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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玉愣了下，轉過頭來。見到葉徑挺直的背影，她有些意外，心中閃過仙人跌落凡塵的畫面。

葉翹綠說：「不過我剛才的意思是，你要多吃米飯。這店的米飯免費。」

湯玉雙手搭在窗檯，「我很羡慕你，羡慕葉徑，羡慕鄒象……你們是真正有設計天賦的人。」

她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露齒一笑，自通道：「媽媽說我的五官大氣啊，就要大臉才襯。大氣，你知道嗎？」

這個事，讓團隊出現了矛盾。矛盾的雙方依然是吳天野和湯玉。

葉徑：「現在的方案缺乏特色。」

吳天野缺席競賽的日子里，競賽進度停滯不前。並非缺了他不行，而是出來的成果，大家都不滿意。

那時, 葉翹綠貓著身子在粘合大橋，聽到他的話, 她直起身, 「是嗎？」

「不疼。」打都打了，問也白問。

她側頭看他，「等我和葉徑分析完，你再出場吧。」

「嗯？」埋頭繪圖的葉翹綠回頭，「怎麼了？」

他倆走後，吳天野和湯玉莫名地起了口角, 鬧得鄒象腦殼疼, 他趕緊閃了。

體育課再過十五分鐘下課。

她再看看鄒象。

湯玉踱步到角落，望著高架橋下空蕩蕩的平地。她把戶型一個個往基地上疊加。換了好幾種擺放規律，都沒突破。

吳天野冷下臉，他歌都唱不出來了，轉身向外走。

她看看葉徑。

「吳天野說湯玉的高分是因為你。」

幾個學生要兼顧日常學業。

再度坐下時，湯玉提著裙擺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線。

葉翹綠說是請客，但葉徑不抱期望。

「他那是亂說。」葉翹綠道，「老師都點名讓我們去競賽，吳天野的話能htｔｐs://ｍ•ｈetｕｂoｏk•ｃom•ｃom比老師的靠譜嗎？」

葉翹綠和湯玉請了假，在課室修改方案。

「是啊。」湯玉緩緩走來。

「沒有啊。」葉翹綠鼓勵說：「葉徑都贊你不錯的。」

葉徑：「但不美觀。」

湯玉點頭，輕輕撩起長裙，坐上了塑料凳。她朝葉徑笑了笑

它飛走了。

葉徑手執鋼筆勾著方案，眼角餘光都懶得給。

湯玉怒容難耐，甩頭疾走了教室。

她走到葉徑身旁，「葉徑，你聽到了嗎？」

葉徑冷冷瞟了吳天野一眼，也是沉默。

「沒有呀，你剛剛那一下，給了我們新思路。」

「希望如此。」湯玉的碗里還剩大半米飯，她看了看葉翹綠疊起的兩個碗，由衷地說：「你的食量不錯啊。」

葉徑抬眸望她，「不是。」

幾個戶型跌落到地。剩下的，歪歪斜斜倒在橋上。

葉翹綠滿意這個回答，轉向吳天野，「看吧，你把人家趕跑了，還說她壞話。」

葉徑朝鄒象飛過去一記冷光。

鄒象事不關己似的，假假安慰幾句。

被摔的模型七零八落地放在角落，零散的戶型方塊堆在一旁。

「那讓我來分析給你聽。」她頓了下，朝窗外望過去，「天要黑了，我們先去吃飯。這回我請你啊。」

「看你也不胖，真羡慕。」

湯玉尷尬了，「我想起吳天野摔了模型，有點生氣，手上動作就暴力了。」

她正色，「吳天野，你去把湯玉找回來吧。」

「過來看。」湯玉指著角落，「這樣不規則的戶型反而有意思，是不是比規則的排列更有空間次序。」

鄒象跨坐在旁, 「少了點什麼。普通的作業這樣上交就行。競賽的話, 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增加驚艷之感。」

「我捧不了四個碗。」於是，她再去裝了兩大碗。

她點了兩個菜炒肉，然後跑去飯鍋前，裝了滿滿的三大碗米飯。回到座位，她將兩個碗放到葉徑的面前，「你吃多點。」

不少女生在場外圍觀。

店面很小，除了廚房，只放得下兩張四人桌椅。鋪外搭了個簡陋的棚子，用來擺放其餘的桌椅。

「我才不去。」吳天野坐下來，「她的心思也沒在設計上吧。大作業高分是沾了葉徑的光。」

「是啊，我從小到大胃口都很好。」

吳天野和湯玉卻是互推責任, 接著，吳天野口不擇言，「誰知道你是來參加競賽還是勾搭葉徑的。」

「嗯。」

「容我想想。」葉翹綠抿了下唇，然後坐到椅子上，趴在書桌，「葉徑，你知道嗎？我們一起遇到困難了。」他老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缺乏同學友愛。

葉徑半垂眼，「不知道。」

湯玉怔了下，緩緩道：「我啊……因為一個夢。」

「那我們都加油吧。」湯玉由衷地說。她喜歡葉徑的外表和能力。但現在她放棄了。或許是因為組隊作業時，他太冷漠，讓她寒了芳心。

葉徑：「橋下地塊狹長，要滿足3000戶的居住要求，在水平和垂直空間上稍作處理，就能做到資源共享。」

葉翹綠搖搖頭。

葉翹綠焉了。別人批評她的作品，她會理性辯論。葉徑的結論，被她視之為真理。

鄒象彷彿聞到了桂花的清淡香氣，看到了月下的惡狼少年。一個稱不上美好的回憶。他一哂，「算了，我還是找個美女作陪吧。」

她氣得把疊好的方塊一掃。

湯玉抬眸望向灰白色天空，「我家在農村，天是藍色的。社會城市化之後，村裡人口越來越少。破舊的磚屋，蹣跚的老人，留守的兒童……生病、上學都在很遠的縣城。我的夢就是村子繁盛，有學校，有醫院。我了解本土文化、氣候環境，村民需求，還有誰比我更適合給自家村子基礎建設呢。」

