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來人！來人——！」
袁飛飛挑眉，「你知道？」
小廝跪下磕頭，不斷認錯，「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裴芸道：「還好……」
裴芸看了一眼，道：「是甜瓜。」
她咬了一口甜瓜串串，道：「你把臉上擦乾淨些，等下先生回來了，別在以為我欺負了你。」
裴芸抬頭看她，袁飛飛道：「你伸舌頭給我瞧瞧。」
就在醋糖糕一塊又一塊被送進裴芸嘴裏時，文管家回來了，他進了屋，來到屈林苑身旁，道：「屈老爺，主子已經在前面等著了，吩咐小的請屈老爺過去。」
裴芸還想說什麼，外面忽然傳來了吱吱哇哇的聲音。
外面的人還在唱——
裴芸起初不適應，慢慢的也放鬆了身子，任由身後的小手上上下下。沒一會功夫，裴芸止住哭聲，只剩下不時地幾聲抽泣。
裴芸渾身都紅了起來，他連忙用手把衣服緊緊包起來，顫抖道：「你！這、這成何體統！」
袁飛飛：「那怎麼不去書院。」
她托著下巴，朝外面道：「叫什麼——？」
裴芸：「你先說說你的。」
袁飛飛大笑，道：「別捂著了，都埋裏面了。」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將裴芸快要蓋到臉上的棉被往下拉，裴芸來不及反應，呀了一聲，被子被扯到了肚皮處。
裴芸被他看紅了臉，慌忙中低下頭，小聲道：「你、你也別瞧不起書生，書生雖體弱，可、可也是有骨氣的……」
袁飛飛：「你先別管，伸出來我看看。」
裴芸驚訝地瞪大眼www.hetubook.com.com睛，「給你說中了，郎中們都這樣說過，你還懂醫術？」
靜了靜，院子里傳來一道清亮粘軟的聲音。
裴芸低低地嗯了一聲，袁飛飛立馬把手拿開了。
裴芸皺著眉頭，「哪有你這樣……」
「好吃！」袁飛飛拍手，又戳了一塊，放在嘴裏嘎嘣嘎嘣地嚼著。
屈林苑輕笑一聲，隨文管家離開。
裴芸的神情有些黯淡，他低聲道：「我再、再修養幾日。」
袁飛飛又樂了一會，覺得餓了，她跳下椅子，到小桌前細細查看一番。
袁飛飛：「？」
「哭包，給你也吃。」
裴芸恭恭敬敬地點頭稱是，袁飛飛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幾塊糕點上，都沒有聽見屈林苑說什麼。
「給你順順氣。」袁飛飛說著，手掌在裴芸背上一下一下地撫著。
「是了。」袁飛飛撇了一眼裴芸，樂道：「你住金山裡，當然什麼都還好。」
袁飛飛：「……」
「混賬——！！」身後一聲怒喝，給袁飛飛嚇得一蹦，她轉過頭，「你干什——」
裴芸趕忙走過去，要把窗戶關上。可剛一邁步，就見袁飛飛衝著院子里笑了。那目光好似與什麼人對上了眼。
袁飛飛看著裴芸滿臉的崇敬，心裏飄起來，道：「所以，你家裡這麼富裕，你是怎麼弄得這麼弱的身子，沒人教你習武么？」
他幾聲大叫，外面唱歌的也閉嘴了，沒一會，就聽樓道里噔噔蹬蹬的聲音，一個小廝從外面進來，和-圖-書恭敬道：「少、少爺有何吩咐？」
那小廝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苦著臉，道：「是前面訓教的一個小娘，本來叫她練嗓子，可誰知道她跑這練來了，是小的沒看住，這就把她帶回去。」
裴芸怒氣未消，「前院之事一概不許帶入府中，你難道不知？」
裴芸滿臉怒氣，喝斥道：「外面是何人！？」
袁飛飛耐著性子，道：「好了沒。」
裴芸輕笑道：「母親給我找的郎中也讓我伸過舌頭。」
這一點上，裴芸倒是堅持己見，他看著袁飛飛，道：「我非是看不起習武之人，不論詩書還是武功，其中都自有大道，只是我認為，兵武過於暴戾，即便是救人，也易傷人，非我所好。」
裴芸扭過頭，看著袁飛飛，輕聲道：「你若喜歡，可以嘗嘗。盤子里的瓜果都很乾凈，還沒——」
「落入春宵的凌花唷——」就算是報名，這動靜也是夾著不倫不類的唱調。
袁飛飛和裴芸都頓住，聽著外面的聲音。開始時斷斷續續，後來慢慢的順暢起來，沒一會裴芸和袁飛飛都聽懂了，外面有人正在吊嗓子——
裴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張開嘴，把舌頭慢慢探出去些。
裴芸道：「先生去見母親了。」
那吊嗓子的聽來年紀也不大，唱調還有些不穩，但勝在嗓音嫩裡帶騷，一句詞唱得百轉千回，悠悠長長。
袁飛飛敗下陣來，她抹了一把臉，嘆氣道：「行了行了，彆氣。」
她本是開玩笑，誰知裴芸聽見后https://m.hetubook.com.com，臉色立馬白了白，也不說話了，轉過身低頭髮呆。
