
袁飛飛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道：「當啥哄。」
前面，文管家在同屈林苑聊著什麼。
裴芸接過來，放到嘴裏。
袁飛飛：「有區別么！？」
屈林苑咋舌道：「貓貓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