吃完兩大碗米飯，她恢復元氣。「我們今晚睡個好覺，也許明天起床就有靈感了。」

兩人來到食街的小檔口。

葉翹綠將一碗米飯分給湯玉。

湯玉笑著接過，「競賽的事，你們有新想法嗎？」

大家忙了五天的成果，就此歸零。

星期三的體育課，男生們要投籃考試。

不客氣這三個字，本來就很客氣。她和葉徑相處，哪有這樣的禮貌。她吃他的霸王餐理直氣壯，他使喚她畫圖也理所當然。她和葉徑的關係，稱之為知己。她和他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不客氣。」葉徑淡淡回道。

天色暗了下來，葉徑看見一群蚊子圍繞在她的身旁。尤其是裸|露在外的手臂。

她趕緊跳下桌子。「其實還好吧……」一個個的戶型方格，疊加在高架橋下。挺有陣列感的呀。

湯玉禮貌一笑，「其實，我的設計比較普通。」

下一刻，吳天野不小心撞到桌子，模型摔落在地, 建築小方塊散了一地。

葉翹綠在旁聽著他的話。

這時，有蚊子停駐在她的手背，她猛地一拍。

葉翹綠找了室外的座位，掏出紙巾將塑料凳擦了擦，再讓他就座。「老闆的廚藝不錯。一盤菜炒肉，十塊錢。份量足，夠一個人吃了。」她頓了下，補充說，「當然，你不要客氣，想吃就吃，一定要吃ｈｅｔｕbｏok•ｃom.ｃｏm飽。」

「你一碗夠了？」

他望著面前的兩碗飯，不回應。

葉翹綠和湯玉坐在凳子上，齊齊望著遠方的籃球場。

葉翹綠見到模型被毀，埋怨了幾句, 並無大脾氣。反正摔不摔，都是要重新做的。

湯玉定了定眼，站起來往後退，將模型看了再看。然後，她恍然大悟，「葉翹綠，你過來。」

葉翹綠蹙眉。鄒象的話有道理。她看久了這個設計，思維固化了。

鄒象舉手，「我也要被請。」

葉翹綠將旁邊的塑料凳拉過，再掏出紙巾擦了兩遍，然後擺正。「那一起坐吧。」

葉徑瞭然，這個請客，人均十元。

葉翹綠問湯玉：「競賽的時間不多，明天你會回來吧？」

湯玉和他的矛盾，誰都沒有和對方道歉，不了了之。

葉翹綠皺臉了，「被你這麼一說，我有了挫敗感。」

建築設計何嘗不是瞬間的思維定格。

「你們是本地人，眼界比我開闊。我到了D市才真正見到大城市。」

美術繪畫，吳天野速度較慢，上課畫一半，課後完成另一半。分在競賽上的時間少了很多。

湯玉看向葉徑。「謝謝。」

她眼疾手快跟上它的速度，一巴掌「啪」在葉徑的手臂。

她幫他燙洗碗筷，「我看你吃太少了。你的臉看起來都沒我的大。」

湯玉喝了口茶，「社會調查報告，一戶住宅的居住時間平均是25年。保障房的設計也需要可持續發展的動態空間。」

葉翹綠靜靜地聽。

他一副圍觀群眾看熱鬧的樣子。

黑蚊子死在了她的掌下。她問：「葉徑，你疼嗎？」

葉翹綠起身走過去，半蹲在模型邊。「是挺特別的。」

「沒有呀。我不算有天賦，就是高中著迷，才開始學建築。ｍ•ｈｅtuｂｏoｋ•cｏm.coｍ」葉翹綠忽然問：「湯玉，你是為什麼考建築學呀？」是不是許多同學都和葉徑一樣，沒有夢想。

「歪打正著。」葉翹綠哈哈一笑。

葉翹綠驚訝地開聲，「你在亂說什麼啊。」

女生們這節課自由運動，考試被安排到下個星期。

湯玉猶豫半晌，「吳天野認為我沒有參賽資格。」

葉徑筆一頓。她擺明是要拉他下水了。

吳天野冷哼一下。

除了葉翹綠，沒有人敢用十元錢來宴請葉徑。

葉翹綠想都沒想，招起了手，「湯玉。」

競賽模型做到百分之八十, 葉徑道出方案出了問題。

這樣的想法讓她竊喜。

葉翹綠：「我的模型就滿足了大部分要求啊。」

葉翹綠點點頭，把包包背起, 也回去了。

葉翹綠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你一個人嗎？」

湯玉：「戶型方面，有意見嗎？」

葉翹綠高興極了，「這頓我請客。」

葉翹綠：「要讓住戶均可自由租用公共空間，相鄰的社區也能利用其中的資源。」

抽刀斷水，刀面與溪河碰撞的霎那，及時捕捉到了，那也是一道光芒。

葉徑的目光落在她的圓臉上，「臉大是一件驕傲的事嗎？」

他撇開眼，懶得理她。

「今天休息。」葉徑收拾東西走人。

「湯玉，你要加油啊。」葉翹綠笑，「我的夢想沒有你的那麼具象化，但我也想設計讓居住者溫暖的房子。」

葉徑的冷漠表情回答了她。

高一講座的情景浮現在她的腦海，偶然性是創作的一種魔力。

湯玉道謝。她在宿舍總是聽昌艷秋說起葉翹綠和葉徑搭夥的故事。今日得以一見，心服口服。

鄒象笑看葉翹綠，模仿她的語氣，說道：「看吧，你把人家趕跑了。只剩我們三個怎麼干？」