裴芸簡直欲哭無淚，他折著腰，臉埋在散開的長發下，手使勁地拉被子。
裴芸搖搖頭，輕聲道：「你吃就好了。」
袁飛飛看著裴芸，他低著頭，額前長發擋在臉前，半遮住眉眼，冷不防一看，還真透著些憔悴之意。
袁飛飛心裏煩得不行，但吃了人的嘴短，何況她手裡還握著贓物，她也不好再罵人家。袁飛飛試著伸手覆到裴芸背上，裴芸背脊瞬間僵住。
袁飛飛皺眉：「你又怎麼了？」
桌上有粥有菜，也有點心瓜果。
袁飛飛：「養膘？」
袁飛飛瓜都不吃了，走到窗子口。
袁飛飛深吸一口氣，又掰了一塊。
裴芸迷茫地搖搖頭。
裴芸的淚珠斷了線一樣，噼里啪啦往下流。
裴芸話才說一半，那邊袁飛飛已經毫不客氣地一口把瓜咬了下去。
「哎？人呢？」
裴芸：「本來就是……」
袁飛飛不知何時，搬了椅子到窗邊，此時開著窗子，她站在椅子上，手肘支在窗戶邊，一邊吃甜瓜一邊往下面看。
不過她好歹跟馬半仙混過幾年江湖，不懂也能裝懂，反正江湖郎中翻來覆去就這幾套詞。
袁飛飛又好聲問了幾遍，裴芸還是不說話，袁飛飛心火一竄，啪地一下打在床上。
裴芸聽她這麼說，心裏更委屈，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裴芸：「……」
裴芸不說話，頭更低了。
袁飛飛也不逗他，又把被子給他蓋上了，裴芸吸取教訓，手m.hetubook.com.com死死地拽著被子，一臉戒備地看著袁飛飛。
袁飛飛放下瓜，哈哈大笑。
懂個屁。
可他雖然哭，卻不出聲音，把所有一切都往肚子里咽，只有眼淚刷刷地淌。
裴芸看袁飛飛的神情不像是玩笑，問道：「為何要伸舌頭。」
「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迴風味忒顛犯——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袁飛飛被迫無奈，又把剛塞進懷裡的醋糖糕拿了出來。
袁飛飛：「一點都不練？」
袁飛飛難得心軟一回，道：「哭包，你多注意一下身子。」
袁飛飛哦了一聲，然後馬上堆了一臉笑，道：「行了行了，不吃了，你還病著，吃撐了容易噎死。」
裴芸抿抿嘴，道：「你是在給我看病？」
袁飛飛咬瓜的嘴停下，看了看裴芸。
「要吃多少？」
裴芸靠著床頭，對袁飛飛道：「我聽文管家說過，這是西胡獨產的果子，西胡離崎水城很遠很遠，每年胡商萬里朝京，才能帶來一些。」
裴芸臉霎時就紅了，支支吾吾道：「誰、誰養膘……」
裴芸又狠訓了幾句，才讓小廝離開。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境，忽覺背後一陣涼風，他轉過頭——
袁飛飛唔了一聲，道：「那不貴死了？」
袁飛飛倒是一臉不在意，她摳摳耳朵，道：「屋裡點著火盆呢，又不冷，你捂什麼。」
門關上，袁飛飛驚醒。
裴芸被她一嚇一凶，眼眶泛了紅。
裴芸搖搖頭，道：「我喜讀書，不喜兵武。」
袁飛飛嘴裏甜瓜嚼得稀碎。https://m.hetubook.com.com
袁飛飛哼哼兩聲，道：「他們都怎麼說你的。」
袁飛飛盯著他看了半天，而後轉過頭，吭哧一口又咬下半塊甜瓜。
「快給我！」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含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
袁飛飛看了一眼，道：「行了。」
屈林苑點點頭，對裴芸和袁飛飛道：「我去去就回，你們兩個莫要胡鬧。」
她拿筷子把盤子里的甜瓜戳了個遍，紮成一個甜瓜串串，拿到床前。
袁飛飛拿筷子戳起一個綠綠的東西，問裴芸道：「哭包，這是啥。」
袁飛飛：「你敢哭試試！？」
裴芸搖頭，不再說。
「哦？」袁飛飛聞了聞，「好香！」
裴芸點點頭，「好些了。」
袁飛飛道：「你渾身乏力，精神不振，少氣低微，舌質淡，胖嫩，這都是氣虛之兆。」
裴芸嚇得一哆嗦，袁飛飛眯著眼睛，道：「我最看不慣你這副死人臉，有事就說，不說我就走了。」
被子下，裴芸穿著一件月白的裡衣，未束腰帶，領口微敞，露出裏面乾乾淨淨的小胸膛。
她沒注意到身後的裴芸坐在床上，聽著這動靜，臉色鐵青，渾身氣得發抖。
袁飛飛沒聽清，「啥？」
裴芸臉色發黑，竟是從氣得從床上下來了，他赤著腳，朝門口大步走過去。
袁飛飛一邊笑一邊把剩下的糕點包好，塞進懷裡。然後坐在屈林苑剛剛坐的凳子上。凳子不矮，袁飛飛坐在上面腳不沾地，一雙小腿晃晃蕩盪的。袁飛飛看著裴芸，道：「你說，你好些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